()「呀啊!!救我!誰來救我?」阿邦塔王的慘叫之聲,在這片陷入混亂的戰場上,已引不起什麼人注意。
龔格拉只以死神般冷酷的眼看著他,他的身體便開始凝固,化為頑石,從雙腳開始,皮膚一點點石化。那種身體某部分一點點失去知覺,逐漸蔓延開的可怕感覺,令阿邦塔王不寒而栗,嘶聲慘叫呼號,大聲呼救。
邁不開步,他撲倒在地,汗落如雨,拼命向外爬,一邊爬一邊高聲呼救。
然而,潰不成軍的薩蘭國大軍,除了逃命,已經沒有人顧得上其他。
白袍軍與黑旗軍一往直前,鐵蹄無情碾過斗志全無的薩蘭國大軍。在兩軍之後,女兒國中,數萬女兵迅速加入戰場,留給她們的敵人,卻只剩那些皮糙肉厚的七階魔獸。
阿邦塔王所在的這座巨獸背負的宮殿,此時,仿如無人問津的孤島。似象似龜的巨獸眯起雙眼,對喧囂的戰場視若無睹。
阿邦塔王的叫聲僅持續了不到一分鐘,化身為匍匐的絕望的石雕,是他人生最後的歸宿。
「父親?!」
第一個出現在殺人現場的,是希琳娜依女王。當她跳下馬背,持劍飛身進入這移動的宮殿,看到的,卻是一張令她痛苦不堪的臉。
「希琳娜依,我回來了,我是回來復仇的,為你的母親,也為你的兄弟姐妹。我們家族的榮耀,我會重新要回來,跟我回去,這大逆不道的女兒國,不該存在于世。」龔格拉深情望向希琳娜依女王,他的女兒,臉上殘留著復仇成功的快意。
「我的父親早已死了。」希琳娜依女王搖頭,「在他為了復仇,為了獲得力量,不惜將他的親生女兒賣給惡魔,那時候,他就已經死了。你的女兒,也早就死了。」
「希琳娜依,我做這一切,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家族的未來,當初我們父女二人逃過一劫,我忍辱偷生,就是為了今天。跟我回去,你會成為薩蘭國的王後,終有一r ,我還要讓你成為女王……」龔格拉極盡委屈和溫柔,試圖感化自己的親生女兒。
他試圖上前,擁抱自己的女兒,可是他上前一步,希琳娜依便後退一步。
「我還記得,你為了活命,強行與母親交換肉身,救我,也只是為了拿我與惡魔交換黑魔法,我之所以還會叫你一聲父親,只是因為,是因為你,我才會來到這世間。」含淚說完最後的話語,希琳娜依毅然轉身離開。
「希琳娜依!」龔格拉額上青筋暴露,忽而高聲喝道,「你一定要逼我用強嗎?你知道的,我有足夠多的手段帶你回去。」
「終于肯收起你的虛偽假面了嗎?我,和女兒國的姐妹們本就抱著以死抗爭的決心,你能做的無非是再做一次殺人的勾當而已。」
「那麼,那個小子呢?他險些就救了你們女兒國,你的心,也已鐘情于他,要親眼看著他死嗎?」龔格拉聲s 俱厲,竟是拿默來威脅自己的女兒。
「他若畏懼死亡,就不會站在女兒國這邊,他的勇氣,他的器量,不是你能夠理解的。他生,我為他生,他死,我為他死。」只肯把倔強的背影留給身後的男人,希琳娜依將內心的悲和痛深深隱藏。
「那麼,你們就去死。」
……
「哈哈……躲不過了麼?巴羅特家的魂印之器,若是連區區隱身術都破不了,豈不是要讓世人恥笑!」克魯格笑得很開心。
如疾風驟雨的光之雨,終于使默現身出來,體外的靈魂虛影已千瘡百孔,透明得近乎消失,再起不到保護的作用。點點白芒淋在默身上,漸漸融化他身上輕甲,燒灼著他的皮膚。
「死吧!」默嘴角掛著殘忍的笑,左手拳,右手爪,青龍白虎虛影顯現在身後,倏地沒入雙臂,龍吟虎嘯聲中,飛身撲向克魯格。
「不自量力!」克魯格冷笑,上百鐵甲戰魂倏地合在一處,空中白光組成的大眼化為一柄巨型光劍,轟然墜落默頭頂,將默的身體切為兩半。
死了嗎?
