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地上的殺戮已經結束,河中的阻殺仍在繼續。寬闊的大河上四處都是浮尸,17世紀的洛杉磯河還沒有變成泄洪道,流量很大,這些或傷或死的科馬斯戰士失去了行動的能力,由著水流被漸漸的沖向大海,直至消失不見。
河岸上的科馬斯各部落酋長們這時候氣急敗壞的高舉權杖,大聲呼喝,還在河中的士兵們听到命令,吃力的轉身,準備回到岸上,看來,慘重的傷亡讓終于讓科馬斯人選擇了終止進攻。
在原始的科馬斯族群中,這些青壯不僅是戰士,更是各部落賴以生存的勞動力,他們平時捕獵種植,戰時保衛族群,對抗敵人。如今的損失,是各部落都不能夠接受的。
樊旭借著望遠鏡,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傳令,給鐘巍發報,告知敵暫時退卻,未見有轉移跡象,望繼續加強偵查。」
趙雲明等人也如釋重負的對視一眼,之前的戰斗場景依然歷歷在目,雖然打退了科馬斯人應該值得高興,但血腥殘酷的景象仍然讓他們這些曾經的平民百姓感到一絲準備不足,惻隱之心若隱若現,這畢竟不殺雞,是殺人,殺的是毫無反抗能力的人。
「看來,他們應該會消停一會兒了吧。」趙雲明抹了抹額頭的汗水,實在不願意這些科馬斯人再次發起送死般的攻擊。
「元首,不可大意,科馬斯人並沒有徹底的退兵,看來是賊心不死。」說完,轉頭對傳令兵道︰「通知廚房,給士兵送早餐。今天估計還要打,讓兄弟們把肚子填飽,力氣養足。」
「呃,這還吃得下?」李銳鋒一臉的驚悚,完全無法想象前面陣地上的士兵面對著密布的死尸和殘肢斷臂還能進食。
樊旭奇怪的瞧了眼李銳鋒,並沒有答話,冷冷的拿起望遠鏡,重新觀察起敵情來。
血腥味彌漫開來,在河風的吹送下四周飄散,趙雲明經歷過一次,此刻倒還能忍受。吳宏和李銳鋒則已經臉s 蒼白,全靠抽煙來燻散這些令人作嘔的味道。
阿隆索微閉著眼,不知道在思考什麼,而月亮祭祀渾身顫抖,雙肩微動,雙眼飽含著淚水,嘴唇輕啟,輕哼出一長串音節,恍如空谷幽蘭一般輕靈的嗓音伴隨著如泣如訴的韻律,滿懷思念與哀悼。
這是……一首哀歌?眾人對視,甚至不用阿隆索翻譯,便能夠斷定。
石文高眼s 不錯,踫了踫了發呆的阿隆索,示意趕快講解。西班牙貴族反應過來,凝神一听,輕聲道︰「這是一首妻子唱給在征戰中死去的丈夫的歌。」
這首歌徹底的觸踫了吳宏等人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雲明,要不干脆停火算了,讓月亮去調解吧,咱們今天殺得夠多了,當是為子孫積福吧。」吳宏扯了扯趙雲明的衣袖,悄聲道。
趙雲明沒有答話,心里很猶豫,本能的覺得為了聚居地的生存環境,應該徹底消滅這些帶著敵意的科馬斯人,可另一方面又覺得這種一面倒的戰爭與上次和科馬斯人的遭遇戰比起來,實在太過殘酷,這種慘絕人寰的場面竟讓他有了種莫名的同情,于心不忍。
樊旭當然也听到了吳宏的話,見趙雲明面露不豫,冷聲道︰「國之大事,惟祀惟戎,婦人之仁不可取。」
這番話雖明指吳宏,但有心人都知道其實這不過是旁敲側擊罷了,最終還是在提醒趙雲明不可心軟。
趙雲明並不在意這種指責多過提醒的勸諫方式,不過由此想到將來聚居地肯定還會面臨戰爭,既然選擇了這樣一條改變歷史,艱難曲折的道路,樊旭的話就算再難听,都是有道理的。
「戰爭拒絕仁慈!與善良無關!只有殺敵與被殺!」趙雲明有了決斷,硬下了心腸,高聲大喝,既是說給自己听,也是說給在場的穿越眾听。
鏗鏘鐵血的聲音在寂靜的陣地上空回蕩,周圍的士兵們更是齊聲呼應︰「效忠元首!效忠帝國!元首即是帝國!」
整齊劃一的回答,讓吳宏與李銳鋒對視一眼,兩人明白,這是軍隊效忠的誓詞,只要這支軍隊還在,趙雲明在聚居地的地位就不可撼動。
阿隆索此時也停止了發呆,上前躬身道︰「尊敬的元首,我非常希望貴國能在合適的時間,派出外交人員與我的祖國正式接觸,我想西班牙王國一定會和貴國結成最深厚的友誼。為此,我及我的家族將盡最大的努力。」
