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慕容雲說完已經半夜了。楊弦毫無睡意,屋內的燭火搖曳,他想著想著竟然出了神。隔壁床的慕容雲也不知在干什,輾轉反側,不停的唉聲嘆氣。
狂刀在北,金劍在南,兩人既然其名江湖,怎麼會在半夜三更會面呢?之前與雲易在龍泉鎮外遇見過天刀門一行和飛鶴門之間的摩擦。而當時莫笑沙也在,他們似乎為了一件事情。一南一北,就像天龍八部中的姑蘇慕容復與丐幫幫主喬峰,兩人也是其名江湖的,表面上雖然都客客氣氣,但背地里也不見得多麼佩服對方。江湖中人,表面一套,暗地里不較勁才怪。
正想著,床前多了一個人影,楊弦被嚇了一跳。定眼一看,原來是慕容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穿戴整齊,一臉怪表情的看著他。這小子最喜歡一驚一乍,楊弦驚道︰「你想嚇死我呀。」
慕容雲聲音壓的很低,笑道︰「要是這樣就把你嚇死了,那豈不成了江湖最大的笑柄。」他見楊弦一臉不明白,又將他那張臉湊近,神經兮兮的說道︰「狂刀金劍,江湖南北其名的高手,半夜三更鬼鬼祟祟,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麼?」
楊弦白了他一眼,道︰「什麼叫鬼鬼祟祟,人家好歹也是排的上名號的。這又是周掌門的地盤,即使現在時候不早了,那也是光明正大。我看你小子才是鬼鬼祟祟。」慕容雲一臉ji n笑,好像在誘使三歲小孩一般,臉部輪廓的y n暗面,若隱若現,可真稱的上鬼鬼祟祟。
這小子平r 里膽子就很大,楊弦以前覺得自己已經算是叛逆到家了,如今在慕容雲面前他才發現自己就像一個乖寶寶。上次成師兄一伙人到廚房來搗亂,還打了劉師兄一巴掌。這些正式弟子,平時就專橫跋扈,完全不把其他等級的弟子放在眼里。看到當時候成師兄一伙人笑的那麼猖狂,楊弦也是敢怒不敢言,畢竟人家是有真功夫在身上。這可惡的成師兄,專門欺負弱小,竟然還有臉叫做成龍。
那一r 到了夜間,慕容雲也是半夜將楊弦喚醒,半激半哄之下,楊弦才跟他偷偷出去。兩人到了正式弟子所處的院子,慕容雲也是這樣的ji n笑。楊弦問他干嘛,他只是笑而不語。那件事情做了之後,楊弦才知道這小子的y n謀。原來他在晚飯的時候,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法,將一小包瀉藥放到成師兄的湯里。這回成師兄可慘到家了,一直往廁所跑。兩人模到茅房時,成師兄正頓在里面拉的不亦樂乎。慕容雲從草叢里提出一盆早就準備好的墨水,將門一踹,里面低著頭表情痛苦的成師兄,不明所以就被迎頭而來的墨水淋了一身。然後只听到一陣得意的笑,混亂之下,又被人用東西捅了幾下,噗通一聲掉進茅坑。這下成師兄可謂是一身臭屎,兩下升天。
那夜成師兄在茅坑之內吃了個飽,又不敢聲張,免得丟了面子,以後不敢在眾弟子中作威作福。至此以後,成師兄就老實多了,也沒有再到廚房中來欺負人。或許是他平r 欺負的人多了,也不知道是誰對他下了狠手。惡事做多了,總有一r 會遭到報應。用慕容雲的話來說,惡人終要以惡來報。他狠,你必須更狠,他y n險,你必須比他更y n險。