濺了一身的血,看著地上整齊地切為兩半的尸體,克魯格卻有些困惑起來。似乎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可是哪里不對,卻又說不出來。
他的手上,斗氣凝結的劍輕顫,不敢輕易收回。
「結束了嗎?還想繼續玩嗎?」地上的尸體忽而開口說話了。不是一個,而是兩個聲音一起。話音未落,兩半尸體忽而自行生出缺失的另一半,生成兩個完整的默。
劍光閃過,兩個默被攔腰切斷,斷作四段倒在地上。
很快,四段殘肢重復剛才發生的事,生成完完整整的四個默。
「不可能!不可能!**瞬間再生,怎麼可能是人擁有的能力?」克魯格冷汗石頭面頰,渾身止不住地戰栗,手中長劍再次揮舞,將四個默的肉身再次攔腰斬斷。
「玩夠了嗎?好玩嗎?」新生的八個默一齊對克魯格發出嘲弄。
「不可能!去死!去死!這是幻覺!幻覺!」克魯格喪失了理智,長劍瘋了一般亂舞,將一個個默大卸八塊,然後對著血泊之中的殘肢斷臂胡亂劈砍。
可惜,一個接著一個新生的默站起來,倒下,又站起,數量越來越多。
克魯格召喚出上百個魂印之器內的鐵甲戰魂,不斷重復著毫無意義的砍殺。
……
「他快被你逼瘋了。」離這修羅場百米的地方,希琳娜依女王策馬來到馬背上的默身旁,望了一眼上百個鐵甲人揮劍對著空氣亂砍的滑稽場面,問默道。
「可能是藥吃多了,有些神智不清。」默模了一下鼻子。
藥其實是他弄的,替身丸,**藥,兩種藥就夠,默第一次用就收到奇效。
隱身的瞬間,默便吃了一顆替身丸,留下一個替身,並灑下無s 無味的**藥,自己則逃離了包圍圈。
沒有把握戰勝的敵人,默不會作無謂的糾纏。
……
「吼!!吼!!」
戰場之上,勝負已定。死的死,跑的跑,薩蘭國大軍已一敗涂地,女兒國的人最後加入戰場,唯一的貢獻便是配合白袍軍和黑旗軍將一干七階魔獸圍殺。
白袍軍與黑旗軍凱旋而歸,吼聲如雷,重新匯聚成兩道洪流,回歸到默的身後。
姑娘們喜極而泣,站在巨大的魔獸尸體上,望著為她們帶來勝利的無敵之師,滿是好奇和感動。
「姐姐,他們是從哪里來的?」有年幼者問身旁的人道。
「天上來的,神兵天將。」
「那那個人呢?背旗子的那個,他好威風!」
「那是神的使者。」
「得了吧,別誤導咱們的無知少女,那就是一個走了狗屎運的小子,咱們女王陛下中邪了才被他蠱惑。我告訴你們啊,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不能信……」
……
「起風了。」眯著眼嗅了嗅風中的煞氣,默說道。
「嗯,真正的戰斗才剛開始,還有力氣嗎?」女王目光沉靜,留給默一縷溫暖的眼神,轉向戰場一角巍然屹立的巨獸背上的宮殿。
「剛才一直在偷懶,所以……」
「默,」希琳娜依幽然道,「一直以來,我都在做著一個噩夢,那個男人就是我的噩夢。他曾是我的父親,在我的夢里,我的人生,在出現轉機的時候,都會因他的出現再次墜入深淵。我以為我會一直被這噩夢束縛,直到你的出現,才有了掙月兌的勇氣,我不是一個勇敢的女人,但是,我願意變得勇敢,從現在開始。」
「手給我。」默對她道。
她伸過左手。默翻過她的手掌心,以指為筆,飛快劃下幾筆。
「寫得一手漂亮的錯別字。」希琳娜依難得地表現出俏皮的一面,「寫了什麼?」
「其實,那是勇氣勛章,每集齊一枚,可以向我提一個要求。」
希琳娜依攥緊手心,眉梢眼角漫溢著笑意,然而,這笑中,含著眼淚︰「那我可得好好利用才對,不能浪費了。默,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你不要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