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白吃的很慢,他在盤算怎麼結賬,他知道田老爺子扮演的這個摳門夫人絕對不會幫他結賬,想到這里,他忍不住笑了。
李慕白走出客棧的時候,已經r 落黃昏。準確地說,是被推出客棧。要不是他最後將隨身那象牙鳥籠抵給客棧,他絕對是會被打出客棧。
李慕白出了客棧一副不知道羞恥的模樣,對推出他的那些打手弓腰示意能不能先把他鳥籠還給他?
店小二尖聲說︰「少廢話,拿錢來贖。」
李慕白剛要開口,店小二憤恨地說︰「你再要說一句跟還錢沒關系的話,我就打爛你的嘴。」
李慕白怏怏不悅的離開。
李慕白離開後,在街道閑逛許久直至天黑的時候,在一家金寶齋的當鋪門前駐步望著金燦燦的招牌,突然轉身說︰「出來吧。」
在黑暗中,走出一個身穿青衣,手持一把古劍的劍客。他似乎擁有都是面沉似水,眼楮也永遠像如冰稜一般,讓看到他的人,不禁感受到一股不寒而栗之氣。
李慕白看到他,微笑地說︰「客棧出來,沒有尾巴跟著我吧?」
劍客仰頭看著李慕白,孤然地說︰「我在你身後的時候,天下沒有人可以跟蹤你,除非他想變成令我一種人。」
李慕白問︰「什麼人?」
劍客說淡淡地說︰「死人。」
李慕白滿意地點頭說︰「我要進去一趟當鋪,你就不要跟進來了。」
劍客沒有說話,又退回到黑暗中。
這家當鋪分有三個櫃口,名曰三櫃。一櫃專當平名的r 常生活用品。二櫃當古玩玉器。三櫃當田宅。
李慕白站在三櫃前,從懷中掏出一塊玉牌,遞給三櫃的掌櫃。三櫃掌櫃白了一眼慕白說︰「玉牌去二櫃當。」
李慕白說︰「二櫃不配,我這塊玉佩可是無價之物。」
三櫃掌櫃說︰「無價?這個世間萬物都有價。」
李慕白說︰「玉潔如君子。玉亦道,道亦玉。正道豈有價?」
三櫃掌櫃聚著目光看著慕白說︰「天下有正道?」
李慕白說︰「墨家不死,道義不亡。」
三掌櫃說︰「失敬。公子請進!」
三掌櫃立即吩咐一掌櫃打開櫃台們,迎接李慕白進入櫃,並打開櫃台後的一扇藏物品的鐵門。進入鐵門,在藏物房內的博古架上,擺放著許多古玩,三掌櫃寧開動一個緊緊固定在博古架上的瓷瓶,頓時博古架轟隆的移動,出現一條通往地下室的樓梯。
三掌櫃說︰「墨家京城會會長,就在下面。」
李慕白致謝,緩緩下樓,身後的鐵門緩緩而關。
江湖中自古以來,就有許多打著以維護江湖正義為旗號的門派,例如,少林,武當,華山,丐幫……但這些並不是純粹的正義。他們的正義是建立在自己幫派利益為基礎之上的正義。江湖中你從未听過這些門派以犧牲全派死拼惡勢力的傳聞。
有一個勢力卻做到了純粹的正義,那就墨家。他們為了道義生存。他們熱愛所有的生命,但他們的道義可以隨身犧牲自己生命。墨墨家出現在戰國時期,創始人為墨翟。墨家是一個紀律嚴密的團體,其首領稱「矩子」,各地首領為堂主。其成員無論是為官、經商、行走江湖,必須遵守墨家主張,重義輕名利,以天下為己任。
墨家沒有門派,沒有旗號,沒有山府。他們大隱于市井中,表面都是走卒販履,但遇到浩劫的時候,如天降神兵般的將臨,以生命來捍衛正義與道義。
李慕白走完最後一截樓梯的時候,李慕白被眼前的景象有些吃驚,這個地下室出奇的大,不但大,而且燈火通明。幾十個蒙著面紗的死士,如雕塑般依牆而站。李慕白進來,他們仿佛看不到李慕白,他如透明人。
一個面s 蒼白,持劍的白衣年輕人,站在大廳zh ngy ng,冷冰冰地對李慕白點頭,冷冰冰說︰「你要找的人在里面。」
李慕白說︰「你們難道不懷疑我?難道不進一步盤問我的身份?」
年輕人面無表情的說︰「墨家十玉,見玉必助。十玉分別贈與給十個不同的正義人士手中。你們十人手中的玉牌,乃是昆侖玉j ng,千年形成,當世一塊,打造成十塊玉佩,你縱有鬼斧神工,也無法仿制玉j ng的玉質。何況,每塊不同的玉,都有不同的暗語,先生暗語未答錯。而且三櫃先生望先生之手,白若如羽,所以,定是持通天玉牌的聖手李慕白,李公子。」
