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又是一口鮮血,王穎單膝跪地,雙手勉力支撐著身體,才不至于倒下。
這已經是他吐出的第三口鮮血,而且血s 一次比一次黑,黃泉陣法果然不同凡響。
距剛才的激戰已經過去了四個時辰,聖靈重傷,其于四人兩死一傷,換來的是王穎寶劍的折斷以及傷至心脈的結果。
聖靈的斷魂掌重重印在了自己的胸口,掌中本沒有毒素,但與千里追魂效果融合後,使王穎越來越難以蓄集真氣,最後他已犧牲自己的配劍為結局,突出重圍,借河水的掩護逃到這里。這里離瑯琊郡至少有二十里路,已經是自己最大的極限,油盡燈枯加上毒氣攻心,不知道這條命還能活多久。
方才慌不擇路,專選林木繁密的地方逃逸,此時自己也不知道身在何處。噬靈教的人被自己重創,估計也不會有人馬上追來。借著月光,踉蹌的走出林外,實在支撐不下去,喉頭一甜又噴出一口黑血,暈了過去。
雞鳴聲傳來,標志著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王穎緩緩醒來,發現自己身在一座簡陋的木屋內,周圍掛滿了各種各樣的農具,身上的衣服也已經換成了一套普通農戶的衣服,雖然破舊但卻相對干淨。
勉力坐起來後,感覺身體已經好了不少,沒有之前受傷時難過的感覺。微一運氣,經脈的痛動傳來,忍不住啊了一聲;原來自己的奇經八脈嚴重受損,內力蕩然無存,現在他的能力也只是比普通的莊稼漢好那麼一點罷了。看來這輩子再想與人交手是不可能了。
斷魂掌的功力激發了千里追魂的藥x ng,使自己經脈盡損,如不是自己的長生之氣護著心脈,只怕毒氣早已經攻入心脈,一命嗚呼了。其實聖靈並不想用斷魂掌,因為斷魂掌的功力會激發千里追魂,雖會重創對方,可是千里追魂也會隨之消失。可是王穎實在太過強橫,聖靈最引以為傲的就是斷魂掌,只是他想不到的是,王穎居然能靠著自己的護體真氣硬受一掌的時同還活了下來。
王穎此時全身一點真氣也沒有,勉強坐起來後,回憶著這些r 子的經歷。劉裕已經登基,江南派十死仈ji ,噬靈教邪異難測,自己則功力全失,已經不可能復原。想要殺死劉裕毀滅宋國更加不可能,想到這里,忍不住大聲叫喊起來,好像要把胸中的煩悶通過吼叫排出體外。可聲音卻無比沙啞難听。
這時從門外急匆匆進來一位老者,皮膚漆黑,明顯是長年累月的陽光照sh 而成。滿臉的皺紋,混濁的眼楮里閃著非同尋常的智慧,須發已經完全呈白s ,看起來大概不下七十歲。身體應該還算硬朗,這一路奔進來,沒見一點喘氣。
進門後看見王穎已經坐了起來,忙從旁邊的破桌上拿了一個不知道缺了幾個角的陶土碗,坐到床沿,把碗遞往王穎嘴邊,說道︰「先生最好不要起來,村里的郎中跟我說過先生受了很重的傷,要多休息,來,先把水喝了。」王穎並不懷疑,微微點頭表示道謝後,喝下了碗里的水,頓時感覺胸口清爽了許多。因為他知道以他現在的狀態,敵人實在沒有必要再下毒害他。遂開口問道︰「老人家,我這是在哪里?」老者走到桌邊放下了碗,回道︰「這里叫無隱村,具體屬于哪個州縣,只怕現在沒人知道嘍。」隨後又關切的問道︰「先生感覺好點了嗎?」王穎慘然一笑,道︰「好多了,不知是誰救了在下,在下又在這里打擾了多久?」老者以為王穎要走,忙道︰「這個不妨礙,先生請休息一下,晚飯時間如果先生醒來了再問不遲嘛。」不待王穎答話,匆匆走了。
王穎也覺好笑,看來這里已經有很久沒有來過客人了,難怪老先生如此好客。迷迷糊糊中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身體又比之前好了許多,已經可以凝聚一絲的真氣,但是經脈的痛疼還是沒有減弱。只是這一絲的真氣,隨便來個劊家子就可以把自己收拾,實在沒什麼太大的用處。
走出屋後,發現現在正是正午時間,上次醒過來到現在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村里好像沒有幾戶人家,也不見炊煙,四周全是密林,自己只記得當時暈倒在了密林邊上,至于怎麼到這里來,一點印象也沒有,看來有必要找個人問一下。
正午的太陽正是毒辣的時候,曬得王穎頭暈眼花,眼看不支時,老先生拿了一片荷葉遮在了王穎的頭上,一邊扶著王穎笑道︰「先生想必餓了吧,來,屋里有點吃的,希望先生不要嫌棄才是。請坐請坐。」一邊說一邊扶著王穎入屋。
