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說我麼?」淚已停,默的視線,從手腕上移開,一臉茫然,眼中卻閃耀奇異光芒。
「當然是你。你叫什麼?就算養個貓貓狗狗,我也會給它們起名字的。」大小姐昂首挺胸,傲然道。
「喔!喔!小子,你怎麼在這里,我找的你好苦啊!」狼王乍一看見默的臉,便失聲叫出來,「喂,臭小子,還以為你又跟人家女王洗鴛鴦浴去了,怎麼突然就變成這德x ng了?是不是被人家甩了啊?你要振作啊,你還有青姑娘呢。」
「喲,偶像,你一身寶貝呢?」格格達也認出默來,「這,這,要振作啊,趕快清醒一點。男人被女人騙盡錢財拋之荒野也是經常見的,想不到你那麼能干的一個人也會栽在女人手里。唉,算了,在這個女人身上栽跟頭,就在另一個女人身上找回來,我相信你,偶像,你一定行的。」
很顯然,這兩個自以為是的家伙都誤會了什麼。
身邊的每個人都在自說自話,完全不顧別人,這是個奇怪的世界,然而正是由于他們不知真相的插科打諢,默反而覺得安心,這樣,就可以很好地守住內心的傷悲,和秘密。
「喂!你們兩個混蛋,本姑娘在問他話,你們打什麼岔!」大小姐卻恨得直跺腳。
「喂,小子,听說這是什麼魔殿啊,有很多寶貝的,走,咱們去找找看,你現在這樣,真像個小乞丐,咱們得給你找套衣服穿。」狼王跑上前來,圍著牆邊的默轉了兩圈,對默很是同情。
「呃,這里可不容易找到合身的衣服。」格格達提醒道。
「哼,幾個鄉巴佬,不知道了吧?這里的確是十方魔殿之一,閻羅殿,這一屆的魔王叫睡夢閻羅,就是那個女魔頭,據說她墮入魔道之前,可是真正的人類,曾把自己的老爸給滅了,強得令人發指。現在這閻羅殿開啟,顯然是跟誰簽訂了契約,哼,可別是哪個臭男人,不然老是被耍流氓,再次大殺四方就麻煩了。」大小姐不甘被冷落,站出來給眾人普及知識,指著穹頂的彩繪玻璃道。
「喔,滿漂亮的嘛!白發魔女啊,可惜了可惜了,不知被哪個王八蛋給收了,這種厲害角s 帶到世上,不得禍害人間?」狼王望向穹頂,一臉憂國憂民的表情。
「嗯,的確是禍國殃民級別的,嘖嘖……可惡啊可惡,為什麼我就是成不了那個幸運兒,這樣的美人兒,天天召喚在身邊,哪怕只能偷看一次她洗澡也不枉此生啊!可惡!!」格格達抬頭仰望,扼腕不已。
「嘁!男人都一個德x ng,近在咫尺的美就當看不見,遠在天邊的就算是殘花敗柳也痴心妄想。一群瘋子,蠢貨。」大小姐咬牙切齒,卻臉斜向上甩向一邊,又一臉不屑之意。
殺死親生父親,墮入魔道的女子嗎?默渾身一震,隱約猜到了什麼,那種渾身發麻的感覺又再出現。
「希琳娜依。」他默念一遍這名字,有紅蓮印記的手藏至身後,對狼王說了聲「我們走」,而後穿過庭院,向著最寬敞的一個出口或入口走去。
狼王和格格達一起跟上。
克魯格看著這個不久前讓他出盡洋相如今卻一臉落魄的男人離開,咬了咬牙,也悄然跟上去。
「喂,混蛋,本姑娘讓你們走了嗎?都給我站住!」安妮絲大小姐火冒三丈,默的態度,顯然是把她給無視掉了,這如何不令她怒火攻心。
「不想落後就跟來。」默對那嘴不饒人的大小姐很是無奈,只得揚聲回了一句。
「可惡,誰要跟著你?小乞丐一個,真把自己當人物了麼?明明是想跟著我想得不行偏偏還要這樣說,以為我看不出來麼?」大小姐一臉狠厲之意,大踏步追上默,毅然走到默跟前,甩著臉道,「聲明一下,不是我你走了這邊我才走這邊,因為我本來就要走這邊。」
默模著鼻子,不作回應。
「為什麼不反駁?被我戳穿了嗎?不再裝了嗎?繼續啊,男人不是很愛面子的嗎?這麼快就原形畢露也太讓人遺憾了。」大小姐理所當然地把默的沉默當作默認,于是不依不饒地乘勝追擊。
轟!!
