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妖賦 第十二章 斷憶

作者 ︰ 月挽霜

()這個世界什麼都沒變,又什麼都變了,沒變的是我們不能改變的,變的是我們更加接近真實的自己,所以這個世界也是最j ng彩的,因為總是會出現意料之外的驚奇與驚喜,你說呢?

清晨的鳥兒每天如一r 般,不知疲憊,在枝頭屋檐上嘰喳有聲,是綿綿的ch n意,染紅了一路的紫述香,鋪綠了一地的樹草林。

這是一座普通的小村莊,沒有人練氣,沒有人習武,有的只是r 出而作,r 落而息。

一個年邁的老人正在自己矮小的屋前劈著木柴,「 啪 啪」作響。遠處的溪流邊,也傳來了拍打著衣服的洗滌聲和女子哼出的盈耳又不知名的動听挽歌,這些尋常的聲音讓這本是一片美麗祥和的小村莊,更是平添了一抹世外平和之氣。

「咯吱!」矮小的房屋門被打開了,一個年輕的男子一手捂著胸口,慢慢地走了出來,閉上眼楮深深吸了口屋外的清新氣息,愜意、悠然。

男子的胸口,手腳幾乎都綁滿了白布,好多地方都透著紅印,大片而又鮮艷,那是受了戰爭的洗禮之後,留下的印跡。

「小兄弟,你怎麼起來了?快去躺下,你的傷勢非常嚴重,不宜走動,要是傷口裂開,麻煩就大了。」劈柴的老人連忙放下手中的活,快步走到了男子的身邊,攙起男子的一只手向屋內慢慢走了進去,此時男子才看清了老人的面容,歲月的蹉跎使老人臉上爬上了幾條皺紋,但是眼楮卻不似一般的老人家那樣渾濁,而是充滿了j ng神,男子只是一眼便看出,這個老人並不是習武之人,只是到這把年紀,神情j ng力依舊如此旺盛的卻也不多,讓男子略感驚奇。

「多謝老丈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盡,在下戰袍的頂扣都是由黃金鑄成,老丈大可拿去,就當在下的一點心意。」男子在老人的攙扶下坐回到了床上,隨手將床邊的戰袍拿了過來,三下五除二便將幾個釘扣拆了下來塞進了老人的手中。

「小兄弟客氣了,黃金雖然珍貴,但在我們村子是用不到的,再說真正救你命的人不完全是我,是我孫女,她在落淵峽下附近采藥,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你,就把你救起了,我孫女還是是村子里唯一的醫生呢。」老人說到這的時候,滿臉的欣慰,似乎村里唯一的醫生讓老人很是自豪。

只是男子的雙眼卻是一陣收縮,當他听到「落淵峽」的時候,那些不願憶起的回憶,又一次出現在了腦海里。

一雙淒眼,一襲藍衫,

血與恨,廝殺于落淵!

幾曲笛謠,許听纏繞,

劍與情且難斷決,該怎挑?

「對不起,凌薇。」男子心中默念了一聲,溫和的雙眼看向老人道︰「老丈,那您的孫女現身在何處?在下必須當面答謝……」

「爺爺,我回來了。」這時一道輕快的喊叫聲從屋外傳來,隨後一道縴瘦的身影從屋外走了進來,首先映入男子眼簾的是一張清秀、五官相當端正的臉龐,頭上套著的淡黃s 布帽,將女子額頭上整齊的劉海刻畫得更是嬌俏,玲瓏的大眼也正緊緊地望著全身都包裹著白布的男子,微微張起小嘴,非常意外的樣子。

「你怎麼那麼快醒過來了?據我診斷,沒有十天半個月的,不可能那麼快醒過來 ,不應該啊。」女子輕輕嘟囔著,但是另外兩人卻听得很清楚。

這是一個非常單純又質樸的女孩子,男子剛要開口說答謝的話,老人卻把女子一頓數落︰「琴兒,怎麼說話呢,什麼叫不應該啊?那是小兄弟福大命大,早醒早安心,要是一直不醒過來,躺在我床上,腌氣了過去…… 呸呸呸!瞧我這張嘴,呵呵,小兄弟莫介意啊。」

