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砍!」方濤再也忍不住了,大呼道。
「拼了!」方富貴一咬牙,又一次探出了半邊身子,腰刀一揮,帶頭砍斷了兩根繩索。其余的家丁也都完成了換位,替下了肩膀負傷的家丁,全都探出了身子揮刀砍向繩索。可惜終究慢了半步,雖說砍斷了不少,可還是有小半的繩索沒砍斷。方濤一急,立刻用手攀住了兩塊壽板的邊緣。其余潰兵頓悟,也都攀住了壽板的邊緣。
繩子陡然繃緊,好在壽板本身也極沉,馬鞍上繩子沒斷的韃子戰馬立時一滯,速度慢了下來;方濤只覺得手臂一沉,不由自主地往挪了幾步,再看周圍的潰兵,也都是一陣趔趄。
「別管我!」方濤對著方富貴大喊道,「你們全都守住那兩塊板子!」
「爺!這是戰馬,不是人哪!」方富貴都快哭出來了。
「老子力氣大!」方濤斷喝一聲,「城頭上的人又不是傻子!」方富貴只得應命,帶上所有家丁分別用手攀住了另外兩塊壽板,壽板被拖動的速度立刻慢了下來。
「放箭!sh 馬!」孫承宗看到白衣甲喇得手,連忙大吼道。
原本白衣甲喇在得手之後,就立刻換了「蹬里藏」,可孫承宗直接sh 馬的舉動讓這種高明的騎術立刻失去了效用,繩索斷掉的戰馬已經跑遠,沒什麼問題,可後面拖著壽板的戰馬就沒那麼好運氣了,馬臀上立刻插滿箭枝。
「壞了!咱們不是鐵弩!」孫承宗臉s 劇變。
「明狗傻了吧?」已經帶著朝鮮兵趕到的阿濟格在馬背上哈哈大笑。
中箭的戰馬狂嘶一聲,撒開蹄子就想往前奔,方富貴那頭人多一些還算好過,可方濤這邊只有他一個,還守著兩塊板子,徹底地要了命。方濤只覺得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將自己往外拉,兩塊壽板幾y 月兌手。咬牙支撐片刻,突然覺得月復部一酸,緊接著丹田部位一空,全身的力道似乎一下子都沒了,連呼吸都提不上來(不知道大家在拔河的時候有沒有這種感覺)。一瞬間,方濤只覺得自己眼前一黑,腦袋「嗡」地一聲︰完了!
也就在方濤幾乎絕望的時候,突然間,全身就是一熱,周身上下無數個點上如同溫泉的泉眼一般暴突起來,涌出來的泉流似乎是順著血脈齊齊朝雙臂涌了過去,原先的那種無力感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仿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力量,腦袋也隨之清醒過來,腳下一穩,不再被動邁步。不論城上城下頓時都清楚地看到,方濤雖然還在被戰馬往前拖,可雙腳卻是不動了,腳下,在凍得堅硬的土地上,留下了兩道寸許深的溝槽。
「你姥姥的!去死!」方濤眼珠通紅,大喝一聲,十指嵌入了兩塊壽板之中,雙臂用力一扯,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拖著兩塊壽板的五匹戰馬如同失控一般,立刻被繩索拉得掀翻在地,馬月復處藏著的白衣甲喇控制不住,也跟著骨碌碌地滾了下來。方濤猶不解氣,原地又是應拽了兩下,掙扎著想要站起的戰馬再次被拉翻在地。
「啪!」「啪啪!」繩索被方濤硬是直接拽斷,方濤沒再去看已經嚇得不知所措的白衣甲喇,直接將兩塊一丈多長的壽板高高舉起,原地轉身,大吼一聲︰「閃開!」兩塊壽板直接朝另外兩塊壽板砸了過去。
「轟!轟!」四塊壽板砸到一塊兒,拖著另外兩塊壽板的四匹戰馬也轟然倒地。方富貴顯然沒來得及多,跟其余家丁一起,被壓在壽板子下直翻白眼。
「沒想到是這麼個死法……死在自家老爺手里,真冤哪……」方富貴吃吃道。
方濤走過去,將自己的兩塊壽板一拎,喝道︰「少TM廢話,快拖回去。」
少了一半的壓力,十幾個潰兵很快就從壽板下面爬了出來,七手八腳地砍斷繩索,合力將壽板再次拖回了城門下。
戰場一下子寂靜下來,不論哪一方,都驚駭異常地看著方濤這幫人的表演。
孫承宗先是一怔,旋即臉s 漲得通紅,仰天大笑道︰「哈哈!大明列祖列宗保佑啊!老臣有生之年還能看到如此驍將!神宗皇帝!光宗皇帝!先帝!老臣歷經數位先帝,忝為兩代帝師,常愧不能力挽狂瀾,今r 得見此子,老臣無憾矣!死而無憾矣!」言畢,老淚縱橫,拔劍在手道︰「銓兒,開城門,今r 為父就算戰死城下,也要替大明救下這個棟梁之材!」
孫銓還算冷靜,雖然被方濤的舉動嚇得不輕,可到底沒他老爹這麼興奮,連忙勸阻道︰「父親!城外大軍壓境此刻不宜開門,城下驍將膂力過人,只消一根繩索縋城便可!」
