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七公道︰「其實我這次來,是有要事相求!」洪七公雖然滑稽玩世,但為人正直,行俠仗義,武功又是極高,黃藥師對他向來甚是欽佩,又知他就有天大事情,也只是和屬下丐幫中人自行料理,這時听他說有求于己,不禁十分高興,忙道︰「咱們數十年的交情,七兄有命,小弟敢不遵從?」洪七公道︰「你別答應得太快,只怕這件事不易辦。」黃藥師笑道︰「若是易辦之事,七兄也想不到小弟了。」洪七公拍手笑道︰「是啊,這才是知己的好兄弟呢!那你是答應定了?」黃藥師道︰「一言為定!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去!」歐陽鋒蛇杖一擺,插口道︰「藥兄且慢,咱們先問問七兄是甚麼事?」洪七公笑道︰「老毒物,這不干你的事,你別來橫里唆,你打疊好肚腸喝喜酒罷。」歐陽鋒奇道︰「喝喜酒?」洪七公道︰「不錯,正是喝喜酒。」指著白天與黃蓉道︰「這兩個都是我徒兒,我已答允他們,要向藥兄懇求,讓他們成親。現下藥兄已經答允了。」白天與黃蓉又驚又喜,相互對望了一眼。歐陽鋒叔佷與黃藥師卻都吃了一驚。歐陽鋒道︰「七兄,你此言差矣!藥兄的千金是要許配給舍佷的,今r 兄弟到桃花島來是來行納幣文定之禮的。」洪七公道︰「藥兄,有這等事麼?」黃藥師道︰「是啊,歐陽兄此來正是提親,我是既沒答應,也沒不答應。七兄,你莫不是也來提親?」洪七公沉臉道︰「正是!現今是你既沒答應,也沒不答應,一女許兩家,父母之命是大家都有了,藥兄自個看著辦。況且歐陽克是大金國六王爺的得力幫手,若是藥兄真將蓉兒嫁給了歐陽克,就等于嫁給金國走狗無異!我要是藥兄你,定然不會許給歐陽克。」轉頭向歐陽鋒道︰「況且我家思兒媒人師父長輩都在此,歐陽家媒人在那?」歐陽鋒料不到他有此一問,一時倒答不上來,愕然道︰「江湖兒女,還要甚麼媒妁之言?父母雙方同意即可,況且你說的媒人在那?」洪七公道︰「哈哈!正是區區在下!」歐陽鋒听了此言,素知洪七公說一不二,今r 勢不免要和他比斗一番,況白天文智武功不凡,心中亦不免一驚。但臉上神s 無異,坦然不語。黃藥師道︰「小女蒲柳弱質,x ng又頑劣,原難侍奉君子,不意七兄與鋒兄瞧得起兄弟,各來求親,兄弟至感榮寵。但一女不可二嫁,兄弟有個計較在此,想擇優而取,請兩兄瞧著是否可行?」洪七公道︰「快說,快說。老叫化不愛听你文縐縐的鬧虛文。」黃藥師微微一笑,說道︰「兄弟這個女兒,什麼德容言工,那是一點兒也說不上的,但兄弟總是盼她嫁個好郎君。歐陽克是鋒兄的賢阮,白天是七兄的高徒,身世人品都是沒得說的。取舍之間,倒教兄弟好生為難,只得出三個題目,考兩位世兄一考。哪一位高才捷學,小女就許配于他,兄弟決不偏袒。兩個老友瞧著好也不好?」歐陽鋒拍掌叫道︰「妙極,妙極!只是舍佷武功被廢,若要比試武功,那我只有認輸的份。若是只比文智,甚是公平!」黃藥師道︰「我觀二世佷皆懂謀略之人,文智方面必是上佳人選。歐陽世佷之所以曲身金國,我想他必有慕容之志……」「言語間,視乎將歐陽克比做那慕容復了,我暈!這都行?這那跟那啊!我可是姜子牙再世,諸葛亮重生啊,黃老邪你好糊涂啊!」白天暗中想道。當下站出來說道︰「哈哈哈哈……笑話!當真是天大的笑話!我憑什麼要跟某某某比試。你們有誰問過蓉兒的意見沒有?蓉兒是人不是物,憑什麼一場比試就可以決定她的終身大事?