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世錄 第四十二章 一將功成

作者 ︰ 雨石允諾

()公元222年,黃初二年,蜀吳夷陵之戰。

高山上,一白袍將軍表情冷漠地揮了揮手中的三角令旗,埋伏在峽谷兩側的弓箭手萬箭齊發,火箭象天空飛過的流星,疾若驟雨般地襲向山谷下的蜀軍。同時,山體上的東吳伏兵,手持長槍、長矛,如天神降世般,從山上挾勢沖下。

一時火光沖天,喊殺聲此起彼伏。

火勢蔓延下,中伏陷身于火海中的蜀方士兵發出鬼哭狼嚎般的哀鳴。

一個長矛兵,身上衣甲上書著一個斗大的「蜀」字。當敵國的士兵執槍刺進他的身體時,也穿透了他衣甲上大大的「蜀」字。他臉上露出了奇怪的神情。雙目注視著刺穿自己身體的長槍,臉上露出了不能置信的表情。緊接著,冰冷刺骨的感覺伴隨著巨大的創痛襲來,他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啊——」,手扶住貫體而過的長槍,身體不情願地緩緩倒下。與此同時,身邊更多的戰友,同他一樣發出了這種人類生命受到慘烈重創、生命即將逝去的怪異嚎叫。這叫聲,終把已經進化為體面高貴種族的人打回動物的原形。

「康,」他身邊倒地的戰友垂死前喚他道。他的嘴巴努力地張了張,想答應一聲,但卻瞳孔放大,終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身後如ch o的人群,在敵人的槍兵刺擊下,大片的倒下,如同夏收時被人們鐮刀飛舞下刈刪的小麥,因生命的被剝奪而成片成片地匍匐在地。

殺紅了眼的敵國的士兵,便踐踏著他們的尸體,揮舞著刀槍,吶喊著沖向後面中伏而大亂的人群。

倉皇逃跑的士兵,已辨不清東南西北,只是憑著人的本能,在這冷血的戰場上四散奔逃;殺戮的士兵,這一記刻,已變成了人間屠夫,刀劍揮處,自己的同類肢體橫飛、頭顱落地。

在殺人和被殺之間,他們都經歷過無數的演練,康曾經把手中的長矛拼命地刺進敵人的身體,在那刀光劍雨中,也曾無數次听到過被自己殺死的敵對人發出這人類所能發出的最可怖的叫聲。

康以為自己已經麻木了,以為自己已經是戰場上真正經歷了生與死考驗的戰士了。至到被吳兵的長槍貫體而過,他才幡然醒悟,原來長槍貫體是這種痛不y 生的感覺,原來殺和被殺只在一念之間,原來自己只是主帥令旗揮舞下的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原來所謂的榮華寶貴都只是過眼雲煙……

巨大的創痛感如火熾烤,倒地發出慘嚎的一瞬間,康甚至能清楚地在對方士兵眼中看到自己面部肌肉扭曲變形的慘狀。看著刺殺自己的那吳兵面部熟悉的欣喜的成就感,他甚至于有了一種錯覺,是自己殺死了自己。

……

在一輪沖殺中,一槍貫體而過地擊殺對方後,那吳國士兵亦是短暫地怔了怔。媽的,老子殺人了,真的殺人了。是人x ng的片刻覺醒嗎?當身邊無數戰友吶喊著沖向前去時,他又被拉回到殘酷無情的現實中,是呀,這是血腥味十足的戰場,不是敵人倒下就是我倒下,人x ng的盲從再次順波逐流了,他又大聲吶喊著沖上前方。

喊殺聲,慘叫聲,馬嘶聲,戰鼓的轟鳴聲,血光四sh ,濃煙滾滾。這一幕已令置身在戰場上的人分不清人間和地獄。不,或許,這就是真正的人間地獄。

……

「康,打了勝仗你要早點回來呀!我和小寶在會一直等著你……」時光切換到戰前軍隊出發前,女人拉著蹣跚學步的孩子,一步一泣,戀戀不舍地來送丈夫康去打這場幾乎必勝的大仗。

「聖上御駕親征,我大蜀兵j ng將良,帶甲百萬,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榮歸故鄉的……」康如是對妻子道,並低頭俯首,親了親在寒風中隨母親出來的孩子,「寶兒,等爹爹回來,打勝仗後的賞銀,給你買好多好吃的、好玩的……等爹爹有了錢,給你和你娘買綢緞做衣服,……等爹爹有了錢,再也不離開你和你娘……。」

寶兒似懂非懂地憨憨沖康兒笑了笑。

戰爭是男人的愚蠢,女人的悲哀。

……

「此戰我們必勝,到時賞銀足夠大家購置大片的田地,沒結婚的回去就可以討個老婆,結了婚的還可以再娶小老婆,到時就是我們享受榮華富貴的r 子到了。」戰前動員時,官吏如是說,康站在陣列里,和其他士兵一樣,傻傻地笑,默默地憧憬。

這可是兵j ng將良的大蜀軍隊,沒有理由不打勝仗,也沒有理由不給東吳些教訓,雖然戰前東吳鼠輩已經幾次派人求和。

……

鎧甲生蟣虱,萬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用不了多久,這千里戰場就將成為哀鴻遍野之地。

「此戰後,天下第一強盛之國當是我大吳。」高山巔,年青白袍將軍,站在凱旋之師的大旗下,意氣風發,仰天長喝。

是役,吳兵以步步誘敵深入之計,引蜀兵進入伏擊圈,而後火攻,火燒連營七百里。蜀兵大敗,被殺者七萬,降者不計其數,七十萬大軍全軍覆沒。蜀軍主帥蜀主劉備乘夜逃遁,入白帝城,遇趙雲援軍接應,設諸葛亮演練的「八陣圖」陣法阻吳軍追殺,才得已月兌身。

魏帝丕y 趁火打劫,在大將軍真的慫恿下,揮師南下攻吳,亦敗于陸遜之手。

東吳陸遜,少年英才,名聲響于當世。

一將功成萬骨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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