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妖賦 第七章 引神

作者 ︰ 月挽霜

()笛聲悠悠,偏听一落凡世,平添俗塵怨懟。

這片夜空下,寂寥蕭條。

淒涼荒敗的山下古徑,三道人影自官道處,緩緩行來。細細看去竟是三個孩童,其中一人跪于地上,還時不時的磕著頭,在他的額頭處以及膝蓋處早已殷紅一片,他的背後沿途一路看去,斑斑血跡讓這條小路在朦朧的月s 下看上去略顯猙獰。

「小天。」女孩的心里默默喊了一聲,看著這個她自記憶以來相處最久的男孩,想著過往的第一次相遇,第一次搶著飯菜,第一次吵鬧,第一次相擁而眠的滴滴點點,禁不住的眼淚在眼眶中忽然打起了水仗,當幾滴眼淚,讓女孩嬌俏的面容上掛滿了心疼與心酸時,女孩低低的抽泣聲淺淺傳來。

一道略帶困惑的聲音從女孩身邊傳來︰「真搞不懂,不就是想拜師,學點本領嘛,有必要這樣子嘛,真是傻子,笨蛋,好吧,我承認那大叔很厲害,但是你沒看到那個有翅膀的妖獸把那大叔的一只手給打傷了嘛,看來這大叔的實力……」

「你懂什麼!」女孩恨恨道︰「你這個只會躲在邊上看的膽小鬼,在你心中你根本就沒有要想努力保護的重要東西,你永遠不知道失去的可怕……」女孩止步看著身邊衣著破陋的小乞丐,一個字一個字咬緊道︰「像你這種人,根本不懂!」

小乞丐也停下了腳步,呆呆的看著女孩,沉默良久……「保護……失去?我確實不懂,我懂事開始便是一個人了,我不知道自己是誰,沒有爹娘,沒有名字,我根本就沒有想要保護的重要東西,自然就不懂失去的可怕了。」小乞丐低落道,那一雙毫無光彩的眼楮,透著迷茫與寂寥,「那麼你有想要保護的重要東西嗎?」小乞丐看向女孩反問道。

女孩被小乞丐這麼一問,微微一愣,思索了片刻,看著小乞丐的眼楮道︰「以前的我,和你一樣,我的記憶里好像一直都是我自己一個人,是小天和他的媽媽給了我一些以前沒有過的感覺,這種感覺很舒服,我想一直留著,所以……這是我現在開始想要保護的重要東西,我想要保護小天。」

女孩和小乞丐的短短幾句對話下,前方那個跪于地上,淺淺向前行的小男孩,漸漸被黑夜吞噬,就快要看不清身影了,女孩快步追了上去,邊跑邊對著小乞丐叫道︰「你不用再跟著我們了,我相信小天一定會拜師成功的,一定會!」

小乞丐,看著遠去的兩人,腦子里卻依舊思索著剛才的話語,「保護?失去?」小乞丐朝著地上啐了一口,「算了算了,這兩個笨蛋,干嘛要那麼痛苦啊,自在點不是更快樂嘛,笨蛋。」

忽的四周嗚風陣陣,在黑夜中特顯恐怖,小乞丐臉s 有點發白,膽怯、絲絲寒意,漸漸心慌意亂起來,種種負面情緒襲繞心頭,怪叫一聲,朝著兩人遠去的方向踉蹌的跑了過去,「喂喂!我說,等下我,你們不能這樣對待我,把我帶進來了,不把我帶出去啊喂!兩個笨蛋……」

山頭另一邊,瑤琴聲渺渺,忽遠忽近,吟猱婉轉,惹人沉迷。

「我們南國的無霜公主,那可是才貌雙全啊!你听……怎麼樣,好听吧?我們公主的琴藝啊,排在第二沒人敢認第一啊!」一個南國禁衛兩眼冒著星星坐在天魁身邊對著天魁滿臉崇敬道。

