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嘆 第十八章 你的眼神

作者 ︰ 尚傾風

()長劍攜帶著必殺之勢,刺破了空氣,磅礡的氣場鼓動的周圍樹木獵獵作響,地上草土卷積飛揚。柱子知道自己的身體能力最近一定有了很大的提高,但是和修士的差距一定不小,他早已打定主意,死之前也得讓她掛點彩,決不能仇人舒服了。

雖然他早做好打算,但是怎麼也沒想到,對方的飛劍如此之快,須臾之間已然撞向他的胸膛。他猛然抬起手中短劍橫于胸前,飛劍轟然砸在短劍之上,而後一股巨大的推力,將短劍死死的壓在胸前。然後繼續推擠著胸膛心扉,他只覺得口中一甜,哇得一下噴出一口鮮血,濺紅了嘴角、胸膛。

這股巨力透過胸腔、肌肉、骨骼和內髒,居然還未衰減,繼而將柱子整個帶起,向山下拋去。柱子只感覺胸口像塞滿了稻草,憋悶得難受。這憋悶很快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胸腔被生生撕開的疼痛。他想叫,喉嚨卻被涌上來的鮮血灌滿,發不出生來,只能痛苦的嗚咽。

疼痛隨之蔓延到胸骨和氣肺,而後眼前也一片漆黑,腦袋轟的一下,有一瞬間失去了知覺,仿佛靈魂短暫的離竅而出,身體根本不受控制。

樹木紛紛在柱子倒飛的身體的撞擊下攔腰折斷,不斷地撞擊讓他再次吐出鮮血。此時他看到那把飛劍正懸在山腰輕輕陣吟,似乎意猶未盡又像邀功請賞。

這是把水綠s 的長劍,綠芒繞體流光閃動。他飄飛的身體離山腰越來越遠,山體將視線遮擋,山腰的巨大青石也即將看不真切了。而這時視野中,又出現了那個女子的身影。此時的她,衣衫已然穿上,卻因為匆忙而顯得凌亂,頭發也散亂于頭上,可以想象到從其上正滴落的水滴,又打濕了裙擺。

冷小婉此時全部的思想,都集中在柱子身上,已經全然不顧儀表。一踮腳飄然而起,落于劍身上,手上劍訣輕捻,而後綠箭飛騰而出,向山下急速sh 去。

咚地一聲悶響,在冷小婉飛起的剎那,柱子整個背部結實得砸在地上,炸氣一圈的塵霧和草屑,又激起了團血霧。

一股巨大的沖擊力,又從後背以同樣的過程貫穿到前胸,連續兩口鮮血從咽喉中涌出,又被逼出牙縫,在空中散成血霧濺落全身。身體同時向後翻滾著,跌跌撞撞,最後扎在山下的一顆粗壯的古木下才停下來,樹上的斑鳩樣式的飛鳥四散驚飛。

柱子感覺渾身的氣力都被抽空了似的無力,疼痛從每一處骨骼中擁擠而出,塞滿了神經。他用雙手艱難地撐起虛弱的身體,靠在身後的樹干上,眼楮盡力睜著卻只能看見一條細微的縫隙,嘴里不斷咳出血來;胸腔緩慢而微弱的起伏著,胸口更是炸開了花,凌厲的劍氣將他胸前的皮肉撕碎,胸骨斷裂凹陷,肺葉撕裂。

以柱子現在的身體,連番的撞擊,其實根本沒什麼影響,頂多震蕩幾下內髒而已。關鍵是冷小婉的一劍,破壞力實在驚人。這也難怪,兩人實力相差太多。冷小婉已然進入第五中鏡了,飛劍威力比前四境的修士大了數倍。換了任何一個第四鏡的人出手,柱子都不會如此不堪。

山腰上的冷小婉須臾便至,定在空中,看著一身鮮血生命垂危的柱子,心想︰這個流氓怎麼如此之弱?我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可是,他偷看了我的身體就該殺。何況他還一絲不掛齷齪至極,定是心術不正,早除掉造好,免得禍害人間。這般想著,心中對柱子的一絲憐憫也煙消雲散了。

其實她不知道,以自己的x ng格根本不會給這種人任何憐憫,也許換了任何一個人,此刻的她早就毫不猶豫手起劍落了。冥冥中似乎有種微弱的力量影響了她,而她自己完全沒有覺察到。

冷小婉無意間又看見了柱子**的身體,鮮血遮擋不住那一身矯健而優美的肌肉線條,如雄偉的山岳,稜角分明,古樹參天。

她趕忙別過臉去,心里卻像莫名的闖進了只靈鹿似的,突突突地跳得厲害,臉頰也仿佛被柱子身上的鮮血染了似的緋紅。同時有種力量,將要從身體的每個細胞中滲透出來,蠢蠢y 動,身體跟著燥熱起來。

冷小婉當時確實非常驚慌,身體月兌離控制的反應令她驚慌失措。「你也看了我」這句話忽然從頭腦中冒了出來,攪得她更加心煩意亂。

她從小到大,從沒讓男人看過自己身體的秘密,也沒看過男人的秘密。她只知道母親從小到大一直告誡他遠離男人,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他們能輕易地讓女人失去一切,她卻不明白為什麼。

