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今天的菜肴其實並不算豐富,不過好在都是一些劉楷瑞平日愛吃的菜,像炒土豆絲、紅燒肉、獅子頭、川味回鍋肉、干煸肥腸、川式虎皮青椒之類的家常菜,其中又以葷菜居多。倒不是說劉楷瑞無肉不歡,只是從小他就很少吃到肉,能吃肉就盡量多吃點兒。由于自小飽一頓餓一頓影響了消化功能,現在的他吃再多都長不胖,倒是讓三位室友羨慕不已。
旁桌的幾個女生顯然從劉楷瑞和三位室友的對話中知道了他的身份,小聲地交頭接耳。
「你們瞧,那人神經有問題吧,住進鬼屋了,居然還在這里大肆慶祝?」一位戴著眼鏡的女生說道。
「是啊,看他樣子還不錯,怎麼神經這麼大條呢?」有著水桶腰粗脖子大餅臉的女生眼里滿是不解。
「誰知道啊,特助生嘛,應該是沒得選擇!我估計他現在是在混吃等死,指不定明天就被厲鬼嚇死在鬼屋里了!」臉尖得就像螳螂,全身重量加起來估計只有五六十斤的瘦小女生撇了撇嘴。
「真服了你了,你花痴啊。這模樣也算不錯?我看你是想男朋友想瘋了!」戴眼鏡的女生沖著肥胖的大餅臉女生笑著說道。
「胡說,他確實比較耐看嘛!就是太窮了,如果他不是孤兒,家境好點兒,說不定我會主動追他哦!」胖女生看著劉楷瑞吞了口口水,一口將手里抹了芥末和番茄醬的整個饅頭咽下。
「你看你不是花痴是什麼?」瘦小女生笑了起來。
「討厭……」
幾個女生就這樣旁若無人的放肆笑著。
……
這些女生雖然說得很小聲,但還是有一些傳進了劉楷瑞的耳朵里,不過他裝著沒听見,依舊埋頭大嚼——自小大到,他受人無視早就習慣了,偶爾被人說說他承受得了。
反倒是周俊,家學淵源會幾手武術,最見不得自己的朋友受欺負,一下子站了起來,三兩步來到幾個女生面前,大聲問道︰「你們這些人怎麼回事啊,眼見著別人倒霉不但不憐憫,反而在這里落井下石,識相的給我滾!」
肥胖女生不干了,叉著腰站了起來︰「老娘在這里說話干你屁事啊!你想單挑的話老娘奉陪。」這個女生竟然比周俊還高出一個腦袋,腰粗臂圓,仿佛一座小山突然橫亙在眼前,把周俊和他身後的劉楷瑞三人嚇了一大跳。
劉楷瑞突然記起這個女生是體育學院的特招生,上學期冬季運動會上他曾經目睹過此女扔出的15斤重的鉛球遠遠超出比賽場地把混凝土築成的田徑跑道砸了個大窟窿,周俊就算身手了得,看這樣子也討不了好,急忙站起來跑了過去,連連賠禮道︰「對不起,對不起,你們隨便說,我這里沒有任何問題。我這朋友是為我出頭,所有的錯都在我身上,還請你們高抬貴手!」
周俊哪甘示弱,剛想說幾句場面話,就被劉楷瑞捂住了嘴。
肥胖女生倨傲地看了兩人一眼,一把抓起果汁杯,「咕隆咕隆」喝完,招呼幾個姐妹道︰「我們走吧,沒必要和他們一般見識!」說完,就和其他幾個女生揚長而去。
回到座位上,劉楷瑞還心有余悸,眼見著周俊憤憤不平地看著自己,連忙把肥胖女孩的來歷說了一遍,然後拍了拍胸口道︰「我听說她在去年的校冬運會上一亮相就打破了鉛球的世界記錄,可見她臂膀的力量非常的可怕,如果她那麼給你來上一下,就麻煩了。」