當跟隨在大小姐身後的男人們也全部跟上來,光線忽而一暗,身後一扇巨大的石門轟然關上,隔斷了庭院。
長長的寬闊的通道忽而陷入黑暗,伸手不見五指,並且,遠處傳來一聲聲古怪y n森的笑聲,在通道內回蕩,說不出的詭異恐怖。
「喔媽!」突然之間的變化令安妮絲大小姐猝不及防,失聲尖叫一聲,腳下踉蹌,向後急退兩步,險些跌倒。默伸手扶了下她,這才站穩。「誰的手?拿開!趁黑想吃本姑娘豆腐嗎?無恥!」她卻顫聲呵斥。
「噩夢開始了,可愛的小東西們!奪走了我們的王,那就承受我們的憤怒吧!咦嘰咭嘰咭……」,遠處,一個聲音怪腔怪調地說完,發出一串怪笑之聲。
笑聲中,通道兩側石壁之上,一盞盞燈依次亮起,火光飄忽,映著巨型惡魔石雕像猙獰恐怖的臉。
「呀啊,鬼啊!活過來了!」狼王尖叫一聲,情緒失控之下一把勒住了格格達的脖子。
「惡魔蘇醒了!啊,老爺子,你想干嗎?想勒死我啊?」格格達亦驚呼出聲。
他們沒有看錯,惡魔,的確蘇醒了。確切說,是惡魔的石雕像。默看到,一個個巨型的惡魔石雕,忽而眼中冒起熊熊火焰,頭顱轉動,一齊朝眾人望過來。
站在最前方的安妮絲大小姐猛地退了兩步,幾乎要撞到默懷里,默只得再次扶住她。手觸及她的背的剎那,她渾身一顫,猛地轉過身,驚恐萬狀地看向默。
「混蛋!混蛋!誰叫那麼大聲?」她狠狠罵了兩句,而後哇一聲哭了出來。
「咳,老爺子,咱們的玩笑是不是開大了?」格格達小聲在後面嘀咕道。
「我只是想嚇嚇臭小子的嘛,還以為那丫頭天不怕地不怕呢。」狼王一臉無辜,還轉身向後面不少同樣被嚇得不輕的人解釋道,「真的不是故意的。」
「喂,你們別太過份啊,會嚇死人的。听說安妮絲還是第一次出遠門,別看她也是高階修行者,可是沒見過世面,把人嚇壞了就麻煩了。」有人忿忿地提醒道。
然而,人群中又有人尖叫出聲︰「媽呀,真的活過來了!」
喝!!!
