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弘道攤攤手道︰「這不是剛剛下的令麼!何況又沒說必殺,你姐姐嫁給誰咱們都不會管,只要她不是嫁給皇帝行呂雉、賈南風、武則天之事咱們就不會動手,這已經算大度了!之所以下這種命令,還不是因為咱們大明朝的皇d d 有點不太像話?放在哪朝哪代,誰能找到大明朝這樣極品的皇帝來?而且這種荒唐還是一傳好幾代?開宮市的、煉仙丹的、偷偷模模出去調戲民女的、沒事兒喜歡自封大將軍的、專心致志斂財的、當木匠的,保不齊再來一個納窯姐兒當貴妃的!丟了大明朝的臉面不說,再丟了江山多不值當!你姐姐有點勢利你也是知道的,將來若是真讓她掌控了太多,未必是好事。」
艙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人站在門外恭敬道︰「公子爺,謝爺請您上去呢。說是青甸騎士團的屬下前來拜見。」
劉弘道一個激靈,沉聲道︰「知道了,我這便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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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的時候,新鋪子已經整飭結束,端午將近,方濤已經開始盤算著推出一批糯米粽子撈上一筆。
雖然r 子過得很忙碌,可大家都能吃飽喝足,勞作雖然辛苦,可每個人臉上隨著汗珠的滴落,也都告別了菜s 。盡管每天有著干不完的體力活兒,可招財依舊是肥肉滾滾,沒辦法,干得多,吃得也多;進寶這顆小豆芽也很爭氣地往上長了幾寸,不過最讓進寶偷偷高興的是,自己也終于像個女人一樣,有了胸脯,雖然跟金步搖的兩個柚子比起來,自己的兩個連橘子都算不上,可好歹比起以前的一馬平川不知道好了多少。這是成功的第一步!進寶對比著金步搖的胸脯暗自想著,早晚我也能有那麼大!下定了決心的進寶每天更是敞開肚皮吃,金步搖吃多少,她要吃得更多。
新鋪開張這一天很是熱鬧了一下,就連作為老板之一的阮大鋮也親自到場。捧場的自然是各酒樓的代表,更多的則是阮大鋮豢養的清客。人雖然多,可瞧熱鬧的多于辦實事的。一陣鞭炮放過去之後,酒樓的代表便紛紛開始下訂單。散客不多,不過開業的當天推出的免費試吃倒是被哄搶一空,除了口碑,其他什麼都沒得到,至于這些口碑能為糕點鋪帶來什麼,方濤也無法預測。總之,從此南京城多了一家專營糕點的鋪子︰谷香閣。
晚間的時候,嘉客到訪。冒襄和董白一先一後來到了新鋪,這個時點上已經沒了客人,捧場的人也已經散去,清淨的門口幾乎可以听到碌碌的馬車聲。
「冒公子!」方濤站在門口,對著從馬車上下來的冒襄拱手道。
冒襄雙腳落第,微笑著拱拱手道︰「方兄弟!大半年不見,人也j ng神了不少麼!」
方濤側身讓進冒襄,領著冒襄進了後院,後院的正廳里已經擺上了一桌酒菜。冒襄一進門看到金步搖的時候便愣住了,吃驚道︰「金老板!你……」
金步搖無奈地說道︰「說來話長,冒公子且入席把酒,再作詳談!」
冒襄點點頭,道一聲謝,便入席坐下。這時候,廂房的門簾打開,進寶扶著這個清秀女子走了出來。冒襄先是一怔,旋即起身拱手道︰「原來是董姑娘!沒想到董姑娘也來為方兄弟捧場!」
董白俏臉一紅,斂衽還禮道︰「冒公子有禮了!青蓮有幸與方兄弟在揚州有過一面之緣,今r 來非是捧場,而是來拜師的。」
「拜師?」冒襄愣住了,「董姑娘難不成想做廚子?」
董白微微搖頭道︰「冒公子誤會了。青蓮不過是想在撫琴之余能荊釵布裙下一回廚,三r 入廚下,洗手作羹湯。青蓮琴技再佳,終究不過是個女子,將來早晚要嫁作人婦,能不能調得一手好羹湯,強過不知多少風花雪月。」
冒襄想了想,點頭道︰「董姑娘說得在理!」
金步搖在旁邊笑呵呵地說道︰「都快坐下說話吧!今r 冒公子來正好品鑒品鑒,看看我阿弟的手藝配不配讓董姑娘叫一聲師傅!」
冒襄聞言,連忙道︰「倒是金老板客氣了……」
金步搖故意薄怒道︰「都說了,如今我已經不是什麼老板,不過與阿弟姐弟相稱罷了,冒公子還這麼客氣作甚?」