世人皆知,黃藥師素來厭惡世俗之見,為人率x ng放誕,行事但求心之所適,常人以為是的,你或以為非,常人以為非的,你卻又以為是,因此才得了個「東邪」的諢號,難道你連這一點都看不透麼?先不論這場比試的輸贏,如果是我輸了,你難道就真的逼迫蓉兒嫁給歐陽克?蓉兒並不喜歡他,那麼你覺得蓉兒和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呆在一起,她會開心麼?她是你的女兒,難道你真的一點也不心疼愛她麼?」白天見黃藥師連連點頭,有贊同的意思,就趁熱打鐵道︰「所以我覺得還是尊重一下蓉兒吧,讓她自己的選擇。如果她選擇了那歐陽克,我轉身就走,以後決不糾纏,但如果是她選擇的是我,那麼就請別人別再糾纏,否則就別怪我心狠手辣!」眼中隱隱透露著些許殺氣。听得白天言論,其心憐見,此時的黃蓉猶如喝了滿月復的蜜糖,心花怒放,整個人都甜到腦袋里了。要知道,在宋朝,就算是武林之中,女人的地位很是底下,在男人的眼中是完全可以任憑他們的。歐陽鋒是個聰明人,他一見黃藥師的神情,心中頓時一緊,忙開口道︰「藥兄,你可不能言而無信,只憑這小子三兩句話就改變初衷,做兄弟的可是會心里不服!」黃藥師單手一擺,言道︰「鋒兄放心,兄弟說過的話自是不會食言。」然後轉向白天又道︰「盜帥,你說的甚是有理,不過我已經做出了承諾,想反悔卻為時晚矣,為了蓉兒幸福生活,就要看你的了。你若輸了我打死你!」黃蓉亦道︰「若你輸了,我便和你私奔,若你死了,我亦跟著來。別理那臭蛤蟆!」這話相當于已經認可了白天和黃蓉之間的關系,但是能不能名正言順地得到,就要看你的表現了。黃藥師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白天還能如何?雖然心有不甘,但是听了黃蓉的話,白天不拼命是不行的了。而在另一邊的歐陽鋒听了,卻另有一番滋味,卻還能始終保持著應有的鎮定,不愧是大師級的人物,白天心下亦暗暗佩服那歐陽鋒。黃藥師為了能使歐陽鋒安心,又忙撲充道︰「兄弟原說要出三個題目,考較考較兩位世兄的才學。中選的,兄弟就認他為女婿;不中的,兄弟也不會讓他空手而回的。」洪七公道︰「怎麼?你還有一個女兒?」黃藥師笑道︰「現今還沒有,就是趕著娶妻生女,那也來不及啦。兄弟九流三教、醫卜星相的雜學,都還粗識一些。那一位不中選的世兄,若是不嫌鄙陋,願意學的,任選一項功夫,兄弟必當盡心傳授,不教他白走桃花島這一遭。」白天一听感覺很不對味,忙道︰「等等等等!如果說那歐陽克想學奇門遁甲之數,老丈人你不會讓他待在桃花島吧!要是這樣的話,我和蓉兒就不住這島上了。」歐陽克自負文武全才,他承認在武功方面贏不了白天,但對自己在智謀方面還是很有信心的。听白天這麼一說,當即怒道︰「你也不見的就會贏,憑什麼說這話!」歐陽鋒見洪七公沉吟未答,搶著說道︰「好,就是這麼著!沖著七兄的大面子,就讓兩個孩子再比上一比。這是不傷和氣的妙法。」轉頭向歐陽克道︰「待會若是你及不上白小佷,那就是你自己無能,怨不得旁人,咱們喜喜歡歡的喝白小佷一杯喜酒就是。要是你再有三心兩意,旁生枝節,那可太不成話了,不但這兩位前輩容你不得,我也不能輕易饒恕。」歐陽克好像也听出了味道,忙補充道︰「叔叔教訓的極是,這我萬一要是輸給了這「白小佷」……當然我不會輸,我說的只是萬一……哈哈哈哈!他也只有等這萬一……」白天心想︰「歐陽克沉不住起,到是歐陽鋒挺沉的住氣,以退為進,妙招。」