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唐演義 第三回 來客

作者 ︰ 預謀的戲劇

()盛夏的長安迎來了久違的一場雨,雖然不大,但卻也足以帶走積蓄在人們心頭已久的煩躁與不安的情緒。

薛紹懶洋洋的抻了抻懶腰,睜開了仍顯惺忪的睡眼,一絲微風吹進了他的毛孔,舒展的全身的脈絡,全身的疲憊感一掃而光。

翻身向床內抱了一把,沒想到卻撲了個空,薛紹揉了揉眼楮,原來惠娘早已經起了床,不知到何處去了。

「惠娘?」薛紹起身喊道。

只見惠娘端著一盆清水急匆匆的走了進來,頭上梳著反綰式的翻刀髻,體態婀娜,額頭上隱約的顯現著一絲晶瑩,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

「相公,你找我。」惠娘放下了水盆,將衣服遞給了薛紹,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水跡,說道︰「我去給你打水了,今天下起了小雨,空氣真好,相公快起來吧,時辰已經不早了。」

薛紹抖了抖全身,伸了伸腿,抻了個懶腰,起身穿好了衣服,對著惠娘說道︰「以後這些瑣事就讓丫鬟們去做就行了,你嫁給了我,只需天天坐著享清福就好。」

惠娘忍不住一笑,說道︰「整天坐在那里想清福,那豈不是要變成豬了?」

「你要是豬,而你又嫁給了我,那我不也成了豬了?」薛紹見惠娘說笑,忍不住說道。

惠娘听見薛紹的話,心理面不禁生出了一幅畫面——兩只懶豬被眾多丫鬟僕人圍著,爭相伺候,兩只懶豬時不時的還叫喚兩聲。想著想著,惠娘突然咯咯的捧月復大笑起來。

見到惠娘的樣子,薛紹的心情也大好起來。惠娘笑的前仰後合,全身微顫,齒若編貝,體態豐韻娉婷,顯得楚楚動人,薛紹的心髒忍不住砰砰的跳了兩下。

「說起豬來,我倒是有一個問題想要考考你,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得上來?」薛紹雙手後背,故作正經的說道。

「問題?」惠娘眼楮一轉,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那你倒是說說,看我能不能答得上來?」

薛紹心里一樂,面上卻是一本正經的說道︰「從前有一只烏龜和一只兔子賽跑,豬做裁判,你猜誰會贏?」

惠娘還以為是什麼問題,沒想到卻這麼簡單,不假思索的答道︰「相公你好笨,當然是兔子嘍。」

薛紹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娘子你真是太聰明了,不錯,豬也是這麼想的。」

「你看,我答對了吧,連豬都能猜到,更何況是……啊,不對。」惠娘一時間並沒有反應過來,自顧的在那里得意,忽然間猛地醒悟,立刻撅起了小嘴,輕捶了一下薛紹,不依的說道︰「相公,你好壞啊,竟然設下圈套騙我上當,罵我是豬。」

憋紅了臉,薛紹強忍著的笑容,一把抱住了惠娘,「娘子聰明過人,我哪敢設下圈套騙你啊。」

惠娘試圖掙扎,但是卻不及薛紹的力大,只好作罷,就勢依偎在薛紹的懷里,惠娘嬌聲的說道︰「你明明就是變相的說我是豬嘛,相公你好壞。」

一句「好壞」說的薛紹心里癢癢的,惠娘吐氣如蘭,惹得薛紹內心一陣躁動。一股火熱順著脖子蔓延到頭頂,薛紹急忙將惠娘扶正,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罪過罪過,我可沒有此意啊,不過既然娘子如此說,那我就再講一個故事算是給你賠罪好了。」

喜歡听故事是惠娘的天x ng,一听到薛紹要講故事,惠娘趕忙瞪大了眼楮,一臉的期待。

「話說曾經有兩只小豬,他們互相愛著對方,每當吃飯的時候,公豬總是讓母豬先吃,晚上給母豬放哨。r 子一天天的過去了,母豬漸漸的長胖,而豬公卻r 漸消瘦。」

看到惠娘認真的神s ,薛紹繼續講道︰「直到一天,公豬听見了主人的說話,要把肥胖的母豬殺掉賣錢。公豬傷心y 絕,從此之後,公豬總是把飯菜吃的一干二淨,晚上讓母豬守夜。」

「r 子一天天的過去了,母豬認為公豬不在乎她了,很失望。直到有一天,主人來到豬圈,發現公豬長的油光發亮,終于,公豬被主人捆綁了起來要殺掉他,母豬傷心y 絕,不斷地掙扎想要鑽出豬圈救下愛人,奈何卻只能眼睜睜的看到愛人生命的隕逝。那晚,母豬望著主人一家人開心的吃肉,她一個人躺在公豬每天睡覺的地方,突然間發現牆上寫著一行字︰『如果愛無法用言語來表達,我願意用生命來證明』!」

