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皇帝!」奎斯提斯慨嘆道,「一個對效忠于帝國的軍隊都不放心的皇帝,更大程度上是對他自己的不放心。他居然不相信自己有統帥全**隊的能力,一個皇帝連自己的號召力都沒有,實在太可憐了……」
「沒辦法……」劉弘道更加無奈了,「龐大的國家有龐大國家的難處,在中原,隨便哪個將領任意割據幾個州或者一個行省,其控制區域內的總人口都會比你祖國的總人口還要多,如果將這些人都武裝起來的話,哪怕武器只是石頭,那也將會是一場災難。在大明,一個低級的將官,千戶,其實際可以控制的兵力達到一千,治下的男女百姓總數可以達到上萬;據我所知,這個數字在歐羅巴,恐怕得一個侯爵才能有吧?」
奎斯提斯笑了︰「您說得沒錯!青甸侯閣下雖然在光明帝國只是一個侯爵,可他的總兵力甚至超過了法蘭西皇帝!老天,光明帝國的人口可以踏平整個歐羅巴!你們一年可以收取的賦稅,足夠我們在大海上當一輩子海盜!」
「所以,很多事情不能用常理來思考,」劉弘道嘆息道,「如果朝廷大軍的調度能夠朝發夕至,我想,大明的皇帝也不必再為軍權的歸屬而發愁了!而我們,也沒必要登上陸地救援我的二姐。」
「或許……您可以考慮一下從遼東登陸?」奎斯提斯建議道,「您教我的戰術里面有這種方法,您說這叫圍魏救趙,攻敵所必防。既然敵人已經打到了帝國的首都,為什麼我們不能進宮敵人的首都?」
「這更行不通!」劉弘道解釋道,「我手下重騎兵的數量才一千多,重甲步兵都是外族,我不會讓他們上岸,這關系到劉家的聲譽問題。而我的重甲騎兵所用的戰馬都是阿拉伯馬,阿拉伯馬的鼻子太短,它們能適應中原的冬天我已經謝天謝地了,至于遼東,我可不想這些好不容易弄來的戰馬全都病死!」
「可惜歐羅巴距離這里太遠了,否則,我倒是願意販賣一批英格蘭馬或者法蘭西馬到您這兒賺上一筆……」奎斯提斯聳聳肩膀道。
「ji n商!」劉弘道毫不猶豫地下了結論。
登岸的舢板很快劃了回來,得到的報告讓人非常郁悶︰跑光了,但凡找到能喘氣的,都不是能夠直立行走的哺r 動物。
「登岸吧,去登州城解釋一下。」劉弘道無奈地說道。艦隊雖然龐大,可超過八成都是沿途護航的船只,高機動作戰的騎兵和戰馬登岸之後,艦隊就開始緩緩撤離,目標金澤港,在那里稍作補給之後,接管了指揮權的劉香還要繼續向東,然後折而向南,一直到南太平洋深處一個任何國家航海圖上都沒有標記的小島上停留。
因為沒有任何敵人,登陸工作只用了半天就全部完成,包括騎兵長期作戰所需要的物資在內,全部準備完畢,劉弘道可不指望大明的哪座城池會給他們提供足夠的補給,別說人家不敢讓大軍進城,就算敢,他們也養不起三千多匹阿拉伯戰馬。
登陸之後的騎兵浩浩蕩蕩地向登州城進發,在沿途州縣的眼中,劉弘道一行成了秋毫無犯的「倭寇」。既然「倭寇」不來折騰咱們,那就放他們過去吧,等他們撈夠了自然會從海上退回去,所有人都這麼想著。可登州城上上下下卻把這股「倭寇」恨透了︰你們搶哪兒不好,來搶登州做什麼!沒轍了,要不大家勻一勻,每人出這麼一點兒銀子堆到城外去,讓倭寇得了好處自己撤了?這麼一商議,自然就好辦了。人家倭寇來一趟也不容易,還不都是為了個「錢」?不過大明的官僚們從來沒打算自己掏錢的,這個錢自然是滿城的百姓們出,誰讓你們要買自己一條活路呢,不是你們出誰出?
