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透明的灰雲,緩緩地飄動遮住了半邊月牙兒,一半暗,一半亮,如水般皎潔的月色從路旁層層疊疊的樹葉的縫隙間過濾下來,斑駁的地面落了些許銅錢般大小的光暈。
蔭水皎那。他就那樣安靜地站在樹蔭下,一雙漆黑的瞳孔宛如化不開的濃墨一樣,朝著她微微而笑。
余歸晚也沒有再走動一步,唇畔露出一抹極淺的笑意,迎向他灼灼的目光,看到了又能怎麼樣?她跟蘇郁之間只是很普通的朋友關系,那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只能放在心里,即使他問,即使告訴了他,他也未必就能懂她。
有時候,解釋就是掩飾,不放在心上,反倒是不會生出那麼多的疑惑。
「莫少,你怎麼來了?」余歸晚輕輕地抿唇,一雙清亮的眼眸暈染了淺淺的笑意。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在樓下等她回來,自始至終,都沒有主動提起蘇郁,以她現在看來,那個男人只是她生命中的匆匆過客而已。
一直到很久以後,她才知道自己跟蘇郁早在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那時候的她總喜歡纏著他,每天下午她都會準時來到他家門口的那一株老槐樹下等他,她傻傻地站在樹蔭下一個一個地數著光暈。如果那一年她忘記一些東西,如果她一直住在那里沒有跟楊琴離開,是不是很多事情都會變得不一樣?至少她不會在很多年以後才想起他。
也許,很多的故事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結局。
「心里擔心你,所以就不知不覺開著車來這里了。」莫辰逸淡淡地笑了笑,那一雙深邃的眼眸安靜地注視著她。
余歸晚微微一怔,眼眸中一閃而逝的黯淡之色。嘴角蠕動了一下,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得低頭沉默著。
他朝她走過來,逆著光,彼此之間隔著朦朧的夜色,看不真切他的容顏。
「上樓吧!晚上我陪你一起住。」
呃,她下意識地想要拒絕,可是話到嘴邊又被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唇角露出一抹清淺的笑意,應承了一聲︰「嗯!」
樓道口依舊黑 的,兩人一前一後緊緊地跟著,一直到二樓的時候,昏暗的樓道燈才亮了起來,驅散了少許的黑暗。
余歸晚似是想起什麼,不由得停下了腳步,轉過身想要跟他說什麼,腳下突然踩空了,整個人迅速地朝著地上倒下去。就在她以為會重重地摔在地上的時候,一只強有力的手臂將她緊緊地攬入懷中,依舊是熟悉的味道。
「小心!」莫辰逸連忙驚呼一聲,看著落在自己懷里的余歸晚,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你沒事吧?」
余歸晚有些尷尬地扯了扯嘴角,連忙伸手推開他,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說道︰「我沒事的,剛才可能是走神了,沒有注意到腳下的台階。」
「傻丫頭,走路的時候要專心一點。」莫辰逸一臉無奈地說道。
「嗯。」余歸晚低頭應了一聲,臉頰微微泛起一抹紅暈,她暗自慶幸是在昏暗的樓道里,要不然的話又該被他笑話了。
涼爽的夜風從半掩著的窗戶灌進來,吹動了一旁的紗簾,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天邊的那一彎月牙兒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藏進了雲層後面,整個城市的上空漸漸地黯淡下來,遠處依舊一片燈火闌珊的輝煌,城市的繁華和喧鬧與這一處的安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窗外爬山虎的葉子在夜風發出「沙沙」的響聲。
余歸晚有些疲憊地窩進了沙發里,懷里抱了一個柔軟的布女圭女圭,整個人幾乎蜷縮在一起,下巴搭在自己的膝蓋上。
「如果感覺累的話,再請幾天假。」莫辰逸突然說道。
「呃?」余歸晚抬起頭,眸中一閃而逝的詫異,瞬間又恢復了波瀾不驚,微微笑了笑,說道︰「放心吧!我不會耽誤工作的。」忽又想起什麼,眉心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莫少,你吃晚飯了嗎?」
他們兩個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她還是不習慣太親密的稱呼,辰逸,辰逸,在心里喚一聲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沒吃。」莫辰逸如實回道,從公司出來之後,他就直接開車來樓下等她。
余歸晚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輕輕地咬了咬下唇,她沒有忘記anna跟她說過的,莫總的胃不好,平時不能吃太辛辣的食物,每天三餐最好是準時定量,晚餐吃一些容易消化的食物,比如蔬菜粥……