慕容雲又要邀他一起出去,明知道準備好事,但不知道為什麼,楊弦最終還是穿衣與他出去。或許是他自身也擁有很強的好奇心和探險j ng神。但願這次不要招惹到狂刀金劍。畢竟兩人可不是成師兄那樣欺軟怕硬的狗熊。一個是江湖上手段殘忍,為人狂傲的狂刀。一個是雄踞江州以南的一派之主。任何一個都能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月光如銀,略微有風,將樹枝吹得輕輕舞動。楊弦不禁凍,可這衣服又十分單薄,他只能縮著脖子。偌大一個御劍門,除了正門之外有四個弟子守夜,其他弟子都睡著了。走廊上掛著的燈籠,被風吹的一晃一晃,林立的幾個旗桿,也發出吱呀吱呀難听的聲音。這種場景,倒還有幾分驚悚。
「快到了沒有。」靜寂的夜里,楊弦被凍得聲音也沙啞了,話剛一說出口,倒讓他自己吃了一驚。這里雖然一個人也沒有,慕容雲卻像個十分專業的賊,東躲x z ng。時而藏于柱子後面,時而又翻下回廊。而楊弦一路縮著脖子跟在他身後,有時不知不覺的,竟然將慕容雲拋在後面。楊弦看著跳來跳去的慕容雲,心中十分郁悶,說是出來偷听的,還沒有偷听到一個字,倒讓慕容雲先晃的頭暈。
楊弦自從來到御劍門,基本上的時間都呆在無人理會的廚房,他也沒有出去走動,所以對門內不是很熟悉。但慕容雲不同,他天生就是個閑不住的人,除了一起偷懶的時間,還時常偷偷溜出去。少則去個盞茶的功夫,多則要去一個時辰。他與楊弦同是新進弟子,還是不在編制之內的,按理說在御劍門內也沒有熟人,這樣時常搞失蹤,楊弦雖有疑心,但也沒有問過。誰叫慕容雲總是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兩人過了幾道回廊,又走過幾個院子,慕容雲才伸手指示楊弦停步。這是一座有兩層樓的院落,有一道圓形的門,上面用草書寫著‘御劍千里’四個字。一路上燈火通明,而這間院子卻只是在小樓門口掛了兩盞昏暗的燈籠。這里,難道就是御劍門門主周博的居所?
這可不是一般的簡陋,院子內連一點兒花草也無。只是一個小小的院子,孤零零的立著一棟小樓。沒有任何裝飾,要不是慕容雲帶路,楊弦必然想也想不到。可他又是怎麼知道的呢?楊弦還不急多想,慕容雲已閃身向小樓模去。
黑夜中,這棟小樓顯得有些突兀。只有一樓的燈光是亮著的,而二樓卻和夜一般黑。走近時,才隱隱能听見屋內的人聲。
楊弦此時發現,自己竟然分外緊張。一雙腳像灌了千金一般,只是機械的移動。畢竟向這樣去偷听別人談話,他以前從來沒有做過。更何況,屋內兩人,可是當今成名的江湖的高手。要是被發現了,估計小命不保。
但慕容雲卻似乎絲毫不擔心,他索x ng靠在窗下,連忙擺手招呼楊弦過去。他卻不知道,此時的楊弦,就像中了定身咒一樣,只是十幾步的距離,卻花了三十步的力氣。楊弦來到慕容雲身邊時,差不多都要趴在地上了,他也索x ng就那樣半趴著。
慕容雲做了噤聲的動作,就定神去听。楊弦也想凝神去听,卻發現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聲。好一會兒,才將心靜下,方能听到屋內的談話聲。畢竟偷听竊視這種事情,是犯了江湖大忌的,楊弦心虛的狠。身後又是空洞洞的黑夜,指不定會從院子外突然走進一個半夜走錯路的弟子,那可就糟糕了。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有些事情本來不敢去做的,但又做了,而內心卻十分沒有安全感。這種感覺,卻是無法控制的。