洪七公听罷,仰天打個哈哈,亦說道︰「老毒物,你是十拿九穩的能勝了,這番話是說給我師徒听的,叫我們比不上就乖乖的認輸。」歐陽鋒笑道︰「誰輸誰贏,豈能預知?只不過以你我身分,輸了自當大大方方的認輸,難道還能撒賴胡纏麼?藥兄,便請出題。」黃藥師有心要將女兒許給白天,決意出三個他必能取勝的題目,可是又不能明擺著偏袒白天,正兩難之際,洪七公提議道︰「咱們都是練武之人,藥兄你出的題目可得須是沾上武功上的事兒。若是考甚麼詩詞歌賦、念經畫符的勞什子,那我們師徒干脆認栽,拍拍走路,也不用丟丑現眼啦。」其實洪七公這樣想亦有其自己的如意算盤,白天在洪七公的眼里武學奇才的地位已經是根深蒂固,但凡武學上的理論,是層出不重,他相信,只要是有關武學上的白天一定能贏。歐陽鋒又如何不知道洪七公的想法呢,現在是歐陽家佔下風,又不是比武功,他自然會無話可說。黃藥師道︰「這個自然。第一道題目就是比試武藝。」歐陽鋒一听忙道︰「那不成,舍佷武功被廢,哪能比武。」黃藥師笑道︰「這個我知道。我也不會讓兩位世佷在桃花島上比武,傷了兩家和氣。」歐陽鋒道︰「不是他們兩人比?」黃藥師道︰「不錯。」歐陽鋒道︰「莫不是我代替我家克兒,洪七公代替白小子?」洪七公笑道︰「這倒公平得很,師父代替徒弟登場,黃老邪果聰明的很,好這仗我應下了。」黃藥師道︰「你們錯了,若真這樣,豈不傷了兩家和起?我是說……」黃蓉接口道︰「由小蛤蟆、盜帥講解武功招式,再讓一人演示這招式,相互破解,誰要是破解不出啊,誰就輸了唄!這樣,即可以比出高低上下了,又不傷和氣,也用不著小蛤蟆比武打斗了,三全齊美。」洪七公笑道︰「這辦法好啊!即可比個高低,又不傷和氣,又不用打斗,黃老邪啊,黃老邪,我對你當真佩服的五體投地啊!你連這方法都想的出來啊,佩服佩服!」黃藥師可能心中可能另有所想,不過黃蓉這法子到不施為一個好辦法,心下亦是應允的,也不再不多說什麼,忙問道︰「不知諸位還有意見嗎?」歐陽鋒一听不是打著比武,亦不好再多說什麼,就直接把目光投向歐陽克。歐陽克此時也明白,自己是騎虎難下了,不得不較量一番,當即豪氣一起,應戰林處思。也許歐陽克太聰明了吧,竟然提出讓黃蓉演示,黃蓉竟也莫名其妙的答應了。由歐陽克先出招,表演一套靈蛇拳,黃蓉那身段表演起來真是賞心悅目啊!白天看歐陽克那s 咪咪的眼神,氣不打一處來,當即讓黃蓉表演實實在在的一掌「亢龍有悔」。歐陽克看這架子,竟也不慌不忙,用蛤蟆功來以靜制動。白天見到這蛤蟆樣就惡心,竟教黃蓉使出了「靈犀一指「,高興的是用這招對付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蛤蟆是再好不過,也好讓老毒物知道知道我有一個如此出s 的徒弟。歐陽克見此指法神奇,一時難以化解,想了良久也沒想出這破解之法。歐陽鋒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竟在此時拿起了蛇杖申了個懶腰,歐陽克當即頓悟,將破解之法一一道出。又讓黃蓉使出了「鳳擺楊柳「,歐陽克破解不了,宣布認輸,第一場白天勝。黃藥師在比斗之前,為防作弊,言明不準出手相助,若是相幫,則判其輸。這到好,這**果的作弊,接下來的是黃藥師出第二道題,題目很簡單,比品題樂曲。白天心想︰「絕不會這麼簡單,這里面一定有y n謀,對了,是《碧海ch o生曲》。