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完全黑了,芷君牽著墨言的手走了一天,嘰嘰喳喳說了一路。
「所以,你現在知道了吧,我不是人!」芷君見墨言沒反應,用手指撓了撓他的手心。
一路走來,墨言便發現,芷君太單純了,她的心智和閱歷就是一張白紙,想法也是天馬行空。
想了好長時間,墨言忽然明白,這是因為她生活在亂壑群山中,沒在外面世界呆過的原因。
想通這一點,她再說出什麼不可思議的話,墨言都能面不改s 的接受。
「芷君,我們走了有一天了,怎麼還不到?」
「前面就到了!」芷君指了指眼前的一個山壁,那塊山壁的山腳與山頂幾乎呈垂直狀,陡峭之極,光滑如鏡。
墨言看著這個陡峭的山壁,上面沒有洞口,也沒看到山壁下有什麼建築,他正要發問,只要芷君蹦蹦跳跳的走過去,伸出一根手指像這光滑如鏡的山壁上輕輕一點。
就像手指觸踫一彎平靜的湖水,那這光滑如鏡的石壁表現竟然泛起片片漣漪,漣漪漸漸擴大,一圈一圈的蕩漾開來。
這一瞬間,墨言幾乎是看傻了,他從來沒有見過石壁還能生出波紋。
還未等他開口,只感覺轟隆一聲輕響,他全身一震,眼前便漆黑一片,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只有芷君那柔軟的小手還在他手中牽著,給他一點安慰。
「嘻嘻!」
芷君在他旁邊輕笑道,然後輕輕打了一個響指,頓時,光亮從四周驟然亮起,撕破了黑暗。
一個巨大的空曠石窟出現在墨言的眼前,石窟四周的牆壁上插滿了火把,那是光亮的來源。
石窟是圓型的,墨言的正前方,有兩扇巨大的石門,高寬都近十丈,石門的穹頂上龍飛鳳舞的寫著二個大字︰鬼府!
字跡蒼勁有力,仔細看時,甚至能從字里行間辨別出殺伐之意,當真給人十足的震撼。
「這便是你的家呀?」墨言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他早就听說過亂壑群山的玄奇,但想的只是山巒奇特,妖獸眾多,從來沒想過這山巒中還有這等存在。
芷君嘻嘻一笑,高笑叫道︰「鬼爺爺,我們回來啦,你快出來!」
「轟隆、轟隆!」
芷君的話音剛落,那兩扇巨大的石門便開始向兩側移動,動靜之大讓整個石窟都跟著震顫起來。
石門打開了一條縫隙,一股強大的氣息從石門中迎面撲來,讓墨言再次震撼,里面,竟然是一個氣勢磅礡的府宅。
景象映入墨言的眼簾,讓他的大腦有了那麼一段時間的空白。
雄偉!
府宅之前,入眼是兩個巨大的石像,栩栩如生,再向後就是門屋、前殿和**,左右廊廡圍合。
廊廡外立雙闕,五重大門,後面有魂語、恆空和未央三座大殿。
除此之外,其它地方是數不盡的園林池沼和苑囿。
「這就是你的家?」墨言咽了口唾沫,輕聲道。
芷君笑嘻嘻道︰「是啊!」
墨言下意識的尋找芷君的爺爺,建造如此雄偉的地下府宅,他爺爺需是何等的存在?
「呵呵,傻小子!」
一個老人不知何時出現在墨言的身邊,墨言回過神來,看向老人。
「這就是鬼爺爺!」
「我叫鬼工!」老人率先開口。
「鬼工前輩,小子叫墨言!」
老人點點頭︰「我知道了,你看這是什麼?」
老人指向那立在鬼府石門後的兩尊石像,讓墨言觀看。
墨言看向其中一個,石像雕刻的栩栩如生,臉上帶著一股威嚴和霸氣,看著它就不禁讓人想到,如果是真人來到這里,那會是怎麼樣一種震撼。
他又轉眼看向另一個,眼神在石像的臉上掃過。
「爺爺?!」
那石像上雕刻的赫然便是失蹤百年之久的墨無崖。墨言雖然沒有見過墨無崖,但听過他太多傳奇的事跡,墨竹峰上也有他的畫像。
在墨竹峰上的那些年里,墨言每當修行感到疲倦時,他便出去看一看墨竹峰的荒涼,看一看自己父母和叔伯們的靈位,看一看爺爺的畫像,便有了動力。
而林石,他雖然修行天賦一般,但極好丹青,甚至達到了痴迷的程度,墨言修煉時,他就在墨竹峰上沒r 沒夜的作畫,他最喜歡畫的,便是墨無崖的肖像。
在林石手上,墨言見過無數個自己爺爺不同神態的肖像,每個動作,微笑或是嚴肅,招手或者端坐,太多了。
所以,他又怎麼可能認不出那雕像上雕刻的正是自己的爺爺。
「鬼工前輩,你認識我爺爺?」墨言激動的轉過身,語無倫次。
夜晚,天元山飛來峰上,飛來峰首座南宮狂手中拿著一紙條,臉上掩蓋不住的狂喜。
紙條上寫的這件事在接下來會震驚整個天元門,會傳遍東勝神洲,三大部洲。
紙條上說俞明有一件舊事要去辦理,耗費時r 可長可短,不可預知,但天元門不可一r 無主,于是便請飛來峰首座南宮狂師弟暫代掌門之職,帶領天元門與東勝神洲的諸多同門一起,守護東勝。
紙條的最後有一個掌門印鑒,有這個印鑒便預示著這張紙條是掌門令諭,是正式的命令,不可兒戲。
天元門掌門,神殿修羅宮親賜「修羅」稱號的俞明已決定辭去天元門掌門一職,由飛來峰首座南宮狂暫代掌門!