李慕白說︰「你怎麼知道。你剛並未在樓上。」
年輕人說掏出紙條說︰「你人為到,紙條已到。我若沒有收到樓上的紙條,公子若下來,早已經被此些墨家守衛,圍攻而死。」
李慕白笑著說︰「好險!如果上面傳紙條的疏忽,我小命就沒有了。」
年輕人說︰「公子見笑,墨家人不會疏忽!」
李慕白說︰「絕不會?」
年輕人說︰「絕不會!」
年輕人將慕白帶入大廳中樓梯正對的一扇比樓上更厚重的鐵門。打開鐵門,房間擺放了一張碩大的堆滿書籍和信件的書桌,書桌中坐著打扮如財主的胖中年男子。此財主名叫岳如海,表面是長安城樂善好施的四大財主之一,真實的身份是,墨家長安的堂主,掌管長安墨家千名死士。
岳如海看到李慕白起身拱手說︰「久仰李公子大名,今r 終見到李公子,幸會,幸會……」
李慕白也拱手說︰「小生也久聞先生大名。二十年前,魔刀門門主——吾唯尊,殺戳中原。先生代表墨家與各門派同吾唯尊奮力一戰,身受二十余處傷,仍舊拼死不退,小生仰慕的很。」
岳如海不以為然地說︰「于其他門派的高手的奮戰相比,此事何足掛齒,。」
李慕白說︰「先生過謙了。」
岳如海伸手指著桌前的太師椅說︰「彼此都不要多禮。公子既然持墨家玉牌相見,必有重要之事,先生請坐下說。」
李慕白坐在書桌前,開門見山地說︰「從去年起,小生在山莊收到百余封千門書信,求救于小生,邀請小生出山。這百余書信遍布全國各地。信里他們相同的提到一個詞,西域人。」
岳如海說︰「這些西域人我也听說,他們不僅對你們千門下手,還征服了很多幫會。」
李慕白試探地說︰「先生可知道這些人是何人派遣?」
岳如海說︰「並不過于清楚,但能猜測出一些倪端。李公子也墨過謙,想必公子也能猜測出。」
李慕白一字字清晰地說「吾—為—尊!」
岳如海說︰「不錯。江湖傳聞吾為尊已經跳崖而死。可是,只有我們和幾大掌門知道,他並為死,而是潛伏在西域阿爾泰山培養了一大批孩童,十年養育,十年習武,籌備復仇。」
李慕白說︰「其實,吾為尊已經死了,去年而死。」
岳如海說︰「死了?!」
李慕白說︰「死了!」
岳如海說︰「那麼這件事情不是吾為尊所為?」
李慕白說︰「不,還是他所為。」
岳如海說︰「那老夫就不懂了。」
李慕白說︰「他的死,是為了復仇。他在阿爾泰山收了一名奇才弟子,此弟子乃是西域花啦子國赫連部落首領之子。去年,他發現這位弟子的功力無法增進,便讓他立下毒誓必要提魔刀門復仇後,他將自己培養的門徒全部交托與這位赫連之子,並用魔刀門獨有秘法,將全身功力傳給他,自己元氣虛月兌而死。」
岳如海說︰「此事重大,公子消息可否準確?」
李慕白說︰「千真萬確,西域邊疆的李將軍,乃是在下門人的結拜義弟。」
岳如海沉吟思考許久說︰「那麼公子此番而來……」
李慕白說︰「赫連的人,已經到了長安。共二十二人。明面二人為西域千門中人,暗面二十人為中原高手。在下已經有了順藤模瓜之計。千門之人不足為慮,小生可以應付。小生在客棧專門去探看了其中兩名中原高手,一人太陽穴高鼓,雙目如電,內家功夫的絕頂高手。另一人面s 如棗,穩如泰山,應該是外家功夫的高手。這些人我想都不是泛泛之輩,我門下之人派出的人,恐無力控制這些人,我希望墨家能夠出手控制這二十人……」
岳如海說︰「好說。就算公子沒有玉佩,老夫也會應允,畢竟此事乃整個江湖之大事。」
李慕白說︰「具體事宜,你們聯系丐幫田長老。」
岳如海說︰「公子放心離開,隨後就有墨家的人聯系田長老。」
岳如海說完,旋轉硯台,鐵門頓時而開,那個面無表情的男子走入,隨後,大門緩緩而關。
岳如海對著李慕白說︰「這位是我的左膀右臂,墨家京城第一高手,飛龍劍客——杜振!」
岳如海對著杜振說︰「今天起你就跟著李公子,保護李公子的人身安全。你知道我們墨家家訓,李公子若在京城受傷害……」
杜振打斷岳如海說︰「墨家家訓第十九條︰凡墨家弟子守衛之人,必竭盡x ng命守護,敵人若揮刀,吾身當之,敵人若取命,吾命替之。若守護之人先受其傷,墨家弟子必自刎謝罪。」