天魁眯著眼,淡淡的點了點頭,將兩手枕在頭後,听著瑤琴綿綿之音,躺在草堆之上,一副舒適愜意的模樣。

這時領頭禁衛走了過來,看了一眼依舊在犯著花痴的自己的部下,踢了他一腳,「滾開!」隨後對著天魁道︰「我手下的這幫兔崽子就是這樣,希望天魁大人不要見怪啊!我叫王德林,大伙閑下之時都叫我德子,天魁大人如果不嫌棄也可以隨大伙叫我德子。」看著那禁衛跑到了一邊,擦拭著自己的槍桿子滿臉委屈的樣子,德子搖了搖頭繼續道︰「天魁大人,今r 多謝你出手相助,不然從師父就危險了……哦,從師父就是機械車的火元素c o控師,御火之術相當了得,只是周車勞累,內氣耗損厲害,所以……」

「我知道。」天魁理解道,「對了,其實一直以來,我都很好奇你們南國各種奇怪的發明,比如說這個槍。」說著,天魁將手指向德子背後的金屬鐵管繼續道︰「我只知道,這種你們稱為槍械的火器一定要擁有火元素內氣的火元素師才能c o控,但是同樣是火元素師,為何我們西國的火元素師無法使用你們南國的這種火器呢?你可以告訴我嗎德子?」

德子微微一笑道︰「天魁大人,這是我國機密,天魁大人是在為你們西國探查我國機密嗎?」

天魁不知,只是簡單的好奇相問,竟被對方以「探查他國機密」駁回,眼中盡是無奈,好像是在說我真的只是單純的好奇啊,唉!

德子看著天魁眼中的絲絲無奈,繼而笑出了聲音︰「哈哈哈……其實……其實也沒什麼。」德子控制了一下自己的心緒,理了一下思路眯著眼笑道︰「告訴天魁大人也無妨,之所以其他國家的火元素師不能使用,是因為每個人體內的火元素屬x ng結構是有所不同的,就像人的指紋一樣,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紋路,還有每個人所練的功法都不同,運轉內氣方式不同,綜上述兩個條件下,雖然有同樣可以親近的自然元素,但是每個人制造出的真正的元素屬x ng,是不一樣,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特x ng,除非……」

天魁坐起身抿了一口酒,看著德子的眼楮,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除非是孿生胞胎,又修習同一功法,理論上來說,他們所制造出的元素屬x ng就完全相同了。」德子抬頭仰望著點點星空,淡淡道……

天魁又喝了一口酒,打嗝打出了一口酒氣噴在德子的臉上,打斷了德子欣賞夜景,德子輕輕一哼,別過了頭去。

微風徐徐,好像要吹散天魁身上的酒氣,天魁絲絲清醒,看著德子俊俏的臉龐,卻又好似醉眼朦朧般看不清。

天魁等了一會,見德子沒有再說話,于是便開口道︰「你怎麼不繼續說下去?你之前說的那些,我還是不太明白啊,屬x ng不同和能不能使用你們南國的火器有什麼關系?」

德子轉過頭來,瞧見天魁緊盯著自己的雙眼,內心竟不自覺的蕩起一絲漣漪,德子緊了緊心神道︰「我說了那麼多,天魁大人還不明白嗎?原因已經顯而易見了 ,我們南國每一個在編制內的火元素師,才會有資格配備火器的,而每個火器都是根據這個火器的使用者的自身屬x ng去制作的,也就是說,一個火器只有火器的使用者才能使用,除非能找到和這個使用者火元素屬x ng完全相同的人,不然這個火器就只有這個人可以使用,而在我們南國,火器的制作工程相當復雜,需要火元素師在制作的過程中陸續的輸入自身內氣,耗時耗力,但是只要成功制作出的火器那威力絕對是大大的牛叉,我所管制的這批禁衛隊,加上我九十八人,如果沒有配上火器,恐怕連一個五萬年的妖王,都戰勝不了,但是配備了火器之後,十萬年妖獸和我們斗也得掂量掂量。」說完,德子便揚起了頭,高傲得不可一世的樣子,讓天魁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那意思就是說,你們南國的火器只有在你們南國所編制的火元素師才能擁有的咯?」天魁無奈道,「唉!看來我想搞一個來玩玩的可能x ng就沒有了,雖然我的內氣屬x ng也是偏向火元素多點,唉,浪費了浪費了啊,唉!」