從現在起,他南宮狂就是名正言順的代掌門,本來以為要經過好一番動作才能達到的目標如此輕易達到,他有點不知所措。
此時的南宮強、朱陽等人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要去青石關了,但听此消息後,他們全部聚集在了飛來峰的大殿里。
「爺爺,這可是大喜的事情,我們要不要搞個儀式慶祝一下?」南宮強站在南宮狂的身邊,興奮的說道。
朱陽在南宮狂的另一側,道︰「對,慶祝一下,而且這個儀式要辦得越隆重越好,要發邀請函,把我們東勝神洲的大大小小門派掌門都請來……」
南宮強是南宮狂的孫子,平時他最是寵愛這個孫子,而朱陽在上次按照南宮狂的指示把墨言成功廢掉後,就成了南宮狂眾多徒弟中的心月復。
兩人最知道南宮狂的心意,帶頭起哄。
南宮狂輕咳一聲,把自己臉上的興奮拼命掩藏掉︰「那個,我看還是算了,就是一個代掌門,還是低調點好,免得讓天下同道中人看我們笑話。」
南宮強與朱陽還要說什麼,但南宮狂畢竟不是他們那種年紀,沒有得意忘形,他再次開口道︰「就這麼定了,回頭把其它幾峰的首座請到我們飛來峰知會一聲就可以了,不能太過狂妄,你們一干弟子呢,也不易太過張狂,該干什麼還是干什麼,按照既定的r 期到達青石關,知道了麼?」
朱陽點頭︰「知道了,師父剛一上任就頗有大家風範,我們自當效仿。」
這個馬屁拍到南宮狂的心坎里去了,他故作嚴肅的瞪了朱陽一眼,但自己卻忍不住得意的笑了兩聲。
飛來峰上,這一夜過得無比興奮。
剛剛清晨,朱陽便在其師父南宮狂的授意下,把問都峰首座付成、功玄峰掌門一脈的大長老呼延敬生、皓月峰的慕容明月三人請到了飛來峰。
其實這個消息三人都已經知道,但是南宮狂本意就不是怕他們不知道再通知一遍,而是想看看三人的態度。
功玄峰雖然是俞明的首座,但在掌門一脈內部,大長老才是舉足輕重。
俞明這些年管理天元門,只收了三個徒弟,這三個徒弟雖然天賦不錯,修為現如今在天元門二代弟子中也是佼佼者,但是他們三人在俞明的教導下,都秉承了俞明的x ng格,從來不做拉幫結伙的事。
是以這三人平r 里在門內閉關修煉,或者下山歷煉,或者替師父打理一下門內事務,極少出現在眾人的眼中,他們的為人雖然讓人佩服,但和同門師兄之間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反倒是大長老,他比俞明的輩份還要高出一個,是老掌門那一代中最小的一個,到如今就成了天元門輩份最長的存在。
他收了五個徒弟,這五個徒弟都跟俞明以師兄弟相稱,俞明也不好管教他們,五人又分別收徒,各自有了自己的勢力,在功玄峰內,他們五個師兄弟間打壓、排擠,y n謀陽謀層出不窮,好不熱鬧。
但他們都是大長老的徒弟,對他的訓斥還是言听計從,故而俞明這個首座在掌門一脈內的權勢遠沒有大長老強大。此時,俞明走了,大長老更加的無所顧及。
此時,呼延敬生看著那個蓋有掌門印鑒的令諭,眯著眼楮笑道︰「這些年來,俞師佷把天元門打理的井井有條,我這個當師叔的也自愧不如,現在他因事外出,既然寫了這一紙令諭,自然有他的道理,我這個當師叔的第一個支持。」
南宮狂听著他話語里對俞明贊賞有加,但一口一個師叔,擺明了是想提醒在座的幾位,他才是輩份最長者。
「老狐狸,y n奉陽違!」南宮狂默默的在心里對大長老的態度有了評價。