周俊一听傻了眼,仔細一回想還真有那麼回事,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旁邊許亮和章恆回過神來,連忙安慰,這段小插曲才揭了過去。
華騰大學的食堂關門時間是晚上九點半,關門前十五分鐘開始清場,想要買宵夜或者小吃什麼的都要趕在這個時間之前。劉楷瑞的這頓小型宴會,一直持續到了九點二十分,直到餐廳的工作人員前來催促才算結束。
此時的劉楷瑞早已經醉意朦朧。
原來看起來大家喝的是飲料,實際上卻是章恆特制的勾兌酒。自小家境寬裕的章恆,對調制酒很有研究,這種酒喝起來感覺像是飲料,里面參雜了三分的伏特加,兩分香甜酒,四分薄荷水,另加一分由檸檬汁、椰女乃、葡萄糖漿兌成的配料。人生第一次喝這麼多酒卻不明究竟的劉楷瑞,越喝越起勁,越喝越感到興奮。他覺得自己頭漲漲的,渾身飄飄欲仙感覺出奇地爽,還有一點兒稍稍的不能自我控制。
三位室友下課回到寢室後就知道劉楷瑞中了大獎搬進鬼屋,他們都清楚這房子煞氣逼人,此前已經有十二同學出了狀況了!他們都很擔心,劉楷瑞這一去凶多吉少!要知道人到了一個陌生且凶險的地方,第一天是最難熬的,心理上的壓力也最大,所以他們才會想出這個餿主意,認為只要劉楷瑞第一天晚上迷迷糊糊地撐過去,那麼接下來的日子應該會好過一些,武松都借酒打虎,他們也希望劉楷瑞能借酒嚇退鬼的騷擾。
這三位同住半年的室友確實很夠哥們兒,根本就不像學生會的那三個冷漠的干事,劉楷瑞喝得爛醉如泥,他們三個人明知道鬼屋很邪門兒,依舊硬著頭皮把劉楷瑞送回到了別墅,直到扶著他進了房間並關好門窗才快速離開。
不過這一路上實在夠嗆,劉楷瑞真的喝多了,一邊走一邊大聲地嚷嚷,時而慨然高歌,時而演繹糟糕透了的華夏功夫,還秀了幾段慘不忍睹的舞蹈,看得人膽戰心驚。進了臥室躺在床上他還閑爛醉得不夠徹底,起身打開窗戶對著天空的月亮不時手舞足蹈來上幾段,口中不停的囈語一些不明不白的詞,但好在最後他還是莫名奇妙地爬上床沉沉睡了過去。
半夜里,一陣冷風拂過,原本正陷入沉睡中的劉楷瑞突然醒了過來。胃里一陣翻滾,喉嚨麻癢之下,穢物沖口而出。吐了好一會兒,感覺胃依舊難受,他索性起床跑進衛生間,伏在坐式馬桶邊繼續狂吐。
「嘔嘔嘔——」
過了十多分鐘,估計連胃液都吐出來了,劉楷瑞才覺得好過了一些。「呼——」他長長地舒了口氣,頭腦清晰了許多,這時卻覺得頭漲痛得就像是要炸開一樣,口中更是饑渴難忍。飲水機在樓下的客廳里,他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跌跌跌撞撞地走到了樓梯口。
「好想喝水啊——」
劉瑞凱無意識地嘀咕著,不過由于夜深人靜,而且他的聲音渾厚低沉,尤其是在這個空蕩的別墅內,這個細微的聲音仿佛波浪一樣四處踫撞,發出陣陣詭異的回響。
就在這時,客廳里響起了茶幾被撞翻的聲音,然後又是墜物落地的聲音傳來。
怎麼回事?
——鬼!
本來頭腦有點兒昏沉的劉楷瑞突然間像被電流擊過一樣,頭皮發麻,全身冷颼颼的。
他驚慌失措的大叫了一聲「誰」,正想伏在樓梯扶手上看個究竟,不想卻一腳踩空,從樓梯口徑直摔了下去,直接撞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