我暈,這怎麼比啊,歐陽克一點內力都沒有,這明擺著讓我贏。不贏白不贏,贏了再說。不過還是要裝一下B吧!」忙道︰「黃老邪,晚輩,不懂音律,這一場弟子認輸就是。」這突然改口叫黃伯伯讓黃藥師听了很不是滋味,總之不舒服。當即怒道︰「誰是你伯伯來著,亂盼親戚。我要你三戰三勝才能娶我女兒。」黃老邪說一不二,白天有說不盡的郁悶。這最高興的還是歐陽克,瞧他那樣就想吐,自然黃藥師看了也會不舒服,當下喝道︰「你小子要是再輸一場,我女兒你也沒份。」另一邊,黃蓉罵黃老邪不恭平,黃老邪竟當做沒听見。洪七公道︰「盡力就行,不用顧計什麼。」白天听洪七公都這麼說,也只能硬著頭皮試試看。黃藥師笑道︰「七兄、鋒兄在此,小弟貽笑方家了。」玉簫就唇,幽幽咽咽的吹了起來。這次吹奏不含絲毫內力,便與常人吹蕭無異。白天愣了一下,心里在想,「這黃老邪搞什麼鬼啊,《碧海ch o生曲》怎麼沒帶內力啊。」只听到歐陽克在辨音審律,按宮引商,一拍一擊,打得絲毫無誤,這才回過心思擊打下去。歐陽叔佷甚是得意,均想這一場是贏定了,這白天少記了一拍即便後面全對,也是枉然。黃蓉好不焦急,將右手手指在左手腕上一拍一拍的輕扣,盼白天依樣葫蘆的跟著擊打。白天又豈不知這小丫頭的伎倆,看到了偏不跟著敲,應為白天明顯知道,就算敲對又如何,不如搏一把。想通了這一節,白天忽地舉起手來,將竹枝打了下去,空的一響,剛巧打在兩拍之間。歐陽克登時哈的一聲笑了出來,心想這小子一動便錯。白天不理會那歐陽克,自顧自的緊跟著再打了一記,仍是打在兩拍之間,他連擊四下,記記都打錯了。黃蓉搖了搖頭,心道︰「一向聰明的盜帥今天咋就這麼笨?」心中怨懟,待要想個甚麼法兒攪亂局面,叫這場比試比不成功,就算和局了事,轉頭望父親時,卻見他臉有詫異之s ,心下當即頓悟。原來白天這是在攪爹爹的局,好從中取勢啊!只听得白天又是連擊數下,簫聲忽地微有窒滯,但隨即回歸原來的曲調。白天竹枝連打,記記都打在節拍前後,時而快時而慢,或搶先或墮後,玉簫聲數次幾乎被他打得走腔亂板。這一來,不但黃藥師留上了神,洪七公與歐陽鋒也是甚為訝異。白天以這音聲相斗的法門,在竹枝打在枯竹之上,發出「空、空」之聲,饒是黃藥師的定力已然爐火純青,竟也有數次險些兒把簫聲去跟隨這陣極難听、極嘈雜的節拍。黃藥師j ng神一振,心想你這小子居然還有這一手,曲調突轉,緩緩的變得柔靡萬端。白天心想,這黃老邪終于帶內力,好,我就跟著你走,看你想不想把我帶死。歐陽克只听了片刻,便不由自主的舉起手中竹枝婆娑起舞。歐陽鋒看情況不妙,連忙搶過去扣住歐陽克腕上的脈門,取出絲巾塞住了他的雙耳,待他心神寧定,方始放手。黃蓉自幼听慣了父親吹奏這《碧海ch o生曲》,又曾得他詳細講解,盡知曲中諸般變化,父女倆心神如一,自是不受危害,但知父親的簫聲具有極大魔力,擔心林處思抵擋不住。曲子好擬大海浩淼,萬里無波,遠處ch o水緩緩推近,漸近漸快,其後洪濤洶涌,白浪連山,而ch o水中魚躍鯨浮,海面上風嘯鷗飛,再加上水妖海怪,群魔弄ch o,忽而冰山飄至,忽而熱海如沸,極盡變幻之能事,而ch o退後水平如鏡,海底卻又是暗流湍急,于無聲處隱伏凶險,更令聆曲者不知不覺而入伏,尤為防不勝防。白天听道深處,暗道不妙,忙站起身來,取過「積翠亭」石台上的鐵琴。自顧自個,彈起了琴簫合奏版《笑傲江湖》的琴聲。黃藥師听琴聲一起,亦有心想較量一番,卻也經不住這曲的誘惑,變了簫聲,竟合奏出了不一樣的《笑傲江湖》。