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團物事來得好快!
二人尚不及看清是什麼東西,那團物事便掠了過去,咯咯吱吱一陣響,二人左近枝葉亂飛,顯然是被那東西撞斷了的。
風聲未息,由近而遠,由遠返近,看來那東西又回來了。
會飛的肯定是鳥,可什麼鳥這麼大個兒!
山中古樹巨大,遮光蔽r 的本就不亮堂,那東西既背著陽光個頭兒又大,所以根本看不清是個什麼玩意兒。
再者說,就算能看清是個什麼玩意兒,估計也不能跟它商量什麼井水不犯河水的話。
「快跑!」
呂修緣大喊了一聲之後,抓起干糧包撒腿就跑,魯承蔭也來不及多想,扔了手里的白面餅,抓起大包裹追著呂修緣跑了起來。
二人在光影斑斕的林呂驚慌失措地狂奔,魯承蔭死盯著呂修緣的後背,他往哪兒跑,自己就跟著往哪兒跑,而呂修緣的眼里全是樹,大樹小樹高樹矮樹粗樹細樹,原本就沒有路,更別提辨什麼方向,只听著頭頂那狂嘯的風聲,心里別提多害怕了。
也不知道跑了多長時間,只覺得氣兒也喘不勻了,腿肚子也轉筋了,連心都要蹦出來了,呂修緣正琢磨著這回自己可能真的要交代了,就听身後魯承蔭慘叫了一聲,隨後那風聲便忽然高起,遠去。
呂修緣又向前慣x ng跑了一段路,才踉踉蹌蹌的跌坐在地上,不用說,魯承蔭被那只大鳥抓走了。
呂修緣一邊大口的喘著氣,一邊在心里琢磨,按理說魯承蔭跟自己一道上山,他踫上這種倒霉事兒,自己應該想辦法去救他,可憑自己這點兒本事,只怕是救不出魯承蔭,自己也得把命搭進去。
再者說,自己用兩只腳走路,人家大鳥兒是用飛的,就算能找到鳥窩,估計魯承蔭也被吃得只剩一把骨頭了。
又喘了幾口,揚起脖子透過枝葉的逢隙,看到火紅的太陽正正當當的掛在天上,呂修緣打開干糧包想喝口水,一眼看見魯承蔭丟給自己的那塊燻肉,心里又犯起了嘀咕。
雖說這次被逼著上山都是被魯承蔭給害的,但畢竟跟他也是打小一起玩大的伙伴,小時候也一塊兒光著在地壟溝里撒過尿,打過滾兒,如今雖說沒本事把人救回來,但好歹也要找上一找,哪怕是能找到個隨身的物件兒,也好拿回去向魯家有個交代,剛才听風聲象是奔著山腰去了,反正也要上山,就先往那個方向走吧。
呂修緣喝了口水,又吃了個餑餑,把干糧包系緊了綁在腰帶上,看了看已經漸有起伏的山勢,抬腿向上走去。
走了個把時辰,不但沒出汗,反倒一陣一陣的身上發涼,呂修緣覺得這涼氣兒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鑽進腳心里,再涌進心窩里,忍不住打了個激靈,放眼看去,不是樹就是草,連朵小花也不見,按說這個時節,該有早開的野黃花兒躲在樹蔭下,草叢里露臉了,可仔細看了看,方圓目力所及的地方,真就是一朵都沒有。
想停下歇歇,卻又莫名地覺得從心里往外的得慌,回過頭看一眼,透過濃密的樹枝,已經能看到山下大樹的冠蓋,看來這山勢並不如遠望之時那樣舒緩,這才走了個把時辰,就已經這麼高了。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再沒有什麼猛獸冒出來,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山勢越發的陡峭了,呂修緣本就沒什麼體力了,再加上寒氣侵體,便更加的疲憊不堪。
尋一處干爽的樹根旁,這會兒也顧不得髒,解開繩子把薄被抻開,一頭墊在地上,把身子一裹,倚著樹坐了下來。
乍一坐下,困勁兒便上來了,迷迷糊糊的打著盹兒,身上一陣一陣的過涼氣兒,昏昏中呂修緣听到兩個尖細的聲音在對話。
一個說︰「這小子陽氣重,等天黑了再下手。」
另一個道︰「再往上走,咱們可就動不得他了,這天兒還早,他睡醒了再走上個把時辰,就把咱們讓過去了。」
呂修緣一個激靈睜開了眼,四周靜得只有風過草尖的沙沙聲,抬頭看天,r 頭已經偏西了,沒成想這一個盹兒就過了一個多時辰。
剛才誰在說話?
呂修緣手忙腳亂地把薄被捆好,心里打著鼓,脖梗子冒著涼氣兒,手腳並用的向上開爬。
背後一陣風起,呂修緣回頭去看,就見不遠處有兩個旋風在狂亂地轉著,象是要過來,卻又猶豫著不敢靠近,呂修緣咽了口吐沫,頭皮一陣陣的發麻,眼見密林之中光線漸暗,更是一刻也不敢停留,玩命兒地向上爬去。
這樣手腳並用,跌跌撞撞地爬了小半個時辰,背後的風聲依然不遠不近的響著,呂修緣不禁有些納悶兒,這兩東西既不上來抓自己,也不離開,到底想干什麼?