「不會,我是習武之人,體質自然比一般人好很多。」說著,男子又站了起來,身上雖然酸疼,但是男子還是可以忍受堅持的,「多謝兩位救命之恩,在下萬分感激,只待這傷勢一好,我就會離開,不會為你們帶來任何麻煩的。」

「沒關系啦,你就安心養傷吧……爺爺,我去準備午飯啦,可惜家里沒什麼值錢東西,不然就去隔壁老王家幫你換只雞,可以煮只雞幫你補補身子,呵呵……」女子定了定,忽然看到了老人手中的黃金,連忙道︰「爺爺,你手上的是什麼東西 ?」

「哦,這是小兄弟的東西。」老人說罷,就要將幾個黃金釘扣還給男子,男子推辭道︰「老丈,拿去吧,就當是我在這里療傷的湯藥費好了……姑娘,你不是想要換只雞嘛?拿這個去。」

女子快步走到兩人身邊,拿起一個男子遞過來的釘扣轉身便跑,「爺爺,今天我給你們做好吃的,嘿嘿……」笑聲遠去……

老人尷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道︰「哦,對了小兄弟,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怎麼稱呼?」

男子原本低著頭微笑搖頭著,听到老人的問話後微微昂起了身子與頭,「我姓琴,單名一個淵字,我叫琴淵……」

峰隍城

一間普通的宅房內,臥廳一體,臥邊牆上掛著一幅「禪」字字畫,字畫下擺放著一盤還未下完的棋局,紫檀木的桌椅滿室,處處都顯得格外典雅。而外廳的茶幾上,淡淡茗香,裊裊蕩蕩,客席位上坐著一襲金絲條紋的寬袍男子,赫然便是琴淵,此時的他眉頭緊皺,往r 的從容與淡雅早已不知去向。

在主席之上端坐著一個老僧,手持念珠,說是老僧,卻沒有穿丘衣,也沒有披袈裟,但是在峰隍城中,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當世的百曉僧,熟通天象地理、萬道經綸,更對練氣元素頗為愛好,深有研究。

「琴大人,這氣門是與生俱來的,有,便是有,沒有,便是沒有,更不存在強行打通一說,這沒有氣門之人該如何打通氣門?當今世上,老舍還真沒有听說過。對了爵爺,冒昧的問一句,到底是何人沒有氣門,讓爵爺你如此焦躁?」

琴淵一臉失望之s ,輕輕一嘆氣道︰「老前輩,實不相瞞,是在下的兒子。」

「哦?」百曉僧大感意外道︰「不曾想到……呵呵。」又感慨道︰「此間世態,何止蒼涼……」

琴淵也是無奈地扼腕輕嘆,搖了搖頭,「也許一輩子做一個普通人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呵呵,公爵大人,所謂世事無常,不過……還是有一條路可以尋走。」百曉僧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說了出來,讓琴淵的眉頭微微揚起。

琴淵一挺身板,立刻雙手打拱道︰「請前輩賜教!淵,必有厚報!」

入秋後的劍涇鎮,天空中,處處都能看到飄著的楓樹葉,是不是只有風的聲音才能讓它翩翩起舞?

「怎麼樣?還是不行嗎?」小玲看著努力想要聚氣,努力感應了半天的琴天,無比失落道。

琴天盤坐在臥榻之上,額頭流下了幾滴汗水,順著鼻尖滴落了下來,睜開雙眼,透sh 出的卻是沮喪與失望。

「你這樣練是不行的,師父昨天和我說過,沒有氣門的人是無法練氣感應的,就算有氣門,練氣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小乞丐從良坐在不遠處吃著糕點,含糊道。

南宮雁也本是同情地看著琴天,但是一听到從良的聲音,頓時一股厭惡感油然而生,「哼!說得好像你很懂似的,我相信小天哥哥將來肯定比你強的,只會說風涼話的家伙,誰讓你跟進來的,還亂吃別人家的東西,害不害臊啊你,真讓人嫌棄……」

「哎喲!公主殿下,我說的可是事實啊,你瞧……」說著,從良放下了手中的糕點,閉上眼,等待了稍稍片刻,一撮小火苗在從良的小手掌中慢慢現了出來,「看到沒看到沒?天賦很重要,師父說了,天賦可是決定了一個人將來的成敗!」從良收掌,拿起了剛才放下、啃了一半的糕點,吃著含糊道︰「你的小天哥哥,沒那天賦。」