白天這引誘之計成功,暗道︰「這下你黃老邪應該答應我了吧!」一曲終畢,白天那收尾之態故意擺的帥一點,黃藥師見其舉動亦有宗師之派,心中暗道︰「是我女婿就是我女婿,你小子跑不掉了!」只見黃藥師從懷中取出一本紅綾面的冊子來,說道︰「我和拙荊就只生了這一個女兒。拙荊不幸在生她的時候去世。今承蒙鋒兄、七兄兩位瞧得起,同來求親,拙荊若是在世,也必十分歡喜……」黃蓉听父親說到這里,眼圈早已紅了。黃藥師接著道︰「這本冊子是拙荊當年所手書,乃她心血所寄,現下請兩位賢佷同時閱讀一遍,然後背誦出來,誰背得又多又不錯,這第三局就算誰贏。」他頓了一頓,見洪七公在旁微微冷笑,又道︰「照說,白賢佷已多勝了一場,但這書與兄弟一生大有關連,拙荊又因此書而死,現下我默祝她在天之靈親自挑選女婿,庇佑那一位賢佷獲勝。」白天一听就知道,還是免不了背《九y n真經》,在黃老邪威逼之下,無奈的白天只有認認真真的來到黃藥師的肩旁,黃藥師揭開首頁,冊內文字卻是用楷書繕寫,字跡娟秀,果真是馮衡親筆。白天除了這內功篇和輕功篇不用記外,其他的亦听過N遍,如今用心記下,只須一遍,足以到背如流。而歐陽克就不同了,他用心的記,不免仍有生疏,勝負顯而易見。黃藥師隔了片刻,就算來兩人該讀完了,便揭過一頁。到得第二頁,詞句略有月兌漏,愈到後面,文句愈是散亂顛倒,筆致也愈是軟弱無力。白天心中一震,想起黃夫人硬默《九y n真經》,因而心智虛耗、小產逝世之事,那麼這本冊子是她臨終時所默寫的了。歐陽克起初幾行尚記得住,到後來看到練功的實在法門之際,見文字亂七八糟,無一句可解,再看到後來,滿頁都是跳行月兌字,不禁廢然暗嘆︰「原來黃藥師還是不肯以真經全文示人。」過了一會,黃藥師揭完冊頁,問道︰「哪一位先背?」歐陽克心想︰「冊中文字顛三倒四,難記之極。我乘著記憶猶新,必可多背一些。」便搶著道︰「我先背罷。」黃藥師點了點頭,向林處思道︰「你到竹林邊上去,別听他背書。」白天依言走出數十步。黃蓉見此良機,心想咱倆正好溜之大吉,便悄悄向白天走去。黃藥師叫道︰「蓉兒,過來,你來听他們背書。莫要說我偏心。」黃蓉心道︰「你本就偏心,用不著人家說。」無奈之下做到黃藥師身旁。歐陽克緩了緩神,慢慢的背了起來︰「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是故虛勝實,不足勝有余……」歐陽克果真聰穎過人,前面幾句開場的總綱,背得一字不錯。但後面實用的練功法門,馮衡不懂武功,本來就只記得一鱗半爪,文字雜亂無序,歐陽克十成中只背出一成;黃藥師笑道︰「背出了這許多,那可真難為你了。」提高嗓子叫道︰「白賢佷,你過來背罷!」白天卻故意將書中最後一個字開始到著背,大聲背道︰「上同領要,功各上以習練中水在即,夫功……」黃藥師听他不知所背何書,于《九y n真經》更本不同,心下疑惑,莫非我看錯人了,更或是他戲耍于我?待白天背完後又補充了一句道︰「黃老邪,請將我剛才所背再倒著來品評品評!」黃老邪這才釋然,忙言核對,盡一字不漏,無不正確。喃喃道︰「天意,天意啊!阿衡,阿衡,你對我如此情重,借這小子的口來把真經授我,又來戲耍于我,卻又不肯見我?我晚晚吹蕭給你听,你可听見麼!」那「阿衡」是黃夫人的小字,只有白天這後來人知曉,旁人自然不知。眾人見他臉s 有異,目含淚光,口中不知說些甚麼,都感奇怪。