薛紹自顧的講著故事,一時間竟然沒有發現惠娘的變化,好奇的瞧了一眼,卻沒想惠娘竟然眼圈微紅,仍然沉浸在故事當中。

「相公。」惠娘哽咽的說道,「以後咱們再也不吃豬肉了,小豬好可憐。」

薛紹忍不住捏了一下惠娘的臉蛋兒,「傻丫頭,故事都是編出來的,豬哪有那麼聰明?她都猜不出兔子比烏龜跑得快,哪里還能懂得什麼是愛情?」

惠娘這下子很快的便反映了過來,立刻不依道︰「相公,你太壞了,老是變著法說我和豬一樣笨,真是氣人呢」

惠娘傻傻的樣子倍顯可愛,薛紹拍了拍她的腦袋,故作求饒道︰「娘子息怒啊,我再也不敢啦。」

屋外小雨于連綿,屋內卻是談笑風生,然而就在這兩人調笑之時,丫鬟小環卻顫巍巍的跑了過來。

「公,公子……來客了。」小環體態肥胖,一跑起來難免上氣不接下氣。

薛紹正抱著惠娘說笑,小環突然進來,薛紹不禁一愣,一大早的,誰會來找自己啊?

「小環,說清楚。到底是誰來了?」薛紹問道。

「是張九齡,張公子。」小環拍了拍胸口,努力地的平復劇跳的心髒,小聲說道。

「張九齡!」薛紹一下子跳了起來,情緒有些激動,自己對于他可以說是如雷貫耳。

張九齡,字子壽,一名博物,唐代有名的賢相。

沒想到張九齡竟然會這這早來看自己,薛紹不敢怠慢,急忙整理好衣冠,交代了惠娘準備好酒菜,匆匆忙忙的便向大廳跑去。

剛到客廳門口,薛紹便見到一個書生坐在椅子上喝著茶,舉止文雅,儀表堂堂。

「九齡兄?」不敢確定這人是否就是張九齡,薛紹試探的叫了一聲。

張九齡听見有人叫他,急忙抬頭看去,見到薛紹正站在門口,急忙起身拜禮。「薛兄安好,小弟昨r 听聞薛兄病體已無大礙,特來拜會。」

確定了張九齡的身份後,薛紹興奮異常,一下子和歷史名人這麼近距離接觸,薛紹有一種身價倍增的感覺!

就像如果有人和你說劉德華是他的哥們兒,結果只能有兩種,一種是羨煞旁人,另一種則是被人罵作「j ng神病」。而薛紹此時則明顯是處于前一種狀況之下,心里偷偷的樂開了花,薛紹緊忙上前一把抓住張九齡的手說道︰「九齡兄,你可想死我了」

張九齡被薛紹突如其來的舉動弄的一愣,一時間不曉得薛紹為何如此激動。薛紹拉著張九齡,上瞧下看,弄得張九齡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薛兄看來身體仍有些微恙,小弟前幾r 剛剛見過兄長,兄長怎麼這麼快就忘記了?」

薛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失禮,不好意思的松開了手,薛紹嘿嘿一笑,說道︰「九齡兄莫怪,你也知我前幾r 傷了頭部,前事忘卻了許多,因此見到九齡兄不免激動了一些,請九齡兄勿怪。」

張九齡也是哈哈一笑,說道︰「薛兄的傷剛好,我卻這麼早前來打擾,不免驚擾了薛兄,還請薛兄勿怪。」

兩人客套的幾句之後,薛紹拉著張九齡坐了下來,然而薛紹前生是教歷史的,自然知道張九齡是一個風度翩翩,舉止極為文雅之人,若無大事,他定不會一早便登門造訪,有失禮數。

薛紹替張九齡倒了一杯茶,笑著說道︰「難得九齡兄還惦念著我,我身體先已無大礙了,只是不知這麼早前來,九齡兄可有要事?」

張九齡一听薛紹這樣說,不免變得不好意思起來,一早便打擾人家,顯得很沒有涵養,張九齡不禁紅了臉。

薛紹見張九齡尷尬的面s ,心里一笑,拉著他說道︰「既然來了,那就坐下吃一口早飯吧,有話我們桌上再說。」

張九齡正好借坡下驢,客套了幾句,便跟著薛紹去了飯堂。

兩碗稀飯,幾碟小菜,一盤饅頭,簡簡單單的一頓早餐,難得的卻是惠娘親手所做。薛紹喝了一口稀飯,心里卻是暖暖的。為張九齡斟了一杯酒,薛紹問道︰「九齡兄若有事,現在不妨一說。」