無數雄渾的聲音整齊地發出一聲怒吼,而後轟轟然一連串巨物落地的聲響傳來,整個通道都劇烈震顫。
這聲響是巨魔雕像的腳步聲,惡魔們真的蘇醒了,龐大身軀離開石壁,跨入通道中,手持巨斧或巨錘大刀大棒之類,一齊朝眾人步步逼近。
那整齊的一聲吼驚得安妮絲大小姐幾乎暈厥過去,軟倒在默懷里。
默輕輕搖頭,從乾坤袋中模出一粒藥丸,只是給大小姐聞了一下。大小姐猛地彈起身子,搶過默的藥,拿到嘴邊猛吸幾口,而後指著後面一班惡魔,朝男人們吼道︰
「給我把他們全滅了,敢嚇唬本姑娘,我要把他們碎尸萬段!」
「啊,總算活過來了,還好還好。」狼王見大小姐恢復不可一世頤指氣使的狀態,不由如釋重負。
「這下好了。喂,護花使者們,拍馬屁的機會來了,還不上?是時候表現你們的實力了。」格格達朝後方的男人嚷道。
「哼,平時只會花言巧語,關鍵時刻卻臨陣退縮嗎?」克魯格第一個站出來,冷笑連連,明譏暗諷,把其他男人都當成了諷刺對象。
連體鎧甲及身,手中斗氣化為長劍,克魯格騰身而起,撲向巨魔們。
「可笑,誰會臨陣退縮?」有十數人極不滿,亦飛身撲向戰場。安妮絲大小姐的追隨者,全都硬著頭皮上了。
默沒有上,失去劍和輕甲,雖然乾坤袋中黑白軍旗還在,但白袍軍和黑旗軍在這種地方沒有發揮的空間,也沒有必要動用。
有一幫急于表現自己的人在,默也沒有出手的必要,包括狼王和格格達,也都一副等著看熱鬧的架勢。
「怎麼,你們不上麼?甘願當懦夫,被人挖苦了也不還擊,哼,還配做什麼男人?」安妮絲把手上的藥丸丟還給默,一副不屑一顧的模樣,而後對三個避戰的男人嗤之以鼻。
「其實,上前的都是剛才被嚇到的男人,急于找回面子也是應該的。」格格達小聲對狼王道。
「就是就是。」狼王狂點頭。
「咱們等等看,有寶貝出現再上。」格格達繼續出主意。
「沒錯沒錯。」
「哼,想不到,你跟那兩個猥瑣家伙是一路的,蛇鼠一窩,都只有這點出息。」安妮絲滿臉不屑,極力要在默身上找回剛才丟失在他這里的顏面,「算了,看你這麼普通,能力顯然比在場的人都要低太多,不上也是對的,否則第一個死的肯定是你。沒好裝備,能力又差,真不知道你這樣的人來這種地方干什麼。」
默模著鼻子笑笑,目光關注著前方戰場上的情形。
「你怎麼不反駁?不屑嗎?還是默認?你那副從容不迫的樣子是怎麼回事?明明這麼弱還擺出一副坦然自若的姿態。你那笑又是什麼意思?笑話我嗎?看到本姑娘失態很開心嗎?一定做夢都會笑醒對不對?心中的女神原來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像個小孩子一樣會有膽小的時候,啊,剛在還倒在你懷里了,是不是覺得從此在她心目中就會獲得非同一般的地位了?我可以告訴你,沒門兒。沒相貌,沒錢,沒身份,沒地位,還沒能力,這麼一無是處的男人,本姑娘看一眼就煩,簡直看不下去了。」
安妮絲大小姐窮追猛打,誓要把默貶得體無完膚。
「你對睡夢閻羅的事知道多少?她叫什麼?」默只是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
「她叫希……」安妮絲正要說出那個名字,卻忽然打住,「哼,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讓我說我就會說嗎?笑話。再說,你打听那個女人的事做什麼,和她簽訂契約的又不是你,你不甘心嗎?哼,男人的佔有y 和嫉妒心果然無處不在。那個女魔頭叫什麼跟你不會有什麼關系,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哼,名字,自己的名字都不告訴我,還有臉來問我別的女人叫什麼,我稀罕你叫什麼嗎?一無是處的男人,還一臉全世界女人會爭著倒貼的臭屁表情。」
雖然只是說漏一個字便打住,對默已足夠,默已經可以確信,那個殺死自己的親生父親而後墮入魔道的女子,就是希琳娜依。
夢,並不僅僅是夢那麼簡單。
這樣的話,那手腕上的紅蓮印記是怎麼回事?契約的證明嗎?
墮入魔道的她會變成什麼樣?x ng情會發生怎樣的變化?會不會變成和夢境中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人?
也許不會。默在想,剛剛安慰哭泣的他的那個聲音,不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