黃藥師堅信是亡妻在冥中所授,又是歡喜,又是酸楚,朗聲說道︰「好,七兄、鋒兄,這是先室選中了的女婿,兄弟再無話說。小子,我將蓉兒許配于你,你可要好好待她。蓉兒被我嬌縱壞了,你須得容讓三分。」黃蓉听得心花怒放,笑道︰「我可不是好好地,誰說我被你嬌縱壞了?」白天當即頓悟跪下磕頭,口稱︰「岳父!」他尚未站起,歐陽鋒忽然喝道︰「且慢!和我比試一場了吧!」白天听的言語只中,有些不服,但也不得不買歐陽鋒的面子,道︰「今r 是我和蓉兒的大喜r 子,我看比武之事……」黃藥師接口道︰「再不久就是華山論劍之期,到那時,你等再行比較如和,今r 小女大喜,鋒兄一定留下多喝兩杯,況弟曾許諾要傳歐陽賢佷一門絕藝。不過鋒兄武功妙絕天下,武功一途,弟不再多想。唯有旁門之道,只要賢佷願意,老朽差幸尚有一r 之長。賢佷若是不嫌鄙陋,但教老朽會的,定必傾囊相授。」歐陽鋒上前向黃藥師一揖,說道︰「藥兄,你的盛情兄弟心領了,今r 先就此別過,他r 華山頂上再相見吧。」黃藥師道︰「鋒兄遠道駕臨,兄弟一點地主之誼也沒盡,那如何過意得去?」歐陽鋒萬里迢迢的趕來,除了替佷兒聯姻之外,原本另有重大圖謀。他得悉《九y n真經》重現人世,現下是在黃藥師一個盲了雙眼的女棄徒手中,便想與黃藥師結成姻親之後,兩人合力,將天下奇書《九y n真經》弄到手中。現下婚事不就,落得一場失意,心情甚是沮喪,堅辭要走。歐陽克忽道︰「叔叔,佷兒沒用,丟了您老人家的臉。但黃伯父有言在先,他要傳授一樣功夫給佷兒。」歐陽鋒哼了一聲,心知佷兒對黃家這小妮子仍不死心,要想借口學藝,與黃蓉多所親近,然後施展風流解數,將她弄到手中。白天一听就不樂意了,忙道︰「若是小蛤蟆想學奇門遁甲,五行八卦之類的話,我只好搬出去住了!」態度明朗,眼中隱隱透出殺氣。歐陽克不聞不見,躬身下拜道︰「小佷素來心儀伯父的五行奇門之術,豈求伯父恩賜教導,但我又不想破壞黃小姐和白兄的美眷生活,不知如何好?」黃藥師沉吟不答,心中好生為難,一面是女兒女婿,一面是親口許諾教授絕藝的歐陽克。他生平最得意的學問,除了盡通先賢所學之外,尚有不少獨特的創見,發前人之所未發,端的非同小可,連親生女兒亦以年紀幼小,尚未盡數傳授,這次不得不下老本了。但見黃藥師在桌邊一按,西邊壁上掛著的一幅淡墨山水忽地徐徐升起,露出一道暗門。他走過去揭開了門,取出一卷卷軸,捧在手中輕輕撫模了幾下,對歐陽克道︰「這是桃花島的總圖,島上所有五行生克、y n陽八卦的變化,全記在內,你拿去好好研習罷。」歐陽克好生失望,原盼在桃花島多住一時,哪知他卻拿出一張圖來,所謀眼見是難成的了,也只得躬身去接。黃藥師忽道︰「且慢!」歐陽克一怔,雙手縮了回去。黃藥師道︰「你拿了這圖,到臨安府找一家客店或是寺觀住下,三月之後,我派人前來取回。圖中一切,只許心記,不得另行抄錄印摹。」歐陽克心道︰「你既不許我在桃花島居住,這邪門兒的功夫我也懶得理會。這三月之中,還得給你守著這幅圖兒,若是一個不小心有甚麼損壞失落,尚須擔待干系。這件事不干也罷!」正待婉言謝卻,忽然轉念︰「他說派人前來取回,莫不是是派他女兒前來,這可是大好的親近機會。」心中一喜,當即稱謝,接過圖來。白天看出了歐陽克的心思,見歐陽克接了這圖忙補充道︰「小蛤蟆放心,三個月後,我定然會來找你要回此圖。」歐陽克一听,心徹底的涼了,卻也無可奈何,拿著此圖,隨歐陽鋒離島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