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龍以接受督師訓話的名義招集岸上的部隊迅速上了船,立即下令水手開船,但見兩排座槳紛紛亂亂,飛濺起無數的浪花,龜船靈巧地掉轉方向,撞開兩艘覺華島戰船的攔阻,輕捷地沖進遼闊的大海。
事起倉促,島上的寧遠鎮官兵感覺異常,醒悟過來應變時,兩條龜船已經昂然數百米外。士兵們大急,立即狂呼高叫,碼頭上停泊的幾艘戰船也迅速出擊,向龜船追趕。
船上,袁崇煥的隨從親兵已經被制服,繳了兵器,繩捆索綁。
龜船飛速地前進,槳手們輪流休息,竭盡全力,後面追上來的覺華島水軍只是遙遙跟隨,再也跟不上節奏。
袁崇煥高聲呼喊要見龜船的最高軍官。毛文龍不理,直到他宣稱要咬舌自盡時,毛文龍才到。
袁崇煥被捆綁著雙手,拴在艙壁上,連番掙扎都被士兵報復,頭上方巾扯破,長發飄散,十分狼狽。趙不歧也被床上拖起,扔到了地下。徐敷奏已經蘇醒,只是目光呆滯,暈頭轉向,還在犯傻。
「你到底是誰?」袁崇煥怒氣沖沖地責問︰「是不是金狗的ji n細?」
「本帥,毛文龍。」
「胡說!」袁崇煥說什麼也不相信。
「那你說,老子該怎樣處置你?」
「哼,區區皮島一個千總,你到底要干什麼!」
「本帥問你,你斬本帥時可有皇帝的旨意?」
「沒有又怎樣?!」袁崇煥盡管不相信他的身份,但是,只要他不是金人也就心寬了一大半兒。
「私斬朝廷大將,是一罪,來人。把他給我斬了!」
毛文龍一聲令喝,早有兩名肥壯的士兵各舉一把大砍刀沖上。袁崇煥雖然竭力做作出鎮定,可是,趙不歧和徐敷奏卻再也忍耐不住,慌忙求饒。
毛文龍不理,只讓士兵動手,迎著白花花的刀片,袁崇煥知道不免,憤憤然閉上了眼楮︰「想不到本帥英明一世,倒栽到了幾個宵小的手里,死得如此不明不白,真叫人遺憾!」
毛文龍哈哈大笑。「此話本該老子來講!」
士兵們在趙徐兩將的驚呼聲中,一人抓住袁崇煥的長發,一人揮刀勁舞,只見寒光一閃……
袁崇煥的一頭濃密黑發哧一聲,斷離,如飛蓬般零落艙底。
「你斬本帥一次,本帥斬你一次,兩訖了!」毛文龍得意洋洋地欣賞著臉s 蒼白如紙的寧遠將帥三個,邪惡地伸出中指︰「說,我皮島兩千水軍,本帥的愛將陳良是否被你等截殺?」
徐趙兩將臉s 灰暗,不敢分辨,倒是袁崇煥大義凜然,嘿然冷笑︰「本帥也不是怕你,但言真實,不假,是本帥命令,以天津,登州,旅順,三方措置,圍殲你皮島叛亂艦隊的,可惜,本帥心地善良,沒有料到,整個皮島都已經落到了叛亂軍手中,不能及早攻殺爾等無恥之徒,實在令本帥痛心疾首。」
「扯蛋!」毛文龍的粗口與他溫文爾雅的書生氣決不相容。「漂亮話誰不會說?老子現在也不管你好歹,只問你結果,你是不是听了劉興祚的密報?那是個兩面間諜,他的話也能當真?你堂堂一個國家督師,兼管五鎮之重,幾乎決定大明未來命運之尊,居然偏听偏信,以小人的煽動污蔑為繩準,真是可悲可恨!」
「劉興祚是間諜?那你說,一萬多顆靼子首級是真的了?」袁崇煥愕然。
「當然是真的!」毛文龍不屑于和他講,倒是身邊幾個小兵義憤填膺,將鎮江之戰前後,毛帥神奇的經歷,無敵的武功大略講解。
袁崇煥傻了。「難道真是我錯了?」
毛文龍責問徐敷奏和趙不歧︰「殺我陳良軍不假吧?」
兩人不敢應對。
「那好,本帥就做個了斷,袁崇煥,本帥的兵都是他媽的海外群氓,後娘養的,命賤得狠,看在大明皇帝的份上,看在漢人老祖宗的臉氣,老子也不想太為難你袁督師,反正劉興祚這個禍根已經除了,心頭之恨消解了不少,老袁,你這個人啊,是條漢子,是個忠臣,本帥不懷疑你這個,可是,你實在太遜,不是亂世之中能鐵肩擔當的國家柱石,所謂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者也,因此,老子就不再放你歸山,去庸**國了。你害了老子兩千條人命,老子這樣決定,你每殺我一人,老子判你一年囚禁,你殺老子兩千條人命,老子判你兩千年監禁!你是主謀,其他人老子一概不予追究,你服氣麼?」