「還不快去!」孫承宗眼楮一橫道。城頭的守城軍民也在短暫的驚駭之後,對著方濤爆發出巨大的歡呼。
在遠處觀戰的多爾袞和多鐸同樣驚駭異常。
良久,多爾袞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老十五,你還想單挑麼?」
多鐸癟癟嘴道︰「除非鰲拜,誰能有這麼大力氣?可惜他是皇太極的人!」
「算了,讓朝鮮人上吧!」多爾袞無奈地說道,「強攻一次,不行就再想想辦法。這小子……一定要生擒……」多爾袞馬鞭向方濤一指︰「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這樣的大將!」城牆下的方濤如同一尊戰神,兩手手指深深地嵌入了厚厚的壽材板中,一手拎著一塊數百斤重的壽板,發出了陣陣狂吼,城牆上下的明軍同樣大聲歡呼。
在女真騎兵的驅趕下,朝鮮兵出動了。三千多人抬著各式各樣的攻城器械往城牆沖了過來。方濤在一陣狂吼之後,心里郁結的悶氣也散了許多,原先在體內積聚的熱流也四散開來,腦袋也因此清醒了不少。看到數千敵軍沖了過來,連忙招呼方富貴帶人再次將自己這兩塊壽板抬到了城門下,再次躲了進去。
「老爺,您不會是楚霸王投的胎吧?真神了!」暫時月兌離險境的方富貴立刻向方濤豎起了大拇指。旁邊的家丁也立刻議論了起來︰
「我看老爺這麼大力氣,就是《三國》里那個虎痴……」
「瞎說!咱們是大明王師!老爺怎可能是曹賊的手下投胎?起碼得是張翼德!」
「去去!張翼德給黑炭,哪有咱們老爺生得俊?怎麼說咱家老爺也是趙子龍、馬孟起那般的人物!」
「楚霸王用的鐵槊,咱家老爺用的也是……」
……
「你們有完沒完?」方濤哭笑不得道,「朝鮮狗還在外頭呢!」方富貴縮縮腦袋,握緊了手中的兵器。這個時候,朝鮮兵已經如一窩蜂似的沖了上來,目標,城牆。時間緊張,朝鮮兵能做出來的攻城器械也只有雲梯和簡單沖車。雲梯倒是勉強能用,至于沖車麼,出來的時候連一塊整牛皮都沒帶過來,頂多也就搭起個木頭架子而已。這種玩意兒轟兩下城門還行,想要沖到城牆下轟城牆,門兒都沒有。
朝鮮兵沖上來的時候,孫承宗也顧不上城牆下的方濤了,連忙開始指揮城頭的軍民抵抗登城。而方濤在城門下面反而太平了下來,朝鮮兵都一窩蜂地順著雲梯往上爬了,蒙古騎sh 手也只是遠遠地往城門樓上sh 箭壓制,沖車還在如老牛一般緩緩前行。
「咱們怎麼辦?」方濤透過壽板的縫隙往外瞥了一眼,頭也不回地問道。
「爺!小的也不知道了!」方富貴苦著臉回答道,「以往這種被捆在城外的情況,早就死光了,哪還知道該怎麼辦的?不是所有人都跟爺您一樣星宿投胎的……」
方濤啞然,只得繼續觀望外面的局勢。太平的時間沒多久,沖車就到了,目標很明確︰城門。可城門下面就是方濤這伙人和哪幾塊壽板哪!看著沖車下面吊著的幾根粗壯的圓木,方濤只覺得自己嘴角有些上火︰這些玩意兒一轟,自己這幾塊壽板還不立時廢了?
「我去挑了這幾個東西,你們守著!」方濤抄起鐵槊,囑咐道。
方富貴猶豫了一下,挺了挺身子道︰「爺,啥都別說,我跟您一塊兒上!」
「我也去!」「我也去!」「咱還怕了朝鮮狗不成?」旁邊的潰兵都叫了起來。
方濤想了想道︰「這麼著,我去挑翻他們的車子,你們瞧好了,朝鮮狗只要一亂,你們就往外沖,咱們順著牆腳把下面扶雲梯的朝鮮狗都料理了,讓頭頂上的人輕松點兒。」
「行!」方富貴點了頭,「老爺說得沒錯!城牆上穩住了,咱們r 子也好過。」
方濤看了看外面的局勢,眼見沖車越來越近,當即抄起鐵槊就沖了出去。方濤一躍而出讓推著沖車的朝鮮兵也嚇了一跳,不過也就瞬間功夫,幾個朝鮮兵揮舞著兵器口中叫喊向方濤砍了過來。有了砍人經驗的方濤再也沒了「初哥」的生澀,單手鐵槊一揮,朝一個手持刀盾的朝鮮兵砸了過去。朝鮮兵下意識地舉盾格擋,奈何木盾雖然能抵住普通攻擊,卻抵不住方濤志在必得的立威之擊,槊盾相踫,原本就不夠結實的木盾立刻被力道十足的鐵槊擊得粉碎,木屑亂飛。方濤的鐵槊去勢不減,先是劈斷了朝鮮兵的手臂,接著自肩胛往下斜拉,槊頭直接斬斷脊骨,從腰胯出來,整個朝鮮兵立刻被扯成了兩截。左半邊身子微微一側,躲過一根斜刺過來的長矛,往前跨了兩步,直接沖到另一個朝鮮兵身邊,單手扼住了對方的喉嚨,五指發力捏碎頸骨再大喝一聲將朝鮮兵高高舉起,用力地摜到了地面。眨眼功夫已斃二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