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尼黑,漆黑的夜。
每到了冬季這個時節,天總是在下雨,多年來從未改變過。這場雨給慕尼黑的市民們籠上一層淡淡的哀愁。
宵丁克默默地走在街道上,他抬頭仰望,天空依舊y n霾,這讓他的心情多少都會因為這無法停止的雨而變得焦躁不安。這種感覺很不好。
他覺得這雨就像是在前線犧牲的戰士的眼淚。他們化作亡魂游歷于人世。孤獨,絕望與之伴隨。
大街小巷中幾乎見不到一個人影,一座座房屋只是平靜地堆在細雨之中,沒有半點生氣。宵丁克站在巷口,四周只有雨水砸在地面上的聲音,淅淅瀝瀝的,單調乏味卻又異常的清晰。
小巷狹長,大概只有兩三米寬。旁邊都是高高的圍牆。里面深邃得令人有種壓抑窒息的感覺。
突然,一只黑鳥不知從何處飛來。扇動翅膀的聲音引起宵丁克的注意,它落在樹枝上,靜靜地,從容地矗立著,一動不動。仿佛在一瞬間化成了雕象,任憑雨水落在它身上,黑亮的短毛經過雨水的沖刷顯得很是油亮。
竟然是黑鳥,這可是不詳的征兆。
宵丁克厭惡地甩掉袖子上的雨水,沖進小巷。
今天,他終于回到了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城市。但他卻感覺心里異常的空虛,就好象自己掉進了無底深淵。這種感覺在y n雨天更甚。
宵丁克甩甩頭,他試圖幻想著美好的事情。
家里還有母親和妹妹等著他,興許她們已經做著豐盛的晚餐正在享受。這時候,自己突然出現,那該是多麼欣喜的場景啊。可愛的妹妹或許會跟以前一樣,粘著自己問東問西。母親也不知道怎麼樣了,真希望她額頭上的皺紋不要再增加。
對了,估計老管家埃里森大叔要是見了自己,絕對會嘮叨個不停。打從宵丁克記事起,老管家埃里森的嘴巴就很少是閉上的。
還有,還有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卡梅倫•迪亞茲,那是一個很漂亮可人的女孩兒。她長長的頭發總是幽雅地盤踞在肩頭,那一雙淡藍s 的眼楮猶如一潭寧靜的湖泊,平淡而富有吸引力。只看一眼,便會掉進去,沉到底。細長的眉毛比月亮還彎,那小巧的鼻子下是一雙誘人的嘴唇。x ng感的弧線散發著火熱的激情。如此j ng致的五官拼成一張美麗絕倫的臉。
而宵丁克曾經就捧著這張臉,在一個溫暖的傍晚,y n涼的大樹下,親吻著。
那一夜,他永遠銘記!
想著想著,宵丁克心頭越發的火熱起來。身體的寒冷被驅趕了大半,渾身又充滿了干勁。他加快了跑動的步伐,因為,那里就是家的方向。
近了。近了。
遠處的情景逐漸清晰,宵丁克的家就在前面。那是一幢三層高的別墅,外圍是個很j ng致的花園,一條青石小路從花園zh ngy ng一直延伸到大鐵門。
宵丁克緩口氣,興奮地敲響大鐵門。在敲門的那一刻,他真想大聲地呼喊一句,「我回來了。」
不一陣,門房里傳出一陣腳步聲,那聲音逐漸清晰,可宵丁克的表情卻從驚喜興奮變為詫異納悶。
因為走過來的這個人他完全沒有印象,他敢肯定,他家絕對沒有這個人。這是怎麼回事?老管家埃里森呢?
「請問您找哪位?」過來的人是位老者,他很有禮貌地詢問起面前的「陌生人」。
「找哪位?難道這里不是奧布萊徹公館嗎?」
「哦,您是來找這里的原主人啊,可惜他們已經搬走了。看來您還不知道啊,這里已經不是奧布萊徹公館了。」老者很耐心地為宵丁克解釋。
听聞此言的宵丁克如遭雷霹,他實在不敢相信老者所說的話,自己剛剛所幻想的美好頃刻化為泡影。
一旁的老者沒有注意到宵丁克的表情,他繼續說道︰「我听說他們搬到‘天堂’去了,哎,這世道。」
听到「天堂」一詞,宵丁克又是渾身一震。慕尼黑確實有一個街區,在當地被人們稱作「天堂」。听上去很美,可那兒實際上卻是一個凋敝的貧民區。
宵丁克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這次回來,家里竟然會發生如此巨變。他模著大鐵門,感覺不到任何溫度。頭發濕轆轆的垂下來,擋住了眼楮。空空的腦袋里裝不下任何東西,他就如同一具驅殼一般,再也听不進去老者的任何一句話。
猛然間,他抬起頭,眼如毒蛇地盯著看門老者。額前的碎發伴風起舞,老者這才看清楚宵丁克的臉,在黑夜中,對面之人宛如惡靈一般,噬人的目光透著詭異,上下牙緊咬,臉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抖動。老者不自禁地退後一步。他就听見一句宛如來自地獄深淵般的詢問。
「你再說一遍。」這聲音夾雜著雨夜的寒風吹進老者的脖頸,令老者不安地哆嗦著。
正當老者打算回答的時候,對面之人又仿佛一瞬間瀉了氣,他癱坐在地上,發出陣陣啜泣。
老者心情復雜地看著宵丁克,他搖搖頭,走進了門房。
突然間,從小巷中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聲音劃破了夜s 中固有的寧靜,仿佛在細雨中突現的一道閃電,如同鋒利的刀尖刺進了每一個人的心髒,令人不禁渾身痙攣。
正是那只黑鳥在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