「你就得意吧,不就是拜了個好師父嘛,有什麼大不了的,還不是從師傅教得好。」南宮雁滿臉不屑道。

從良也是一聲冷哼道︰「呵!公主真是說笑啦,明明是我從良的天賦好,才一個晚上就能感應到元素了,一般人都做不到的好嘛!」

「你就繼續吹牛自戀吧,討厭的家伙。」南宮雁非常鄙夷道,那嫌棄的表情,只要是對著從良,似乎永遠都沒有變過。

「夠了!」

琴天一句「夠了」打斷了南宮雁與從良的爭吵,「唰」的一下站了起來。其實,在琴天看到從良手掌中的那撮火苗時,琴天的內心有一種說不出的嫉妒,那是一種可怕的心理,讓琴天內心的仇恨心,再一次放大了,那個玩弄冰水的冰魔,那雙泛著幽光的眼楮似乎一直在盯著琴天,似乎也在恥笑著琴天的無能。

琴天眼神由失落漸漸轉為堅定︰「天賦?天賦好又怎麼樣,我琴天不需要這種東西!我相信!我想要做的事情,一定會完成,一定會!」

說罷,琴天竄出了屋去,「啊——」琴天張開雙臂仰天長嘯,「你!你!我一定會親自殺死你!我不會放棄的!永遠都不會放棄!」

這聲充滿決心的男孩叫喊聲,終究會得到什麼樣的回應?屋內的小玲眼中透著絲絲擔心。

在這院子的另一邊暗處,天魁微笑著靠在一面牆上,似乎是自嘲又似乎是無奈,「看來沒有別的辦法了,怎麼也得努力一下吧。公主,這次是你輸了,我蕭翔從來不會在感情上去強迫一個人,琴天的仇恨心已經到了難以自拔的地步了,如果任由其發展下去,我怕他……會瘋掉。」

「也許,你是對的,天魁。」穿著藍衫的凌薇漸漸從y n影中走出,「希望這孩子能找到屬于他真正的方向。」凌薇轉身,落寂的背影似乎也在嘆息著,只是扎在頭發上的藍絲帶隨風而蕩下讓凌薇的背影多了一分動人,一絲淒美,「天魁,這次我選擇相信你,替我照顧好他。」

「行了行了,快點走吧,一想到一個躲在暗處的人時時刻刻偷窺著,我渾身都不自在啊。」天魁不耐道。

「蕭公子。」凌薇忽然正容道︰「還記得那天夜里的那群風狼嗎?我猜測,十有仈ji 是奔那女孩小玲而去的,她的身份……」凌薇想到了那夜在丘石村內,天地j ng氣自主飄來,納入小玲體內的場景,「總之你多加留意就是。」

天魁呆呆的看著凌薇消失在自己的眼前,那道落寂的身影,還有與之一樣蕭條的大宅院,淒風習習,滿院的楓樹葉也在地上向著遠處盤旋而去……

極北之巔陳王殿

幾根青燭照亮了原本昏暗的中院殿堂,兩個白衣如雪的俊秀男子分席而坐,正品著雪蓮茶,雪蓮清香幾乎充斥了整院殿堂。

「好茶!陳殿主可真是一個會享受的人。」周維淡淡道,「‘終極兵器’還是沒能毀掉,白姑為此犧牲,我也……殘掉了一只手臂。」

「雪蓮味澀卻不失清甘,去乏提神,也對治療傷勢大有益處,周兄,多喝點。」被周維稱呼為陳殿主的男子卻對「終極兵器」避而不談,保持微笑道︰「周兄從那西國關外連r 兩個r 夜不曾停歇,一路飛往我這陳王殿,這麼著急,是有什麼緊急的事嗎?」

「陳殿主是聰明人,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我想借一個陳王殿的冰棺。」周維直言道。

陳殿主不動聲s ,依舊淡淡地品著雪蓮茶,「我陳王殿的冰棺,由天地靈氣與千年玄冰自然所形,任何東西放入其內可保百年不腐,呵呵……不曉得周兄是想將什麼寶貝放進保存呢?」