「周兄是否認真考慮過?或許此事你我聯手,把握會更大一些。」屋內有人說話,楊弦從聲音能分辨出,此人就是狂刀莫笑沙。他果然還沒走,听起來,真是為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才會親自來找周博。莫非,其中確實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如果是一般江湖菜鳥,必定對兩人敬若天人。楊弦雖然連菜鳥都算不上,頂多就算個菜蟲,但他可不是一般的菜蟲。
「哎…」另一個人嘆了一口氣,略微沉吟,才道︰「莫兄的來意,周某自然知道,可此事是我派幾代下來所守的一個秘密。如果從周某這壞了規矩,就愧對列祖列宗了。」這人的聲音,夾帶了幾分地方特s ,相比就是御劍門門主周博了。
周博又給對坐的莫笑沙斟了一杯茶,他表面雖然客客氣氣,但內心已經十分惱怒。今r 剛從外邊回來,就听門下弟子回報,說一個背著大刀,很有氣勢的男子拜見。周博就料到,來人是誰。他雖然與莫笑沙齊名,但這輩子,還是同一次見到莫笑沙本人。
近r 龍泉的氛圍似乎緊張了許多,從各地來了許多江湖中人。他也清楚,御劍門世代守護的秘密,其實不算是一個秘密。只是這背後,關聯著另一個秘密的線索。他也不知道為何御劍門世代都要去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秘密承受多方面的壓力。每一代新舊掌門交替之時,這個秘密就會隨著上一代門主傳給下一代門主。
近一兩年來,江湖之上,有幾股勢力,似乎為了御劍門守護的這個秘密,蠢蠢y 動了。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身為一門之主,周博選擇了面對。雖然他並不知道面對的代價是什麼。
莫笑沙已經纏了他兩個多時辰,而目的十分明確,就是為了那事。周博不好直接翻臉,雖然他已經幾次暗下逐客令,但莫笑沙卻絲毫不在意。周博心中惱怒萬分,想不到江湖上威名遠播的狂刀,竟然是一個婆婆媽媽,糾纏不清之人。
「周兄既然堅持,莫某就不多加勉強了。希望周兄想清楚,與其讓江湖宵小惦記,不如你我兩人聯手,一起找出那件物事。以後你我一南一北,定可笑傲江湖。」莫笑沙見軟磨不行,就直接開門見山。原來有些人,卻不像平時那般有氣度。狂刀心中的目標,可不單單是揚名而已,而是有幾分稱霸之意。
稱霸江湖,談何容易。這點周博是最清楚不過的,他習武數十年,才達到御勢後期巔峰。近r 感覺內息時有時無,時而微弱,時而又澎湃不已,這是要進入先天境界的一個征兆。但後天達到先天境界,雖然只是差上一個檔次,期間距離,又何止千萬里。眼前的的狂刀,看起來也頂多是先天初期,要談稱霸江湖,這不是痴人說夢嗎?天下高手多不勝數,金劍狂刀雖有幾分名聲,實如滄海一粟。莫非,狂刀真的是狂過頭了?
就是算是門內的那兩位,周博一生最敬仰的人,也不敢說這樣的話。周博干笑幾聲,才道︰「莫兄見諒,恕難從命。」他也不必再客氣,如果在糾纏下去,他實在不確定自己是否會撕破臉皮。莫笑沙這樣的人,現在說的是一套,出了這道門,又會恢復成另外一幅模樣。
門外的慕容雲也忍不住呸了一下,幸好沒有發出聲音。而楊弦卻思緒亂飛,自顧自的猜測兩人忽明忽暗的對話。沒有听全,也能猜出幾分。老周家有一件寶物的線索,很多人惦記。半路來了老莫,老莫對老周說,哎呀你一個人守不住這線索的,索x ng我們兩個一起把寶物找出來一起發財吧。
老周又不是傻子,有寶物不會自己一個人去找出來嗎?
楊弦也暗中呸了道︰這個死不要臉的。他對狂刀的印象,重新評判一番,跌落的何止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