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陣,枯榮毒」
布置青木陣繁瑣不堪,但大陣發動只是片刻而已。
霎時密林中飛沙走石,大量的靈氣瘋狂涌動而至。泛著危險氣息的迷蒙青光急劇擴張,瞬間便將臉色劇變的胡天華濃罩在內。
不等胡天華反應,趙山河出手就是殺招。借助密林無數古木,數十道青木尖樁拔地而起,閃爍著幽冷光芒的鋒銳尖頭直刺胡天華。
胡天華心神巨震下,召回白色飛劍。單手一掌震碎附近拔地而起的幾道尖樁,就欲破陣而出。
趙山河冷笑一聲,他一開始就沒打算靠這些尖樁立功一舉擊殺胡天華。
指訣一變,頓時百余道巨木尖樁便碎為碾粉化作青黑色的霧氣,由內到外,層層疊疊的包圍胡天華。
胡天華大袖一揮,風拂過。
不料青黑毒霧彷佛跗骨之蛆,驅之不散。像是鯊魚見了腥,更加瘋狂的奔向胡天華。
「啊」
一聲淒慘至極的厲嚎穿透密林,驚得天上的飛鳥差點墜落,撲騰著翅膀驚慌至極的離開這片區域。
胡天華一個大意,竟然讓枯榮毒霧接觸到了身上,只是剎那芳華,本說不上俊秀但好歹雄武的臉龐便腐蝕殆盡。皮膚瞬間干枯,血肉掉下,骨架突兀。仔細看去,猙獰不已,此時容貌絕對可以止小兒啼哭。
趙山河听到胡天華淒慘的聲音絲毫不心軟,單手一招。凌空的山河劍便回到了手上,心中一動,朝著青木陣內開始舞動起簡單但充滿玄奧氣息的劍式。
靈力匯聚,趙山河臉色一陣蒼白,大量提取身體內的靈氣,只是三息,丹田內的靈氣便只剩下一成不到。
這是他閉關五年後,第一次全力施為劍招絕。
自絕劍被趙山河悟出後,除了在體內根植冰蓮時全力施展過外,他還沒有全力施展過。不是不想,只是所需靈力之大不是境界低微的他能夠提供的。此時拼命之際,由不得他。
四道浩大劍影從趙山河背後如孔雀開屏般依次散開,四周古木盡皆搖晃不已。樹葉紛紛落下,恍若萬壑奔流,四道劍影展到極致。
趙山河咬牙看向青木陣內瘋狂攻擊大陣的胡天華,手中山河劍持腰上舉。一縷血絲覆蓋在本是被鮮血浸滿的嘴唇上,赫然吐氣開聲。
「絕」
「絕」字出口,便是金石之音,四道浩大劍影猶如四河歸海,瞬間凝為一道劍影。再過一息,僅剩的一道劍影在趙山河瘋狂壓縮下變成一點黑光顫顫巍巍的屹立在持腰而立的山河劍上。
趙山河身形一動,碾壓般直奔青木陣。一去不回頭,看樣子竟是要沖入青木陣中,以身搏命。
以練氣期之境與築基中期修士搏殺,此等驚天之舉,又有何人敢為。
周眉目瞪口呆的看著瘋魔般的趙山河,當看向趙山河不顧死活的沖向陣中,忽然心中一痛。
「不要!」
淒厲之聲絲毫不遜色先前胡天華,好像什麼東西將從周眉心中丟失了。
面對周眉的不舍,趙山河恍若未聞,今日不是胡天華死就是他亡。
他不能退縮!
他必須拼!
他要一劍斬殺之!
充滿決絕之意的趙山河持著凝集了絕劍劍招的山河劍不顧一切的沖入了青木陣。
無頭蒼蠅般的胡天華看到趙山河進陣,先是一怔,隨即殘忍一笑。似乎是笑時扯動了臉上的傷勢,痛的他冷嘶一聲。
但不管身上有多疼,現在的他只想殺了趙山河,是趙山河毀了他的容貌,讓他嘗到了從娘胎下來就未嘗到過的生不如死般的疼痛。兩柄白色飛劍,直直的殺向趙山河。
趙山河本是面色蒼白不已,被鮮血浸染,卻是有了一些血色。
不管奔來的飛劍,趙山河腳下一動,手中山河劍仍是不動如山,直對胡天華,劍尖不曾有絲毫氣息。
「噗噗」
「噗」
三聲輕響,趙山河身中兩劍,穿身而過。胡天華身中一劍,山河劍大半劍身穿透他的身體。
胡天華愣愣的看著站在他面前的趙山河,他眼角睜大,似乎不相信有人不怕死,忍著被飛劍穿身的危險也要殺他。
趙山河面色平靜,但月復中鮮血不斷從身上兩個被劍穿身而過的洞處流失,陣陣虛弱之感充盈大腦。
看著胡天華,心中一動,剎那山河劍上凝聚的絕劍劍意猶如堤壩決堤,奔瀉而出。
恐怖的滅絕之意比枯榮毒霧更甚,在胡天華體內四處流竄。所過之處便是蝗蟲過境,體內五髒血肉盡皆化為齏粉。
由里及表,胡天華就如一個瓷女圭女圭般開始層層碎裂。
睜著如牛大的眼楮,胡天華死死的看向自己的身體,他慌了。
胡天華慌了。
年少無知,只想取一鄰村的姑娘共度一生就好。不料飛來橫禍,被當地官家將其父母弟妹全部殺死,理由竟是因為自己不小心沖撞了官家子弟。
僥幸活下來的他怒向膽邊生,偷得桐油,潑了那座燈火通明府邸。一把大火燒了個干干淨淨。
混跡江湖,偶得修真典籍,踏入仙途。本以為仙途上人人仙風道骨,卻不料修真界只是一個更大的江湖。
低聲下氣,忍辱負重,隨著修真家族子弟探幽尋寶。
偶遇奇異草藥,為求前途,胡天華偷偷暗殺了幾位大家族的弟子。取得草藥後,本想待價而沽賣個好價錢用以修煉。卻被修真家族的人瘋狂追殺。逼急了的他一氣之下直接吞食了那住草藥。
草藥入體後,將他折磨得死去活來,但醒過來後卻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他築基了!
築基期修士走到哪里都是不可小覷的,即使是胡天華這種沒有多少實力的人。
憑著築基中期的實力,他好歹過了多年的好日子。
只是今天就要交代在這里嗎?
胡天華看著插入胸膛的山河劍,怒喝一聲,他不甘!
一道幽光,從天靈蓋中飛出,瞬息進入到了趙山河腦中。
趙山河身體一顫,緊握劍柄的手逐漸松開,兩眼迷茫半晌,緩緩閉上。
在昏睡過去剎那,趙山河心中隱隱跳出一個詞。
奪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