眾人圍著桌子坐下,方濤有些拘謹道︰「桌上的八樣是三葷三素兩糕點,在下許久不曾動手了,冒公子和董姑娘都是有見識的,若是手藝不好,還請多多指點……」
冒襄客氣了一番,率先舉箸,董白亦是謙讓一回,用袖口掩住口鼻,舉箸而食。八味冷盤嘗過之後,冒襄放下筷子,微微頷首道︰「小黃魚的味道極鮮,咸淡也是適中,酒宴初開,佐酒是最佳的;鹵牛肉是街面上買來的吧?刀功不錯!掌中寶連皮帶骨,剔得很干淨,過油之後酥脆可口,不錯!萵苣拌得不錯,腌蘿卜絕佳,最是家鄉風味。」
董白亦是連連點頭道︰「n i油千層卷油水十足卻一點都不膩,s 澤金黃,讓人胃口大增,入口之後n i油濃香不散,甜味雖淡,卻始終在齒間久聚不散,神乎其技!最難得的是酥心八寶糕,不是簡簡單單把八樣蜜餞果子混搭,而是j ng心算計過每一樣的分量,入口之後酸甜交錯,實在是讓人y 罷不能,方兄弟,你這手藝放在南京城也算是頂級大廚了!」
方濤自然是喜s 溢于言表,高興了一陣,依然有些不自信道︰「兩位不會是看在以往交情的份上故意往好處說吧?說實話,在下可是打算在南京開個飯館兒的,兩位可不能讓我丟人去吧……」
冒襄呵呵笑道︰「方兄弟這是哪里的話!我也算得上四海樓的常客,趙大廚的手藝我如何嘗不出來!方兄弟雖然年輕,可手藝已經是青出于藍了!假以時r ,方兄弟恐怕要名噪江南!」
董白亦是應聲道︰「是方兄弟你自己過謙了。說句公道話,憑方兄弟現在的手藝,自己開酒樓也是能行的;所欠的不過是在南京的人脈,據說方兄弟的這家糕點鋪是借著阮大鋮的地方開起來的,若是運作得當,亦是可以借勢而起。」
冒襄皺了皺眉頭,低聲道︰「不過說實話,方兄弟靠著阮大鋮起家怕是有些不妥……」
方濤奇怪地問道︰「如何不妥了?」
「阮大鋮是閹……」冒襄說道這里自知失言,連忙止住了話題。
方濤笑笑想起了金步搖對自己說過了一番話,當下直接道︰「阮大鋮跟東林黨人有仇,跟我又沒仇……」
「不是有仇,而是大義!」冒襄擲地有聲,「投效魏閹便是棄大義于不顧,吾輩豈能與之為伍?」
金步搖看不下去了,有些不豫道︰「冒公子,這話我不愛听了。阮大鋮人品雖然很差,可是當時他投效魏老狗也不過是自我保全之意。更何況,當年阮大鋮還在東林黨時,論資歷本來是序補吏部,亦是左忠毅公(左光斗)一力舉薦的,可笑的是東林黨人自己內杠排擠了阮大鋮和忠毅公,你還要阮大鋮如何?魏老狗不過是許了阮大鋮一個官職,你們就不讓阮大鋮過r 子了,東林士子不給阮大鋮飯碗,魏老狗給了,難道還要阮大鋮給東林人感恩戴德?阮大鋮沒那麼下賤吧?何況阮大鋮得了官位之後,很快便辭官,也沒見他怎麼跟東林黨人過不去;真正惹惱東林黨的是崇禎二年阮大鋮上疏說魏黨、東林都是結黨,都是為了一己之私想要獨佔朝堂,難道他說得有錯?」
「這……東林君子群而不黨,以天下為己任,哪里是為了謀私?」冒襄有些不自然地說道,「東林士子亦是殞身不恤,誓死與魏閹周旋……」
這一下輪到方濤大搖其頭了︰「冒公子這話說得過于義正詞嚴了。不知為何,我卻從這里面看到了元祐黨爭的影子……」
冒襄愣住了,驚訝道︰「方兄弟還知道元祐黨爭?」說道這里,冒襄的興致反而上來了,興奮地問道︰「方兄弟倒是說說看,為什麼能看出元祐黨爭來?」
方濤想了想說道︰「且拋開魏閹和東林的恩怨不談,單就說魏閹倒台之後東林士子的做法就有失偏頗。須知當時天下魏忠賢一手遮天,天下官僚奮起反抗者少,沉默靜觀者多,更多的,則是為了自身的功名不得已才托身投靠。士子們十年寒窗,披荊斬棘才有了一個官身,對不少貧寒出身的士子來說,什麼正義公理遠比不上侍奉老父老母的熱湯熱飯,江南士子家中富裕倒還罷了,若是蠻荒之地的士子們,本來就指望著這點俸祿養活父母妻兒,他們如何有這個魄力拿自己全家的x ng命作賭注?他們當中有多少人是被迫的!可是東林執政之後卻不管不顧一概打倒……若是當時換作我來,必定仔細區分閹黨各s 人等,尤其是那些被迫托身的,你若是不計前嫌,反而會贏得這些人的誓死投效!冒公子還記得官渡之戰後孟德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