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她從來都沒有否認過,在她的心里,她對楊琴是有埋怨的……
可是,當余歸晚看到眼前的這一幕,胸口某處柔軟的地方突然坍塌了一大塊。她又想起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再過七個月她也就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了,或許到那時候她應該就能夠理解楊琴曾經的心情吧!
這世上,每一個人都有自己想要守護的人或者事,只不過有些人的心比較小,她想要守護的人或者事也就會很少。就好像楊琴,她自私,她勢利,可是她也有自己想要守護的人——自己的丈夫和兒子,那是她這一輩子的依靠,至于余歸晚,或許她是有心而無力吧!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離開那個家的,只覺得眼眶里有液體想要奪眶而出,那個堅強的男人是她曾經對付親生父親的所有幻想。可是,突然起來的變故,讓她心里莫名的一陣酸楚,帕金森氏病,它是一種比癌癥晚期還要可怕的疾病,嚴重的時候生活不能自理,更重要的是,目前的醫學技術還不能完全治愈這一種病,只鞥呢依靠藥物一直維持下去,這一種也不會很快致死,只是會日漸侵蝕這個患者的意志力和活下去的勇氣,還有患者親人的堅持。
李蘊,那樣倔強的一個男人,卻又被這樣一種疾病糾纏,他寧願一個人安靜地死去,也不願意連累自己的親人。
余歸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安靜地坐在後排座椅上,雙手輕輕地搭在車窗的邊緣,眸色有些暗沉,一眨不眨地望著車窗外。
一幕幕熟悉而又蕭索的景致從她的眼前掠過,道上的行人很多,大多數都是行色匆匆的。
她突然想起養父跟他前妻的女兒李佳豫,嘴角不由得扯出一絲苦澀的笑意,不知道當她得知自己父親患上帕金森氏病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是李沐予把她送到樓下的,他又拉著她說了好一會兒話,曾經那個任性的李沐予仿佛在一夜之間就長大了。
「姐,我代替媽媽向你道歉,這些年她對你……」李沐予欲言又止。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再說她這樣對我也無可厚非,畢竟我不是她親生的。其實,那一年她沒有狠心將我遺棄,我已經很感激她了,至于其他的,我從來都沒有在意過。」余歸晚淺淺地笑了笑,眉眼彎起一抹月牙形的弧度,「沐予,我說的是真心話,如果可以的話,你把這些話都轉達給她。」
李沐予微微抿唇,心里一陣陣的難受,「我知道了,我會告訴她的,你自己多注意身體。」他想了想,又堅定地說道︰「姐,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一定會闖出一番屬于自己的事業來。」
「沐予,姐姐相信你。」
……
很多的人或者事都已經回不到過去了,一幕幕蒼涼而又斑駁的回憶,在歲月的風沙中堆積成一塊塊化石。等到很久以後再回想起來,或許會長嘆一聲,又或許在臉上流露出一抹淺笑,又或許連最初的畫面都忘記了。
余歸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突然,一陣熟悉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她連忙從包里掏出手機,看著屏幕上顯示的陌生座機號碼,眉心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遲疑了一會兒,卻還是按下了接听鍵。
「你好,請問是哪位?」她試探性地問道。
「余小姐,我是刑偵大隊負責凌薇墜樓案件的張楠警官,有些事情還想再向您了解一下,如果您現在有時間的話,能不能來一趟xx刑偵大隊?」
余歸晚不由得微微一愣,她記得這個張楠警官,或許是因為他長得正氣凜然的樣子,他甚至還能想起他的樣子來。
她想了想,問道︰「張警官,你能告訴我具體是什麼事情嗎?」
「是這樣的,根據我們進一步分析,凌薇很有可能會被推下樓的,所以我們想再向您了解一下她的生活圈子,還有關于她跟他丈夫的關系和她丈夫的為人,畢竟她的丈夫是你現在的前夫。我知道我們這樣做或許有些冒昧,但是希望余小姐能夠理解,然後配合我們的工作。」
听得出來,這個叫張楠的警官也有些無可奈何。
余歸晚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淡淡地說道︰「沒問題,我也很想知道凌薇到底是怎麼從自家的陽台墜下去的,大概半個小時樣子我會趕到刑偵大隊。」
「謝謝余小姐的配合。」
「作為公民,配合你們警察的行動這是義務,所以不需要跟我客氣。」