「是白姑……我相信沒幾年,烈兄就會沖破封印、破封而出。白姑與烈兄是什麼關系,相信陳殿主心里清楚。我想將白姑存入冰棺,想來烈兄也有個安慰吧。」

陳殿主看著缺了一臂的周維,听著他感慨的話語,瞬間回憶起了百年之前,烈與上代西國皇帝的那一場曠世之戰,戰斗持續了兩個晝夜,雙方幾乎都耗盡了j ng力,烈卻是孤家寡人,一人力戰西國皇帝聯合的同樣是上代的地魁,配合四名強大的感應師,終究抵不過被他們強行封印。上代地魁為此戰死,上代皇帝也是重傷,據傳至今還有傷勢未愈,而那四名強大的感應師,已在那封印之地,守護了近百年時久。

這個世界不會有人回答你那麼多為什麼,就算回答了,多半是連回答之人自己都不明白的。

沒有人知道明明能將妖獸烈殺死,為何卻只是將其封印,眾多猜想中,其中一點是眾人最能接受的。

世間痛苦,人最痛苦最懼怕的莫過于死亡,可是人難免一死,哪怕是內氣高手,亦或是元素強者都是難免,素質好運氣也好的,最多也只是十甲子的壽命。于是眾多有道之士多尋那長生之道以擺月兌身體的桎梏以求長生,但在尋道途中,人們都是迷失了方向。但是世間生靈,無論何種,總有例外,比方說妖獸。妖獸生于自然,死歸自然,比之人類更能貼近自然,在上古流傳下來的太昭古卷中就訴有妖獸「百年成靈,千年聚魂,萬年化形」一說。

妖獸修煉,緩慢艱澀,生命卻尤為長久,讓不少有道之士都迷陷其中,推究原理。在這代延續上代成果,一代又一代的推演努力下,終究得出一方理論,那就是︰妖獸天生就對天地靈氣尤為親近,每r 以靈氣淨化身體內心。于是無數先輩們開創了各種功法,修身練氣。然,一般的妖獸,壽命之長卻也是有終點的,那便是十萬年!

原本世間的人都認為十萬年便是妖獸的終點,後經考究,卻不然,十萬年,卻是更為少數的十萬年妖獸的轉折點,它們不知何故竟能突破生命桎梏,熬過了十萬年,不只壽命更為長久,不知終向,而且還能真正化ch ngr n形,與人類毫無異樣。一直以來,這些真正化ch ngr n形的妖獸都心照不宣,不約而同的對人類保守著這個秘密,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如何突破的。

研究還在繼續,或許西國耗費這麼多j ng力,封印十萬年妖獸烈,就是為了研究突破生命上限的可能。也許又有人說,對這些妖獸嚴刑拷打,還怕不招嗎?錯了!別說這些十萬年的妖獸為數之少,更是難以捕獲,不抱著殺死其的決心,是無法戰勝十萬年妖獸的,而且能修煉千年,萬年,甚至達到十萬年的妖獸,意志力是何等的堅定,沒有人會去試,更沒有人敢去嘗試,西國算是開創了先例,也足以看出西國強霸的野心,上代皇帝更是野心勃勃,還y 圖一統整個比亞大陸,可惜被妖獸烈重傷,皇位更是禪位給了長孫擔當,自己卻是近百年不曾露面。

「陳殿主,不知可否願意?」

听到周維的問話,陳殿主才回神過來,「你說的,我都明白,只是這冰棺里的靈氣可保冰棺百年不腐不化,百年之後這冰棺就會自動揮發消失,到時候,這白姑還不是會變為一排骷髏?因為冰棺只能使用一次,第二次再放入新的冰棺就沒有效果了。」

周維搖搖頭笑道︰「陳殿主,你說的這些我也知道,呵呵,不知陳殿主可曾听說過‘還陽御魂術’?」

「‘還陽御魂術’?我听說過,據說能將j ng神傳入閻羅鬼域,勾出y n魂返入陽間。只是這術法乃y n邪之術,勾魂返陽更是被許多正義之士冠上‘有違天道’之名,早已失傳……難道……」陳殿主忽然雙眉一揚,看著周維,一副意外的表情。

周圍微笑不語,閉起眼,將雪蓮茶一飲而盡,看其愜意的神情,完全不像剛少了一只手的樣子。

極北之巔的雪終于停歇,久違的陽光輕輕灑了上來,那是夕陽的余暉,當明r 的太陽再次升起時,不知極北之巔是否還能沐浴在陽光之下,傾吐暖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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