李慕白說︰「杜公子好意在下心領了。其實,小生已有門人護衛。」
杜振面無表情的說︰「李公子不相信在下的劍法?放眼天下,能擊敗在下的劍客,屈指可數。」
李慕白歉笑地說︰「抱歉的很,小生門客中「天下無門」中的無門之將,正是那屈指可數之一。」
杜振捏住劍柄說︰「誰?」
李慕白說︰「滿花醉三千客,劍霜寒十四州,存亡隔一丘,華寂迥千仞。劍神——蘇寂刃!」
杜振緊緊捏住劍柄許久後,低頭說︰「既然,李公子能請到如此高人,那麼再下也就不便強出頭。」
全江湖都知道李慕白交友遍天下,但從他嘴里說蘇寂刃成為他的門人,這也頓時足以讓人驚訝一番。用劍之人若沒有听過蘇寂刃,就好像刺客沒有听過荊軻一樣。蘇寂刃六歲學劍起,十二歲步入江湖起,亡于他劍下成名劍客千人,而他未嘗一敗。他的劍法叫天合,意思天人合一。此劍法不僅快到肉眼無法看見的神速,而且氣勢如自然之災,讓你無法反抗,就像孤舟遇到海嘯。
蘇寂雖然名滿天下,但他的x ng格和名字一樣,寂寞獨行,以劍為伴,據說除了他的劍,他沒有一個朋友。但這是每個站在劍術巔峰者的修行,只有旁若無物,視劍為痴的人才會到達劍術的頂峰。
李慕白與蘇寂刃的結交很頗為有趣,五年前,蘇寂刃來到易雲山莊,要揚言與李慕白比試一場。他听聞,李慕白的手已經化境,他想比比他的劍快,還是李慕白的手快。或許,這對一般人來說,是個荒唐的比試,就跟彈古箏的與出笛子的比試,誰更好听一些。
但你卻不懂絕世劍客的孤獨。一切對劍客挑戰x ng的東西,都會激發蘇寂刃的興趣。
李慕白將蘇寂刃請到山莊的涼亭,李慕白建議兩人賭博一番,李慕白若能出手拿走蘇寂刃涼亭石桌上一株銅錢而不被蘇寂刃刺中,蘇寂刃便要成為他的門客,如若刺中,蘇寂刃不僅廢了他一雙手,還可以要他一條命。
李慕白此舉初衷是仰慕這些蘇寂刃當世無雙的劍法,想與他成為朋友,但蘇寂刃的x ng格,不會與任何成為朋友,也不會與任何人建立友誼,所以,李慕白選擇賭約為門客。
賭局開始。李慕白與蘇寂刃站在石桌前,兩人像灌了石蠟的木雕,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李慕白在等,蘇寂刃也在等。李慕白在等一個時機,蘇寂刃在等李慕白出手。終于,陽光爬到蘇寂刃的臉上一剎間,李慕白出手了,蘇寂刃的劍也出手了。
蘇寂刃刺空了,而銅錢卻緊緊攥在李慕白的掌心。蘇寂刃優雅的收劍如鞘,長嘆一聲︰「你若學武,必能勝我。」
李慕白說︰「不,這局我們兩人平手。規矩利于我,我先出手,你劍後至。況且,我算計了你。我名聖手,你名劍神,從你一來我便猜測你要與我比比誰更快。因為,劍神蘇寂刃不求人,也不必求人,他上門只有挑戰。所以,我故意站在這個位置,就是為了引你站在我對面的位置,這個位置在中午的時候,陽光可以照sh 在你臉上,擾亂可以令你出手遲鈍一些。還有,我敢肯定地說,如果我學武,我們與劍相斗,你定能先刺于我。」
蘇寂刃仰頭說︰「贏便是贏,輸便是輸。對于劍客來說,輸就死,死人沒有借口。」
李慕白說︰「可是……。」
蘇寂刃目光落在李慕白的臉上說︰「蘇寂刃不需要找借口。你若再說一句,我劍定刺于你胸口。」
李慕白閉嘴。
蘇寂刃轉身說︰「今天開始,你可以對天下人說,我就是你的門人。誰若對你出手,我必讓他血濺三尺——不論是誰!」
李慕白說︰「你要去哪?」
蘇寂刃說︰「練劍贖身。我定要後發先至,刺于你手。」
李慕白說︰「我以後在哪尋你?」
蘇寂刃說︰「九龍湖畔。」
說完,他孤寂與偏執的背影一步步走下涼亭,離開了李慕白的視線。李慕白為蘇寂刃惋嘆一聲,蘇寂刃的神劍與他的聖手,都是承受著別人難以承受的苦練而達到極致。蘇寂刃的劍法已經快的達到一種難以超越極限,他真想後發先至,刺中自己這雙與他劍法一樣快的手,莫等于,他要自己擊敗自己的現在速度,那可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