德子狡黠的眼光瞄向天魁輕聲道︰「這個不難,只要天魁大人願意投身我南國,我保證可以根據你的火元素內氣屬x ng幫你搞一個來,如何?」

天魁再次躺下,雙手枕于頭後,望著繁星爍爍的夜空,幾顆流星從天魁的眼楮里劃過,似乎訴說著那一去不復返的過去,「不,我欠債太多,無法離開。」言罷,眉頭便微蹙了起來,德子低頭看到了天魁眼神中的冷厲,與絲絲的悲痛,那是多麼復雜的神情,「也不知作為天下第一的劍客,他的過去是怎樣的傳奇呢?」德子如是想著。

「對了,那個孩子……」德子有點小擔憂道。

天魁依舊平靜的望著星空淡淡道︰「我可不相信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能辦到我所交代的那些事,肯定會吃不了那苦頭而放棄的。他以為……他是我嗎?哼!」

微微陡峭的半山腰處,三個模糊的小黑影淺淺前行著,小玲跑在琴天的前面,每當看到有山石木枝在琴天將要行去的地上時,都會用自己嬌女敕的小手移開,為琴天鋪平著依舊崎嶇的山路,就怕琴天跪到那尖石之上,磕疼絆疼到他,小玲的雙手上也沾滿了血跡,那是搬移那些山石雜枝弄傷的,卻好像沒疼痛的感覺一般,絲毫不在意。

「我一定要成功!」琴天身體上的疼痛不斷的刺激著他的內心,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疼痛、饑餓、口渴、跪著,磕著,「只要能復仇,哪怕是將自己推向死亡的邊緣,不!哪怕是死,也無所謂!死了,只怪自己無能!我呸!不,我不能死!堅持!」琴天的眼神從一開始便沒有過遲疑,沒有過松懈,依舊那樣堅毅,雖然自己的身體很想停下來,那樣睡去,只是這幼小而又堅挺的小身板無時不刻撐托著自己堅定的內心與念想,「我一定行!一定可以!必須能夠!等著吧!」

兩邊盡是荒溝野坡的小道前方,山路漆黑,似乎誰都不知道前方究竟會有什麼等待著他們。

不知何時候起,一雙雙泛著黃s 熒光的眼楮目視著琴天三人,漸漸狼嚎起。

小乞丐在听到狼嚎的那一刻起,就被嚇得雙腿直哆嗦,走路都走不穩。「看……看吧,這下……這下死定了,肯定是你們身上的血腥味將他們引來的,兩個霉神!」小乞丐驚慌道。

小玲鄙夷的朝小乞丐看了一眼脆聲道︰「我不是說過不要你跟過來了嘛,是你自己跟上來的,和我們沒關系的好嗎!哼!膽小的家伙,不就是幾只小狗嘛!瞧你被嚇得都快尿褲子了!」

小乞丐頓時無言以對,听著越來越近的狼嚎聲,連忙道︰「喂,我說大姐,現在不是扯這些問題的時候吧,我看你好像挺厲害的啊,把狼說成小狗的也只有你了,那將他們趕跑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小乞丐很沒出息的看著小玲,滿臉充滿著希望的樣子。

小玲看著琴天一點一點向前跪行著,似乎完全沒有被外界任何因素而影響著,那雙堅定的眼神中,透露著不達成不罷休的勢頭,一往無前!「你害怕的話,就快離開吧,我不會逃避,我要保護小天!」小玲邊說著,邊從地上尋到一根粗長的木枝,作為武器。在琴天的身前,一步步向前走去,一步步迎近群狼而去。