于是登州城一陣雞飛狗跳,到處都是搜刮錢財的稅吏。登州是府城,刮出來的地皮自然比縣城要多一些,很快,縣衙門口就堆了個滿當當。東西很快就被衙役們抬出了城門堆放在一起,這個節骨眼兒上倒是沒有誰有這個膽量從這些東西里面黑上一手,要知道,這些可都是孝敬倭寇大爺的,你還想從倭寇大爺手里黑東西,活得不耐煩了?缺錢花了,城里百姓多的是,別TM的倭寇大爺添堵。哦,錯了,既然是大爺就不能說倭寇,而是倭大爺……財貨堆好之後,登州守軍又乖乖地鑽進了城門。
劉弘道一行轟轟烈烈地趕到登州城下的時候,也被晃眼的金銀眩得傻了︰這是怎麼回事?還好,如山的金銀上還有一封書信。劉弘道展開書信仔細閱讀之後頓時哭笑不得。書信的大意是這樣的︰倭國的大爺們早上好,大年三十跑這麼一趟實在是辛苦了,你們不遠萬里到登州來看望大明軍民,絕對是令人景仰的國際主義j ng神,這一點登州軍民都非常清楚。登州知府以及守城軍民為了感謝倭國友人的親切看望,所以大家湊了點份子給你們。可惜的是,登州城實在太小了,廟小容不下您這樣兒的大佛,要不,您收了銀子換個地方發財?
奎斯提斯听了劉弘道的解釋,再看看劉弘道有些尷尬的表情,只能寬慰道︰「劉,這對一個多災多難的國家來說並不算什麼。很多年前,我的祖國和法蘭西帝國那場持續百年的戰爭中,戰敗的法蘭西人甚至做出了比這個更離譜的事情,他們甚至出賣了自己的民族英雄,而且她還是一位偉大的女x ng……」
這一下劉弘道更加無地自容了,類似的混賬事在這片神奇的土地上發生得並不少︰「這個……唉,回頭我給你講講中原的史書……」
奎斯提斯當然明白劉弘道話中的含義,不過她可不想讓心上人難看,當即聳聳肩膀道︰「以後麼?那我們現在做什麼?」
「繞城而過,不過這之前得打個招呼,落石什麼的別扔到我們頭上來。」劉弘道故作輕松道。
奎斯提斯也輕松笑道︰「也對,被盟友出賣的r 子可不好過。」
劉弘道策馬上前,在城下高呼道︰「我等不是倭寇,是從海路趕來的江南勤王兵馬……」
城頭上「嗡」地一聲炸開了,議論一陣之後,很快就有一個大明官員扶著烏紗走到了垛口,清了清嗓門道︰「既是勤王兵馬,可有聖上詔令?」
劉弘道白眼一翻︰「萬歲的勤王旨意廣布天下,天下各鎮當然要領軍勤王,你不去追問那些按兵不動的將領,為何反而追問起勤王之軍來了?」
城頭官員眉頭一擰,厲聲喝道︰「若無聖上旨意便是擅自出兵的反賊,爾等可要思量清楚了!」
「呯!」劉弘道身後傳來一聲槍響,奎斯提斯正坐在馬背上,手里正端著一支冒著青煙的火槍,悠閑地看著城樓。
城頭官員五六步開外的一根竹竿喀喇一響,一面臨時豎起的旗幟旋即往下一折,從中間斷裂開來。那官員嚇得腦袋立刻往下一縮,躲到垛口下面喊到︰「反了!反了!爾等還是大明王師麼!膽敢攻城?」
劉弘道見狀又好氣又好笑,無奈地搖搖頭道︰「我等只是繞城而過馳援北直隸,城外的財物還請收回。」說罷,策馬跑回原地。
「作為海盜的後裔,我最討厭政客跟官僚了,以後再讓我遇到……」奎斯提斯沒好氣道,話卻被劉弘道打斷。
「好j ng準的槍法!沒想到隔了這麼遠都能打得如此之準,就算艦隊中最好的sh 手也做不到!」
奎斯提斯的臉立刻漲得通紅,囁嚅了半天才道︰「其實我是瞄準了他的帽子,這一槍至少偏了十米……」(以城頭高三米算,當然登州城牆不可能這麼矮。城上城下喊話的地面安全距離應該在二十米以外,斜面距離大約不會少于二十二米,而且還是仰角sh 擊,這個距離上滑膛槍能打到這個誤差也算高手了。)
劉弘道卻沒有嘲笑奎斯提斯的意思,直接朝身後揮揮手,青甸鎮騎兵緩緩而動,沿著城河外圍慢慢地繞過了城池。整個行動花費了將近一個時辰,不論城上城下都捏著一把汗,深怕擦槍走火搞出什麼事兒來。劉弘道是不想第一仗就面對大明自己的城池,而城內的人則是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管他是不是勤王兵馬,只要我們保住登州不失就行了!到了其他地方讓其他地方的人頭疼去!
好不容易膽戰心驚地送走了城下的這支來歷不明的軍隊,城頭上的人都松了一口氣,隨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城外堆積如山的黃白貨上面來了。
「這個……」有人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當然是我等擊潰來犯之倭寇之後,被大明王師追繳到的倭寇財物!理當充公!」官員們異口同聲地教訓起所有的軍民。
大明啊大明,你還有得救麼?劉弘道騎在馬背上一言不發,可臉卻沉得幾乎滴出水來,心里卻止不住的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