「兩千年監禁?」徐敷奏驚呆。
毛文龍厭惡地盯著徐敷奏︰「來人,把這些人渣都被本帥清理了。」
徐敷奏和趙不歧以為毛文龍要殺他們倆,嚇得連聲哀求,這下,連他們的長官袁崇煥都看不下去,把臉扭了過去。
士兵當然沒有殺二將,包括督師府的親兵十數人,都被剝了衣甲,押解到床艙口,就在徐敷奏閉上眼楮等死的時候,背後狠狠一撞,他感到自己的身體飛了起來,接著,撞到了柔軟的海浪上,深深潛進了水中。
正在追趕的寧遠水軍慌忙從海面上搶救起被釋放的十幾名人質。
袁的那個小妾早已嚇得昏死過去幾次,最後,她和袁崇煥關押到了一起。她沒有被捆綁,可以在房間里z y u來去,伺候袁的生活起居。
「從此以後,老子就讓你袁蠻子在大明的政治舞台上徹底消失!」從秘密的通道透窺了一下袁崇煥的淒涼俘虜生活以後,毛文龍下令,走,回皮島,但凡試圖正面攔截的船只,不論敵我,一律予以打擊。
昂然的龜船前置巨炮,嚇退了先後數十撥朝廷的艦船,甚至連黃龍聞訊親自截擊時,都無可奈何,一來人質太重要,二來龜船簡直是個鐵刺蝟,誰也硬啃不動,居然給他們一路數千里,輾轉南來東向,得意洋洋地過旅順,逼長山,在兩路皮島水軍艦隊的接應下,徑自返回皮島去了。
數十艘寧遠軍艦船,只有沮喪折返,派人加急向朝廷稟報大帥被截奪的驚天大案。
回到了皮島,毛文龍馬不停蹄,立即開始對全部東江鎮兵馬的整頓。招集所有將官集會,統一官職軍餃,鑒別才能高下,關系親疏,重新委派了各島的守將,兵力也進行新的調整,還下令在皮島組建一個造船廠,加緊研制新式的戰艦,既然朝鮮龜船的作戰效果特別好,就仿制和翻新,任務是,在短期內,迅速制造出三十艘這種海上霸王號巨艦。另外,組織一支工匠,開始了火器,火yao的研究,準備制造新式火器,毛文龍對槍械的具體結構不是多清楚,空軍飛行員的專業知識很難用得上,但是未來的毛瑟槍,後膛槍的樣式他是知道的,基本原理有了,制造技術就不是太難。
「大帥啊,您也太莽撞了,您知道嗎?抓了個袁崇煥雖然解氣,可是,他畢竟是朝廷命官呀,堂堂一品督帥,兼職兵部尚書,二品風憲御史,乃是極品的重臣,咱從此以後還能和朝廷聯系麼?咱即使不是叛亂也要真的坐實了!」陳繼盛憂心忡忡地當著眾將的面責備他道。
「怎麼,你怕了?」毛文龍一陣冷笑︰「要真的被朝廷目為叛逆,只是本帥一人所為,與爾等眾將無關。」
「大帥,你真是糊……」陳繼盛情急之下,幾乎失口,趕緊穩定了情緒,斟酌字句︰「我東江鎮官兵,全是大帥一人拯救,當年大帥以二百家兵起事,從三岔河浮海南下,一路向東橫掃靼子勢力,拯救我遼東難民于水火,這十數萬遼民,數萬官兵,皆是大帥親近,本是同根生共患難的,怎麼與我等眾將無關?」
毛文龍想想他的女兒在自己家里,也就理解了。
「大不了就真的和大明斷絕往來!」孔有德上前道︰「大帥,還有陳將軍,反正咱東江鎮也不是靠著朝廷養活的,東江開鎮八年以來,朝廷只發內帑銀五萬兩軍餉,難民的安置則一文未撥,後來袁蠻子謀害大帥,這才帶了十萬兩銀子前來安撫收買,我東江鎮要是依靠著朝廷早就死光光了。」
「不錯,這個朝廷對咱們只是牽制羈絆,並沒有半點援助支持之力!」沈世魁也說︰「歷年殺取靼子的首級,按例每顆十兩銀子,可是,朝廷撥付的只有六兩,兵部官員中飽私囊,收受賄賂,連咱的兵血也敢喝呀。前年魏忠賢活著的時候,咱每年還得緊巴巴扣出銀子給他貢獻,你說,咱值也不值?」
尚可喜說︰「咱的家眷多在山東蘇杭,一旦和朝廷鬧僵,朝廷會不會拿咱的家人威脅?」
一時間,眾將形成了兩種意見,一,主張放了袁崇煥,並且向皇帝上書自辯,二,主張徹底和朝廷決裂,從此自行主張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