小乞丐听完小玲的話,剛要轉身跑的時候,原來身後也站滿了狼,狼群已經將他們團團包圍了,「我去!」小乞丐一聲粗口爆出,所有的狼已經撲了上來,眼看就要將三人撲倒。

琴天並不是不害怕,只是他對自己身體的疼痛,麻木的早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也許被群狼咬死吞噬是一種解月兌。忽然……一幅幅與娘親朝夕相處的回憶,充斥了大腦,佔滿了身心之中,「娘親!我叫琴天!是娘親的兒子,娘親、村長爺爺、還有好多好多的村民都被妖獸殺死,不!我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麼死去,不甘心!我一定要報仇!」

遠處,一道模糊的影子婷婷而立,黑暗中,一根長笛豎于口前,沒有聲音,只有一絲絲波動迅速蕩向琴天的身前。

掛在琴天脖子里的郁金香圖騰吊墜一道光芒在其中一閃而逝,遠在峰隍城,正在打坐休息的琴淵,猛然睜開雙眼,一個疾步,周身椅木瓷瓶盡碎,短短一個呼吸的時間出現在了鳳凰祭壇前,那四個長相一個模樣的長須老者還沒來得急問候什麼,琴淵已經坐在四人中間,內氣洶涌澎湃、源源不絕的打入四人體內,「走!」

劍涇鎮南百里之處,一道耀眼的光束從天空中降落,驚異而又刺目。劍涇鎮鎮里鎮外的人們都望向南邊遠山,其中不乏有幾道深邃犀利的眼光。「這是……?」「強大的感知能力與磅礡的內氣,這絕對不是一個人能做到的,又或許……難道……?」「以某物為媒介,其中再封印了某個人的j ng神念力,當這種j ng神念力被觸動的時候,瞬間就會被這j ng神念力的主人感應到,再利用感應師獨特的引神術,j ng神出竅于外,與媒介之主合而為一。」

這幾道犀利眼神的主人終究耐不住內心的好奇,紛紛起身向百里之外的南山處奔去,「怎麼……你也坐不住?」「沒什麼……只是去瞧瞧熱鬧的……」聲音漸行漸遠,隱沒于山野之中……

那道光束照亮了整座山脈,半盞茶的功夫光束消失,整座山脈又陷入深深的黑暗之中。天魁、德子一行禁衛是更接近這道光束的人,紛紛感到驚奇,想去一探究竟,只是礙于公主沒有指令,不能前去。天魁就不管那麼多了,在他感受到某種很熟悉的氣息之時,就已經快速做出了反應,一個箭步便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

因為從天而降的那道耀眼的光束,狼群紛紛向後退去了一點,只是並沒有離開,小玲與小乞丐驚魂未定的看著琴天,琴天胸口處的吊墜泛發著淡淡的光芒,就像是某種寶物得到主人的召喚產生著共鳴一樣。琴天兩眼微眯,一股小小的氣浪自琴天周身蕩出,地上塵煙圈轉而出,琴天不再跪著,站了起來。「哎喲我的娘喲!這腿……好痛啊!你兒子是在搞自虐嗎?」「閉嘴老四!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琴天抬頭,平靜的看了一眼小玲和她身上的衣裳,還有手中與衣裳上的血漬,輕輕一皺眉,絲絲疑惑在琴天的眼神中一閃而過,「公爵大人,這女孩的來歷不簡單啊。」「我知道……」

這時笛音瑟瑟,悠悠而來,「淵大哥,此處有三只萬年妖王,分別是兩萬年,六萬年,還有個以我的感知能力估算,起碼在八萬年之上。」

「哎喲呵!薇丫頭也在啊,你怎麼不現身啊,快出來快出來,哎喲,遙想當年啊,上一次看見你的時候你還是個七八歲的小丫頭呢。」「閉嘴啊老四,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

小玲與小乞丐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琴天在那邊自言自語著說些讓他們無法理解的話,小玲上前了幾步擔心道︰「小天,你沒事吧?」

琴天微笑著看著小玲,搖了搖頭,負手而立,很難想象一個五六歲的孩子竟是這幅模樣。琴天的眼神是那樣清澈,也是那樣充滿著自信,還有一股透著淡淡的滄桑感,這……還是琴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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