她連忙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強打起精神,笑吟吟地說道︰「莫少,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晚餐粥做的不錯,我帶你去吃吧!」
「你不怕被熟人看到了?」莫辰逸似笑非笑地瞅著她。
余歸晚嘴角抽搐了一下,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他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誰都知道今非昔比,自從那天早晨遇上羅阿姨之後,那些鄰居們看她的眼神似乎都變得意味深長了,羅阿姨甚至還拉著她說,晚晚啊!你要是再認識有錢的男人給我們家小璇介紹一個,她的年紀也不小了。可是在她的記憶里,羅阿姨家的小璇才二十歲,剛剛上大二……
「機會僅此一次,不想去就算了。」她氣憤地橫了他一眼。
莫辰逸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忍不住地輕笑一聲,說道︰「余歸晚,我也沒說不想去,我只是擔心你會受到流言蜚語的影響。」
余歸晚微微一笑,一本正經地說道︰「習慣就好,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有流言蜚語,說明有人嫉妒我,你要知道並不是人人都有被眾人嫉妒的資本。」
頓了頓,又說道︰「我呢?那是走了狗屎運,正巧讓羅阿姨看到我上了你的邁巴赫,好歹你也是青年俊杰,身家過億,這年頭傍大款容易,但是要想傍上一個既年輕又英俊的大款那就不容易了,畢竟這樣的競爭力太大了。」
「這麼說的話,那我們之間的關系……」莫辰逸似笑非笑地凝著她,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倏爾,余歸晚眉心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沒好氣地瞪著他,「莫少,你想得太多了,要是不想去的話那你就等著餓肚子吧!」
她為什麼生氣?是因為他說的話,還是因為他不想去吃晚餐?莫辰逸在心里想著,一雙漆黑的眼眸專注地凝著她。
于是,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余歸晚輕輕地咬著下唇,氣得直咬牙,這貨分明就是蹬鼻子上眼了,他吃不吃晚餐跟她有什麼關系?可是偏偏,她有些于心不忍。
「最後給你一次……」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整個人已經跌入了一個結實而又溫暖的懷里,一雙清亮的眼眸詫異地望著他,嘴角動了動,想說什麼,硬是將最後的兩個字咽了回去。
莫辰逸緩緩地勾起唇角,溫熱的呼吸輕輕地落在她的臉上,眸中暈染了些許的溫柔之色,嗓音透著淡淡的沙啞兒,「傻丫頭,你知道嗎?這樣的你才是最真實的,也是我最想看到的一面,我不希望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也跟平時一樣帶著偽裝的面具。」
他低著頭,一雙幽深的瞳孔如同深不見底的潭水,余歸晚微微怔了怔,眸中飛快地掠過一抹愕然之色……
其實,她應該早就知道的,聰明如他,她又怎麼可能在他的面前一直掩飾住自己心底深處的遲疑。他不說,她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地說了出來,而她呢?卻只能選擇了沉默。
好一會兒,余歸晚在心里微微嘆息,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淡淡地笑著說道︰「去吃晚餐吧!要不然你的胃會難受的。」
「你這是在擔心我嗎?」莫辰逸似笑非笑。
余歸晚眉心一擰,緊緊地抿著唇角,一雙清亮的眼眸亮若星辰一般,頃刻有黯淡了下來,似是有些無奈。伸出手,溫熱的指月復輕輕地撫上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最後停留在他涔薄的唇瓣,他立刻覆上她的手背,緊緊地攢在掌心里,那一雙漆黑的眸子如同黑夜掩映下暗涌流動的大海,深邃,內斂,卻又壓抑著狂暴的因子。
余歸晚深深地了一口氣,無奈地扯了扯嘴角,一臉認真地說道︰「辰逸,你到底想怎麼樣?」
「傻丫頭,讓你打心里接受我就這麼難嗎?」莫辰逸微微嘆氣,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掠過她的臉頰,最後落在她的紛女敕的唇瓣上,緩緩地摩挲著。
下一刻的時候,他低頭俯身,右手攬住她的縴細的腰身,左手扣住她的後腦勺,熾熱的吻鋪天蓋地地落下去,霸道地糾纏著她的唇齒。
吻,越發的深沉,一路攻城掠池。
「嗚嗚嗚……」余歸晚用力地想要掙開他,可是他的雙臂如鐵一般將她牢牢地禁錮著,漸漸地,她的身體變得柔軟起來,腦海里幾乎一片空白。
突然,一陣熟悉的靡靡之音響了起來,在安靜的客廳里顯得格外的清晰,一瞬間,將她從即將沉淪的世界里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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