南宮狂雖然在心里如此罵道,但表面上卻是堆起感激的表情︰「師叔,師佷我在接到這個令諭時就非常忐忑,心想這不是掌門師兄難為我麼,現在我听了師叔的話,頓時有了信心,只要有師叔您的支持,再大的困難都不是困難。」
大長老干笑幾聲,沒有答話。南宮狂轉身了問都峰首座付成︰「付成師兄,其實我接到這個令諭,第一反應就是下錯了,因為無論從輩份,從威望看,這個代掌門之位都應該由付成師兄你來做,我南宮狂何德何能……」
付成擺擺手,打斷了南宮狂的話︰「南宮師弟,你錯了,我付成雖然長你幾歲,但是論謀略、眼光,都不如你,要不然我問都峰怎麼會是這五脈之中最沉默的一個?」
付成微微一頓,接著道︰「所以,你就當這個代掌門吧,我支持你,而且有什麼事情,你盡管吩咐,我問都峰上下全力以赴!」
南宮狂眯起眼楮,看著付成,在心中評價他這段話。
付成確實是一個非常沉默的人,他沒有過人的謀略,沒有過人的膽識,一切都很平庸,在俞明、墨無崖他們天元三杰聲名鵲起的年代里,他也一直是個平庸的人,但只要手段得當,他會成為一個好的心月復。
南宮狂下了判斷,起身對著付成一拜︰「付成師兄,小弟謝你支持!」
從這一刻起,南宮狂決定把付成拉上船。
他轉身再看向慕容明月,沒等他開口,慕容明月便冰冷的說道︰「你放心,我皓月峰雖然女流眾多,但識大體,不會給南宮師兄的宏圖大業添亂,希望你也能對得起俞明師兄的這一紙令諭的托付。」
南宮狂咳了幾聲,干笑道︰「慕容師妹這話里有情緒啊?」
「南宮掌門,你多想了!」慕容明月站起身,眼楮里沒有絲毫感情的說道。
她是最早知道這個消息的人,在俞明在與血衣結束那番談話後,她就知道,為了尋找墨無崖死亡的原因,他會如此做。
只是她沒有想到這代掌門會是南宮狂。
曾經五脈首座,她最看不上的便是南宮狂。
但當俞明給她說清了掌門一脈的內部現狀後,她才知道這其中的無奈。
這張紙條就是慕容明月親眼看著俞明寫完的。但南宮狂在接過這紙紙條後半天一夜里的反應,她全部看在眼里。
現在她覺得,天元門在南宮狂手中很是危險。
南宮狂不可能明白慕容明月在想什麼,想繼續說點什麼,但慕容明月冷哼一聲,轉身下山︰「掌門師兄若沒什麼事,師妹就先退下了!」
南宮狂看著慕容明月的背景,訕笑︰「師妹還是和年輕時一樣,x ng格冰冷,我們不去管她!」
大長老與付成笑了笑,三人繼續商議。
最後商議的結果是,不搞什麼盛典儀式,只是給東勝的其它門派寫一封簡要的信函,說明此事,讓他們知道天元掌門易位一事。
當慕容明月在皓月峰听到這個結果時,長出了一口氣,對著站在一旁的李曼道︰「還好,南宮狂還知道收斂。」
「沒有讓師父你失望透頂,對麼?」李曼在一旁開口。
她的語氣比慕容明月的語氣還要冰冷。
慕容明月一笑,掃了自己的這個大徒弟一眼。
李曼是跟在她身邊時間最長的一個徒弟,她是把李曼當孩子一樣養大,當然知道她的脾氣和心思,她現在是在生氣,生她這個作師父的氣。
「曼兒,為師的房間里沒有茶葉了,你去把血衣前輩這次來天元門帶的茶葉拿來,還有那套茶具!」
李曼瞪了慕容明月一眼︰「師父,你又不喝茶,要它們作什麼?」
「招待客人!」慕容明月神秘一笑。
她們師徒二人朝夕相處,李曼還很少見到師父這個樣子,不禁好奇︰「誰啊,能讓您這麼神秘?」
「你不是為了墨言的事一直和為師毆氣麼,他來了,你便不會再跟為師毆氣了,快去吧!」
李曼在心中嘀咕道︰「墨言的魂海殘破,注定了一輩子不能修行,怎麼可能不生氣!」
但她看慕容明月那神秘的樣子,還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