呂修緣回頭去看,那兩個旋風還在那里,卻不再狂亂地打轉,呂修緣猛然想起恍惚中听到的對話,看來這兩個鬼是要等天黑才能下手。
不過它們也說了,只要再爬個把時辰,就能把它們讓過去,呂修緣定了定心神,又向上爬去,心定下來後累勁兒就上來了,一個不小心,腳下一滑險些摔倒。
伸手拉住一根技條才勉強穩住身子,昏暗中看到腳下的土地有點兒反光,呂修緣用腳尖踢了踢,這土很硬,不象一路上來時那種微有些松軟的泥土,倒象是被人踩實了,再看看周圍的樹,粗細大小間隔都似曾相識,尤其是抓在手里的這根枝條,好象不只一次的抓過。
呂修緣心里咯 一下,小時候听老人們講故事,就說過一個鬼打牆的事兒,話說鬼如果法力有限,不能在白天害人,便會蒙人的眼,讓人在鬼的地盤兒里打轉,等到了天黑以後,再下手害人。
他娘的老子不會是踫上鬼打牆了吧?
呂修緣抬頭看天,一輪夕陽遙掛山邊,半溫不火的光彩已然無法勁透密林之中,周圍的景物正在緩緩的墜入黑暗。
呂修緣的額頭上滲出了冷汗,小時候听故事只為了好玩兒,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真會踫上鬼打牆,自然也就從來不曾想過踫上鬼打牆要怎麼辦。
呂修緣急得是手腳冰涼,本就勞累過度的兩腿忍不住開始哆嗦,正在無計可施之時,一個尖細的聲音鑽入耳中︰「閉上眼楮,快往上爬。」
這聲音似是少女嗓音,清脆悅耳特別的好听,就是尖得有點發假,呂修緣往周圍張望了一下,沒看到有人,心里琢磨︰「不會是個女鬼騙我上鉤兒吧?」
那個尖細的聲音又鑽入耳中︰「要活命就听我的,快閉上眼楮往上爬。」
呂修緣猛然醒悟,對呀!鬼打牆不就是鬼蒙人眼嗎?這招兒在平地之上可能不管用,但現在是上山,只要閉上眼楮,模索著向上爬不就破了這鬼打牆嗎?
呂修緣連忙閉上眼楮,抬起腿邁了一步,感覺著前腳比後腳高了一分,便站實了抬起後腳,背後突然狂風大作,吹得枝搖葉舞,瑟瑟作響,更是有一股大力想要把呂修緣吸回去。
呂修緣掙扎著向上走,天生的神力值此x ng命攸關之時派上了用場,一股熱氣從小肚子升起,直到胸間後散向四肢,本已累得象狗一樣的呂修緣,突然間j ng神大震,甩開腿一步一個腳印的節節高升,背後的狂風在一陣淒厲的呼嘯後停歇了,然而呂修緣既不敢睜眼,也不敢停步,直走了大半個時辰,這才停下腳,長長的舒了口氣。
還沒等睜眼,便聞到一股香氣,這香氣不同于棒子面兒餑餑的那種甜熱,也不同于燻肉的那種膩滿,更不象玉蝶身上那種清淡飄忽的溫潤,這香氣里有花的味道,卻比花香要濃得許多,有蜜的甜意,卻比蜜要稠得不少。
呂修緣睜開眼,眼前猛然一亮,一個大燈籠舉在身前,順著燈籠看去,一只肉乎乎白淨淨的小手握著挑桿,再往上看,呂修緣更是眼前一亮。
原以為玉蝶是最好看的姑娘,可眼前這位少女更好看,細眉彎彎如畫,杏眼晶亮迷人,瓊鼻小巧,朱唇水潤,嘴角留著三分笑意,俏臉被紅燭映得粉里透紅,寬帶束著盈盈一握的縴腰,裙擺隨著山風輕輕地晃動。
見呂修緣痴痴地看著自己,少女臉一板,嫵媚之s 蕩然無存,開口斥道︰「看什麼呢?有這麼盯著人看的嗎?你那個髒腦袋里想什麼壞事兒呢?」
呂修緣一驚醒神兒,連忙雙手作揖,躬身施禮道︰「對不住啊,是姑娘太好看了,謝姑娘救命之恩,不知姑娘……」
話沒說完,呂修緣哽住了,因為他看到那姑娘的裙擺里露出一點兒雪白的東西,一動一動的,看那個樣子,倒象是尾巴尖。
見呂修緣躬著身,少女退了一步,微怒道︰「你又怎麼了?話都說不清楚。」
呂修緣頭皮發麻,直起身強笑道︰「對不住啊,姑娘的腳也好看,我……對不住啊。」
少女凶巴巴的瞪著呂修緣,啐了一口罵道︰「s 鬼一個,早知道你這副德行,我才懶得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