而自小x ng情冷淡地她,也從來沒對任何一個男子有過好感,她淡漠一切,甚至男人。然而當她面對這個垂垂將休的男子時,卻異常的驚慌失措和心煩意亂。這些反應都驗證了母親說的話,男人沒好東西。

很快,冷小婉便恢復了往r 的平靜淡漠,她已下定決心殺死眼前的男子了。之所以沒有立刻動手,是因為她發現柱子似乎很特別。體內雖然有微弱的真氣循環波動,二海卻空空如也,一定是個在修士門檻上徘徊的人。但是一個連修士第一坎境都沒達到的人居然能硬受她一劍而不死。

那麼他手中短劍一定來歷不凡。不過,那劍雖然不凡,但也只能擋住劍鋒擋不了劍氣,這一劍足以將他真個洞穿的。她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流氓是怎麼活下來的,難道有天生銅皮鐵骨的人?

在冷小婉迷惑的時候,柱子正抓緊時間默默的吸納真氣入體,艱難的修復著身體的損傷,然而傷勢實在太重時間太短,不可能恢復過來的。意識到這點的柱子干脆放棄了無用的掙扎,右手將短劍插進土里,按在劍柄上支撐著身體坐直。背靠著古樹樹干,左腿緩慢而艱難的收縮彎曲,左手無力地搭在左腿上,腦袋也軟弱地斜倚在樹干上,仰著脖子和頭顱,盯著眼前出神的白衣女子,眼神深邃而冷淡,嘴角揚起淺淺的笑意,心酸、自嘲、釋然、解月兌全部涌現出來。

「喂……你們……是干……什麼……的,為……什麼……殺……」柱子的傷勢相當嚴重,傷及心肺,連說話都要換好幾次力氣,甚至不斷吞咽反涌的鮮血。

沒等他說完,冷小婉冰冷的聲音已然響起︰「看了我的身體,該殺。」話音未落,右手松開劍柄,五指分開,無名指微翹,掌心向上,以氣御劍。將劍托于掌上,右臂伸展慢慢抬起,當右臂與肩同齊只時,緩慢收縮,右手反擰,浮在空中散發著瑩瑩綠光的寶劍,慢慢繞劍軸旋轉起。隨著右臂猛然探出,頃刻間寶劍飛sh 而出,直奔柱子頭顱。這次冷小婉加足了力道,就算柱子身體再強,也絕對受不住這更加狠厲的第二劍。

冷小婉回過頭來,最後看一眼擾亂過她少有波動的心的男子。卻看見到了一雙和他一樣的眼神,深邃而冷漠,連同泛著笑意的嘴角。他們的眼神如此相像,一個蔑視死,一個冷落生。冷小婉的心突然細微的顫抖了一下。柱子也看見了她的眼楮,臉上的笑意似乎更濃了,也很快被絢爛而至的劍芒遮蓋。

死亡已經越來越近,長劍泛著幽幽綠光,照亮了地獄的前途。然而,意料中的死亡並沒有如期而至。因為一道黑光突兀出現,撞上了綠芒,一聲脆響刺震得耳膜生疼。隨後,柱子看見綠劍斜插在自己斜後方,劍身不段顫擺,而那道黑光只一閃而過不見了蹤影。

噌的一聲,水綠s 長劍拔地而起,向其主人飛去,揚起一圈土渣和草屑。冷小婉長衣而立,雙眼緊閉,感受著四周的細微的空氣的變化,以捕捉暗處的敵人,長劍圍繞著身周緩慢地轉著。四周空前的寂靜,只听得風輕撫著樹葉沙沙的聲音,時間仿佛僵直了的蚯蚓,寸步難行。

冷小婉忽然動了,身畔的飛劍呼嘯著向東奔去,同時一道黑影鬼魅般出現迎上冷小婉的長劍。綠芒和黑光在空中交織往來,你追我趕,互不相讓,又難舍難分。

冷小婉飄然而起,右手上劍訣連變,空中長劍突然輕吟竄向敵人。劍在空中,同時左手五指聯動,最後形成一道復雜的符印注入到腰間的一個方形玉牌之中。此種玉牌是大陸上的修士常見的腰牌,樣式各異作用卻相同,稱作玉令。

玉令都經過特質,一作兩塊,一塊留在宗門,一塊自己佩戴,可以用來緊急聯絡,也可以提供佩戴者的生命信息,如果佩戴者死亡,玉令也會破碎。

當冷小婉動用玉令召集同門時,黑光豪不戀戰,迅速後撤,幾個騰挪,隱沒在幽靜的山林之中。冷小婉毫不猶豫,飄然而起,躍于劍上,向黑影消失的方向追去,同時又是兩道符印打入玉牌之中。留下奄奄一息的柱子,靜靜的等待死亡。

柱子身上可怖的傷口不斷地流出著鮮血,腦海中一片混沌,眼神朦朧得近乎渙散了,意識也隨著傷口的血,不斷地流失著,對于剛才短暫而激烈的戰斗,如夢似幻,已經不很真切了。

朦朧中,柱子似乎感覺到自己成了世上最細微的塵土,輕飄飄的沒有任何重量。

「這回終于要死了嗎?」微弱的意識,輕輕的呢喃著,無悲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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