這場壓倒x ng優勢的戰爭,讓阿隆索徹底的明白了熱武器時代的戰斗原來可以這樣的直接與暴力,這些裝備j ng良、訓練有素、士氣高昂的華族軍隊絕不是王國可以抵御的力量。放下了潛藏在內心的高傲,海軍少尉也下定決心,為了王國在中南美洲的利益,他必須促成華族與王國之間達成和平交流,而阿隆索家族也會因此發展壯大。
停止了輕唱的月亮,再也抑制不住翻滾的眼淚,無聲的哭泣起來。雖然是異族,但大老爺們終究還是看不得女人痛哭,趙雲明有心安慰幾句,但一想到剛屠殺了她的族人,這安慰的語言實在不知該如何組織,到最後只得嘆道︰「你既然已經選擇了臣服,那麼便不在是科馬斯人,若你足夠忠誠,我可以認同你是我的同胞,甚至認你做妹妹,使用我的姓。」
祭祀听完翻譯,停止了哭泣,匍匐倒地,雙手叩拜道︰「尊貴的元首,我雖然選擇了臣服,但身體里依然流淌著科馬斯的血液,請允許我向您哀求,結束這場戰爭。為此,我願意使用您的姓氏,加入您的部族,徹底放棄科馬斯人的身份。」
「這是一場強加給我們的戰爭,華族人對待戰爭,只有不死不休!科馬斯人只有兩個選擇,要麼臣服!要麼被征服!你若真正的臣服,那便放棄科馬斯傳承,冠我華族姓氏,尚我華族衣冠,習我華族語言,否則,你依舊只是個戰俘!」趙雲明隱匿起最後一絲憐憫,冷酷無情的道。
月亮沉默以對,坐在地上呆滯的眼神從每一個人身上劃過,沒有焦距,更沒有情感,仿佛一具失去了靈魂的空殼。
吳宏和李銳鋒覺得這樣對待一個女孩兒實在有些殘忍,心虛的不敢對視,紛紛移開腳步,躲避那空洞的眼神。
趙雲明也想離開,但他又不能離開,只得硬起心腸,裝作無情的模樣,緊緊的盯著月亮,內心卻煎熬的哀嚎,這不是我的選擇,這是一個叫雷霆戰熊的家伙逼我選擇的。
「元首,對岸的科馬斯人有異動,看來又要準備渡河了。」
樊旭的聲音如同天籟般解救了趙雲明,他趕緊往前一步,離開月亮的視線,裝模作樣的舉起望遠鏡︰「還要渡河?真是奮不顧身啊,這得有多大的仇!」
科馬斯人這次學聰明了,不在集中到一處下河,將軍隊鋪滿了整個視線能及的河岸線,他們認為分散開來,便不會遭受集火攻擊。
「不錯,這都學會散兵線了,有點意思。不過,這些科馬斯人還是沒學乖,就算過了河,難道不面對面,就能攻擊麼?」樊旭搖搖頭,對傳令兵道︰「告訴河面上的汽艇,不要過于糾纏,放他們上岸,通過聚居地各面陣地,準備與敵接觸,我要讓他們知道,不管在何種地形上,他們都沒有勝算!」
樊旭的命令對汽艇上的水兵來說,正好是種解月兌,這次科馬斯人撒得河面上到處都是,就算有心阻攔,憑借為數不多的幾艘汽艇也是有力未逮。
科馬斯人的渡河戰術相當成功,傷亡比之上次直線下降,這種情況讓岸邊督戰的酋長們舉著權杖,興奮得哇哇直叫,祭祀們認為神靈終于回應了自己的祈禱,更加賣力的施展起「神術」來。
上岸的敵軍越來越多,在遠離聚居地槍炮的sh 程範圍內,開始集結整隊。
趙雲明見樊旭依然不動如山,知道他還是打算盡量的多殺傷敵方
有生力量,可是又忍不住擔心,害怕科馬斯人沖破聚居地那單薄的防線,汗水密密麻麻的沁出皮膚,漸漸匯流成河,
聚居地各處防線的氣氛逐漸緊張起來,陣地上的軍士長、班頭開始大聲嘶吼,為士兵們鼓舞士氣。本身還算鎮靜的穿越們這會兒也s o動起來,領取了燧發槍的,開始哆嗦著雙手按照教官的指使檢查裝具,沒有領取槍支的,則不停的抽煙,或時不時的大吼一聲,或是頻繁的向廁所跑。
「通知各處,但凡科馬斯人進入sh 程,便可自行攻擊,不用等待統一命令,但不可擅自發動反沖鋒。通知60迫炮組完成炮擊諸元!」樊旭發布完命令,模出一支煙來點上,待傳令兵跑開,又對趙雲明道︰「元首,我預計科馬斯人整隊完畢,會四面攻擊,請回到聚居地內部督戰。」
趙雲明自無不可,點點頭後,上前兩步對周圍陣地上的士兵們大吼道︰「勝敗在此一舉,諸君努力殺敵!」
「萬勝!萬勝!」士兵們振臂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