張楠微微愣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麼。
……
余歸晚掛了線,斂下眼底的那一抹異樣,朝著司機小李說道︰「去一趟xx刑偵大隊吧!」
「是,大小姐。」
小李壓下心里的疑惑,在面前的路口掉頭直接前行,現在雖然不是交通高峰期,但是在這一條主干道線上依舊有些擁堵。
余歸晚緊緊地握著手機,腦海里冷不丁地回蕩起一個冷然而又陰森的聲音——
「晚晚,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知道凌薇是怎麼死的嗎?」
「晚晚,你說我為什麼要救她呢?是我親眼看到她從陽台上掉下去的,那一天晚上她吸毒了,或許是產生幻覺了吧!竟然跟我吵著吵著就爬到了陽台外面,你說,她這不是找死嗎?其實,當時只要我伸手拉住她,可是我為什麼要救她?」
一想到這一番話,她就不由得覺得全身發涼,她曾經認識的那個男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可怕了?她還記得最初的他溫潤如君子一般,這才幾年的時間,他已經變得讓她無法想象,就好像是他的身體里寄居著另外一個靈魂。
他的話可信嗎?凌薇的死到底跟他有沒有關系?是她自己不小心墜樓?還是被他推下去的?余歸晚的心里也很好奇。
余歸晚擔心莫辰逸去養父母的家里接他,又給他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先回家等她。
莫辰逸沒有多想什麼,笑著應了下來,畢竟陪在她身邊的是李蘊的專職司機小李,他絕對能夠保護晚晚的安全。
「李叔叔,我有些累,先眯一會兒,等到了xx刑偵大隊的時候再叫醒我。」
「好的,大小姐。」
……
易揚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像是落水狗一樣,甚至連落水狗都不如,除了無法放下的父母,除了那一顆日漸膨脹的嫉妒心,他已經找不到任何讓自己繼續活著的意義,白天如同行尸走肉一樣活動在公司里,到了晚上他就混跡在酒吧里。
依舊有女人願意跟著回家,可是當激吻到纏綿時,他會突然附在那個女人的耳邊輕聲說︰「我有艾滋病。」
那個女人先是微微一愣,「你是跟我開玩笑的吧!」
「不是,我說的是真的,你要是不怕傳染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
他的語氣那麼肯定,說得那麼坦然,于是那個前一刻還緊緊纏著他的女人,下一刻的時候已經迫不及待地推開他,就像是看到了可怕的瘟疫一樣,幾乎是落荒而逃,然後他會在那個女人的身後哈哈大笑,一直到順著牆壁癱坐在地上。
冰冷的觸感不斷地刺激著他,入口的酒香讓他如夢如醉一般。
「看來我晚到一會兒,你就快要喝多了。」莫昊野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語氣冷漠而又略帶著一絲嘲諷的意味兒。
易揚听到聲音,連忙抬起頭來,淡淡地說道︰「莫先生,你總算是來了。」
酒吧里的燈光有些昏暗,有陽光從玻璃窗擠進來,一格一格的光影落在斑駁的大廳,空氣里彌漫著一絲溫暖的味道,與濃郁的酒香氣教纏在一起。
「康輝集團的唯一繼承人!沒想到封老板竟然那麼大方,可以完全不顧及自己私生子的感受,將康輝集團全都給了余歸晚。」莫昊野慵懶地靠在沙發上,手里把玩著一個高腳杯,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摩挲著杯口邊緣,不時地發出一聲感慨,「如果我是那個私生子的話,一定會把康輝集團的繼承權奪回來。」
易揚沉默著沒有做聲,只是安靜地听著莫昊野喃喃自語。
「易大律師,你這是怎麼了?我听說今天在記者招待會開始之前,有人也提到你了,畢竟作為余小姐的前夫,這樣的身份是無法讓人忽視掉的。」莫昊野的語氣里透著一絲譏誚的味道,那一雙琥珀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
「你不是找我有事情要談嗎?」易揚突然抬起頭,冷冷地問道。
莫昊野微微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嘴角微微翹起一抹極小的弧度,淡淡地說道︰「過幾天我要回一趟蘇黎世處理集團總部的一些事情,這里的事情就暫時交給你了,隨時跟我報告莫辰逸的行蹤,在我接管他的權力之前,我會再讓他繼續輕松一段時間。」
昏暗的光線下,易揚看不真切他臉上的神色,但是他總有一種錯覺,就是這個男人比他想象中的要可怕很多。麼在埋否來。1dla6。
「你到底打算怎麼做?或者你把你的想法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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