張九齡輕抿了一口酒,說道:"今r 一大早前來叨擾,乃是有大事與薛兄相商。」

薛紹一听有大事,立刻認真起來。

見薛紹面s 嚴肅,張九齡也放下了酒杯,說道︰「我想請薛兄和我等眾仕子一起聯名上書,要求陛下罷後。」

薛紹一听,差點從椅子上掉了下來。罷後?罷掉武則天?除非自己是活夠了。

薛紹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噓聲說道︰「這個……九齡兄,此等大事,說說也就算了,卻是千萬不可為之啊。」

張九齡面漏疑惑之s ,問道︰「薛兄何出此言?」

「九齡兄,武後勢大,又深得陛下寵幸,我等人言輕微,若是諫之,無異于以卵擊石啊。」薛紹解釋道。

張九齡一听不覺一笑,說道︰「薛兄多慮了,武後漸漸把持朝政,打擊賢臣,為天下有識之人所不齒,罷後乃是順應民心的大事,再說進諫是忠孝臣子的義務,況陛下開明,武後就算勢力再大,也不敢公然打擊這天下間的仕子,此等動搖國本的事,就算她有心去做,陛下也不會任之听之。」張九齡不禁眉飛s 舞,仿佛成竹在胸一般。

薛紹心中卻是暗嘆,這些個文人才子真是單純的夠可以,武則天連親子都敢殺,還會怕你幾個弱不禁風的讀書人?

「這個……九齡兄,你也知陛下是我的舅舅,那武後就是我的舅母,你讓我上書進諫舅舅廢掉舅母,這樣……恐怕于理不合吧。」

張九齡為人單純,听見薛紹這樣說,也覺得自己冒然了,忍不住拍了拍頭,起身告罪。

「的確是小弟唐突了,這件事確實不宜薛兄插手,小弟冒然了,望薛兄見諒。」

張九齡舉止文雅,內心淳樸正直,大大的增加了薛紹對他的好感。看到他附禮認錯,薛紹急忙按他坐下,笑著說道︰「不管怎樣,九齡兄的一番心思倒是好的,只是如此直言,恐怕陛下未必會理會,為兄倒有一主意,九齡兄不妨參考一下。」

張九齡一听薛紹有主意,急忙追問。

薛紹笑了笑,用手輕輕捻了捻下巴,這才發現自己並未留須,不禁尷尬的撓了撓頭,說道︰「九齡兄不如先將武後的罪狀示之于眾,然後諫書給宰相。武後曾令學者參決朝廷奏議,以分宰相之權,宰相必對其恨之,如此一來,我等既不必與武後直接分庭抗禮,又可將奏疏上交陛下讓他知道,豈不是一舉兩得。」

張九齡听了不覺眼楮一亮,急忙起身又拜了拜。「薛兄的主意甚好,我這就回去找其他人商量。」說完立即起身告辭,也不顧薛紹挽留,急匆匆的走了。

薛紹不禁好笑,這樣一個文雅有禮之人,竟也有如此火急火燎的時候,真是叫人跌破眼球。

「武則天……」

薛紹輕輕的念著這三個字,嘴角露出一陣察覺不出的y n笑。

剛死過一回的薛紹,比別人更加珍惜自己的x ng命。平平凡凡過一生,就是他此時最大的願望。然而平靜卻也不是那麼好擁有的,武則天,便是薛紹月兌生路上的絆腳石,不解決掉這個棘手的問題,自己寢食難安。

薛紹的兄長薛顗曾在瑯邪王李沖起兵時,招兵買馬,響應瑯邪王李沖。李沖敗績之後,薛顗下獄慘死。而薛紹並沒有謀反,卻仍被武則天杖責一百,餓死獄中。

自己是怕死的,這一點薛紹深知,既然歷史告訴他命運將是一出悲劇,那麼自己理應有所作為而防止重蹈覆轍。

然而要想既不被卷入風波之中,又能在無形中擊潰潛在的威脅,這一點,卻是難上加難!~

薛紹拍了拍額頭,試圖讓自己擺月兌掉繁雜的思緒。

「相公,客人走了?」惠娘的聲音從旁門傳來,薛紹回頭一看,只見惠娘拿著紙傘,似乎是準備出門一般。

「你這是要去哪里?」薛紹問道。

惠娘換成了便裝,將傘撐開,抖了抖伏在傘背上的灰塵,說道:"相公的香囊在地震中不知遺失到哪里去了。我去買塊好布料,幫你重新再做一個。」

自己自從轉世到唐朝,一直身體虛弱,從未離開過家門,一听惠娘要上街,薛紹也來了興致,于是提議道︰「我也和你一起去好了,溜達溜達,以便去去身上的霉氣。」

惠娘听說也是,便順了薛紹的意思,兩人同撐一傘,出了門向著西市而去。;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說唐演義最新章節 | 說唐演義全文閱讀 | 說唐演義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