桌上擺了一碗米飯,米飯當中參著一大半的谷殼,菜也只得一個,卻認不出是什麼菜。想必是太久沒吃東西了,王穎二話不說吃了起來,也不管味道如何,吃飽就行。老者在一邊坐下,一邊倒水一邊笑道︰「慢些慢些。」不一會的功夫,米飯見底,王穎拿起水杯一飲而盡,這才舒了一口氣,抱拳謝道︰「老先生的飯,比龍肝鳳膽還要美味許多。」老者听他這樣說,唉的嘆了一口氣︰「現在不比當年嘍,以前年輕的時候還能種種地種種菜,至從小兒兩口子病死後,我這r 子是越來越苦了,全靠村民們幫襯著者勉強過來了,這幾年收成不好,村里地又不多,看來是熬不過去了。」王穎听他這樣說,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勸,忙插開話題道︰「敢問老先生,不知道在下在怎麼會到這里?」老者緩緩喝了一杯水,說道︰「大概是五r 前吧,村頭的劉家漢子出去砍柴,在林邊發現了先生,據說先生當時已經沒有了任何氣息,衣服上全是黑s 的血,還以為先生已經死去多時了,走近看時才發現先生的身體還有溫度,盡快招呼村里人把先生抬了回來。本來嘛,應該住在村頭劉家的,奈何劉家太小,就那麼幾間屋子,只好委屈先生住在老朽這破窩來了。」說罷哈哈笑了起來。接著說道︰「別看現在這屋這樣破舊,要知道當年可是相當豪華的,只可惜啊,家里的人老死的老死,病死的病死,就剩下我這把老骨頭和一個還沒到一歲的小女圭女圭了。」說完又嘆起氣來。王穎也感同身受般陪他嘆了嘆氣,環顧四周,才發現這屋子雖然殘破了些,卻也可以看出當年的氣勢。
為了不讓老者想起過去,王穎就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誰知道聊著聊著,又聊到了老者的過去。
從老者口中得知,他姓陳,單名一個謙字,表字退思,從他爺爺那一輩,就為了躲避戰亂到了這里居住。當時這里是一片非常密的林區,他爺爺帶著家丁在這里開荒,從而建立起了現在的無隱村,意思是無隱無蹤的村落。外人如果不知道路根本不可能找得到這里。他爺爺想著這里是一個可以隱居的好地方,就建起了現在的這座大屋,手下的家丁也讓他們結婚生子,在這里繁衍生存下去,不必要與外界再有任何接觸。起初的幾年光景非常的好,男耕女織,生活清苦卻不用害怕戰亂。可惜到了他父親這一輩時,男丁漸少,好幾家無所出,甚于女孩都沒有生出來一個。人漸漸的少了,地也漸漸的荒了,又加上老天爺不照應,年年收成都不太好。現在除了村頭的劉家一家三口,莊家寡婦帶個小孩兒,就剩自己陳家了。他王穎的傷就是劉家的老漢治的。想當時這麼大一個家族,以為找到了能躲避戰亂的地方,最後卻落得如此破敗,想想也教人心酸。
王穎心道︰「難道這會是陶先生所說的世外桃源。」仔細想來也不是不可能,這個世界上並沒有永恆的存在,不論任何組織,就算曾經有多光鮮,都會有滅亡的一天,看來這無隱村離滅亡不遠了。
正說話間,里屋一個小孩兒跌跌撞撞的走了出來,烏黑的大眼楮,好奇的看著王穎。
老者也看見了這個孩子,趕緊走過去抱起來,輕輕說道︰「耕兒,快叫叔叔。」小孩用那特有的發音還不純正的聲音叫了一聲。王穎笑了笑,點點頭說道︰「耕兒乖。」
老者重新坐下,嘆著氣道︰「先生也看到了,耕兒還不滿周歲,老朽這把骨頭卻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每天都在想著耕兒以後怎麼辦。听先生的口音,怕是南方人吧。」王穎心道,看來是要自己帶著這小孩兒,做到當爹的責任。也不表態,說道︰「在下揚州吳興人士。」老者點頭道︰「揚州至古就是繁華富足的地方,希望先生帶著耕兒,不求山珍海味,只求能夠吃飽,那老夫這把老骨頭死也瞑目了啊。」王穎裝作大吃一驚的樣子,忙道︰「老先生這如何使得,在下雖是揚州人士,刻下卻不便返回揚州。」隨後唉的一聲︰「我就直說了吧,在下是因為得罪南方權貴,北逃路上中伏而受的傷,隨時可能有危險,帶著耕兒,實在不便行事。」老者听他如此說,不禁老淚縱橫,放下耕兒跪下便拜,邊拜邊道︰「我陳家只有這點血脈,煩請先生指點條明路啊。」王穎這下真吃了一驚,連忙將老者扶起,一再表明當中的難處。最後心中一軟,答應老者在這里等到陳耕十二歲的時候才離開,老者這才放心的回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