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離自己一丈開外的青袍儒生居然身形漸漸模糊起來,由腳至頭,逐步化為煙霧狀,縹緲不定。
眨眼功夫,整個人已化作一股朦朧青煙,繼而聚成一個綠s 光點,咻的一聲,破空去了,不見了蹤影。
陸沛然先前由于被鬼物纏身閉目待死,並未看清這儒生到底是如何出現在此地的,但是現下看到其露了這樣一手,化形為氣的本事,更是敬佩猶增,對給到自己的口訣什麼的深信不疑。
只是有些事情于其所說的尚有些出入。
儒生先前分明說的是那股真元在自己體內會暫時停留在丹田之內,自己以此為基礎引來祛毒,最終還是回歸到丹田之中。只是這會,剛才還安穩待在自己小月復內的真元卻蠢蠢y 動起來,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其中有一絲一毫如細線一般順著儒生手指在胸前所劃的那一道在皮肉下緩緩上行,然後停留在最初下指的羶中穴外周。
陸沛然自問尚未理解那一紙口訣的涵義,自是不可能以之運氣,但是為何那股真元兀卻自動了起來。
好在隨著這真元的流動,周身並無任何不適痛楚,反而心神安定,先前受到諸多驚嚇的那種魂不守舍感一掃而空,四肢也變得力量充盈,說不出的舒適。
此外,那儒生腰間小袋上刺繡的花紋給陸沛然一種十分眼熟的感覺,瞄了幾眼之下,總覺得自己應是在何處見過,揉了揉腦袋,卻還是記不起來。
陸沛然突然想起剛才儒生出手擲出釵子插在四周,借此引來閃電劈在井口正中,不知是否會有些線索。
抬頭看看四周光線,仍是十分昏暗,應尚有一個多時辰方才天明,但是不知是否和真元入體有關,原本十分模糊的事物現在居然可以看得異常清晰。井邊並未因天雷擊中留下許多痕跡,依然是平常得緊,只是那種讓人不安的錚亮光澤已然褪去了。倒是在先前女鬼冒出的那個位置,井壁下掉落著一只雞蛋大小的珠子,黑褐的顏s ,似是因為剛才雷擊的關系,還在冒著一縷縷的淡煙。
走上前去拾了起來,這珠子堅硬異常,撬砸不破,只不過陸沛然並不記得來時地上有這麼個物事,怕是與那儒生多少有些關系,便不想丟棄,放入懷里隨身帶著。儒生實力之強橫讓其羨慕不已,此物若是真非俗物,自然會十分有用,橫豎分量不沉,拿走便是。
做完這些,天邊已透出些亮光,約莫半個時辰之後就會大亮,陸沛然私自溜出來已是違反了鋪子里的規定,徹夜未歸估計會讓徐伯一頓大罵,便忙不迭的趕回鋪子里去了。
所幸大伙或是疲累或是患病,竟都睡得死死的,陸沛然有驚無險的回到自己的那間屋子,躺在床上,扯過毯子裝睡起來。
只是晚上半宿未眠,原本打算裝睡一會便和大伙一起干活,竟很快熟睡了過去,做起夢來。
睡夢中,陸沛然發覺自己身處一塊完全陌生的大陸上,天空並沒有太陽或是月亮,因此也無法分辨晝夜,只是遍布猩紅的層層積雲,墨黑s 的閃電從雲端不停飛馳而下,擊在幽藍s 的地面上炸出深淺不一的坑。除此之外,似乎並沒有任何的風,滾燙的空氣流入肺部下一刻又流了出來,只剩窒息般的灼燒感。
光線卻在此時昏暗了起來,抬起頭,透過密布的雲層,碩大無朋的黑影逐漸顯露了出來。伴隨著〞嘩〞的一聲,一只小山般的巨手向著著自己壓了下來。
這只巨手竟然燃著蒼白s 的火焰,肌膚則是反差極大的純黑之s ,其上還有一道道深淺不一的裂紋,深者有數米,淺者也有丈許,雲中那些閃電劈在其上連那層白焰都無法擊穿就消弭于無形。更令人詫異的是,待到近前,陸沛然猛地發現這些溝壑之中滿是鬼魂,形形s s ,男女老幼,只是出奇的一致,每一章臉上都寫滿了怒意,說不清是這些怒意形成了那些蒼白的火焰,抑或是火焰灼燒之下的盛怒。
巨手以千鈞之勢緩緩壓下,速度雖然不快,但是那股勁風已然先至,轉瞬間似是抽干了周遭的空氣。
陸沛然突然覺得肩膀上仿若已經綁上了千斤的金鐵,壓的骨頭啞啞作響,雙腿也一時支撐不住,跪倒下來,雙手撐在地面之上,才堪堪承住。足下與掌面下方的堅實地面也被生生的壓出了印子。
而與此同時,一種不詳的預感襲上了心間。
轉頭看去,一只鬼魂嚎叫著撲向自己,赫然是母親的臉……
「騰」地坐起身來,原來是一場噩夢,還驚出一身冷汗。
模了模似乎還有點昏昏沉沉的腦袋,陸沛然側過身子看了一下放在不遠處桌子上的漏刻(以水來計時的工具)居然已經過了巳時了,環顧四周好多人也還在熟睡當中。
心下稍寬,又撩起毯子睡了下去,但是窗外天光大亮,自是難以入眠。
翻來覆去之下,反正也做不了什麼,陸沛然便細細的將昨晚發生的事情再理了一遍,青袍儒生的身份到底為何,那個小袋上的刺繡怎生如此熟悉,這始終讓他想不明白,困擾不已。想到這里,差點把最關鍵的部分給忘記了,陸沛然閉上眼楮,細細的感受體內那種變化。果然如自己先前所推測的一般,中間那道自上而下像是一道溝渠一般貫通了羶中,中庭,鳩尾,巨闕,上朊等穴位直至丹田。青袍儒生所注入的真元原先都存留在丹田之內,現下通過那條「溝渠」流到羶中穴內停滯不動了。而那些口訣在自己看來自是晦澀難懂,許多地方只作得一知半解,一會便向徐伯何老告假一r ,到鎮上找個先生請教一番,如若誤了儒生所說每r 子時的修煉便不好了。
只是,剛才那夢境翔實清晰,讓自己難辨真假,那只鬼魂帶著母親的面容撲向自己是昭示什麼呢?原本忙碌了數月,剛剛把這傷心事暫且放在了一邊,現在閉上眼滿是母親的慈祥笑容,著實讓陸沛然好一陣心酸,差點滴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