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謀山先是听了覺得玄,後來覺得好笑。他听付天時說被車撞了,又想起那輛變了形的自行車就相信了。他猜測,定是司機把他扔到那里的。他那些亂七八糟的經歷,江謀山只當是人沒撞傷,腦子卻被震壞了。「你先別激動」江謀山說,「等醫生來了,再診斷一下。」
「謀山!」付天時激動的說,「你不信我?」
「呵呵」江謀山冷笑一聲,說「人話我信了。那些鬼話就算了吧。」
「我」付天時話未說完,醫生就沖過來檢查。
「沒事。下午就可以辦理出院手續。」醫生忙亂檢查完直起身來說。他的語氣讓人覺得沒什麼大不了,就好像他對這一類問題早已司空見慣。剛轉身要走,醫生看見付天時兩眼里藍光一閃。「你沒事吧?」醫生問。
「沒事啊。怎麼了?」付天時反問道。
「就沒感覺有什麼不對?」醫生回轉過來,俯身模了模他額頭,掰了掰他的眼眶。
「哪里有不對?就是感覺四肢無力,心里發慌。」付天時答道。
「那是因為你沒吃東西,氣血不足。我怎麼看見你眼里閃出藍光呢」醫生皺了皺眉說。
付天時听完才忽然覺得饑餓難忍,就拜托江謀山去買東西吃。江謀山答應著去了。走出醫院門口,他惦記著要不要把天時腦子撞壞的消息告訴他爸媽。撥通了天時爸的電話,江謀山只說天時已經醒了,醫生說沒事,下午就出院回家,不用他們再來接。
天時爸媽聞得兒子沒事,心里的石頭算是落了地。天時媽趕緊燃了香禱告。
神像前燒上三炷香。朝神的畫像叩完兩個頭,天時媽直起上身,沖著神的眼楮發愣,嘴一撇,一滴淚從眼角滑落,心里還在糾結︰「劫數總算是過去了」。
對于天時的這場災禍,天時媽並不是沒有心理準備,她只是還沒有準備好。災禍來的太快了,她怎麼也沒想到天時說出事就出事了。
天時的外婆臨去世前幾天,天時媽寸步不離的守護著。只剩母女倆的時候,天時的外婆有氣無力的說話了︰「閨女,別的啥事我都不掛念了,這會兒,還是放不下天時啊。」
「娘,你想說啥就說吧」天時媽听母親那麼一說,心里很不是滋味,「天時你也放心他,那孩子懂事。」
「我不是說這個」天時的外婆說,「以前你老問我咋不給天時算一回命,我咋跟你說的?」
「你說算來算去還得天時自己拿主意,是福是禍都是他的命。那時我還生氣,不理你。你給別人算命,都出個一二三來,為啥就不能給天時好好算上一回?」
「唉!你這會兒問我,我還是那句話。」
「啥話?」
「算來算去還得天時自己拿主意」
「娘!你咋恁 。」
「嘿嘿~」天時的外婆一笑讓人只能看到口腔里有舌頭。
「你笑啥?」天時媽說,「你還是說了吧,別等人走了,讓我咋辦呢。」
「唉~閨女」老人又嘆氣,她把手伸給天時媽,又說,「天時的胸前有七顆痣,你知道那是啥?」
天時媽趕緊握住母親的手說︰「你不是說那是個星座。咋了?」
「四個角四顆,腰間三顆,那是獵戶座。我也不敢說他就是天星下凡。你倆千萬記住天時二十一歲時,把他看好了。」
「再有幾個月,他就滿二十一了。咋了娘,孩子有難?」
「恩。」天時的外婆眨了下眼表示確定,年老的她已經點不下頭來。接著,她又說︰「是福是禍,到最後,都是他的命。你們也別抱怨啥。」
天時媽听完,鼻子猛地一酸,趴在母親的床沿嗚咽起來。這些年,她所受的苦有多少,她自己記不得。從結婚的當天就受婆婆的冷眼,她給公婆叩頭他們也只是擠眼一笑。一直到現在,有了什麼委屈,天時媽總說給自己的娘。村里人常對她指指點點。有說︰「你有啥辦法,能讓男人乖乖听話在家呢,啊?」;有說︰「是不是你男人怕你跟人跑了,天天守著」。對諸如此類看似玩笑的挖苦,天時媽從來沒有爭吵過,都是找娘排解。爹死的早,如今娘不久將離她而去,要是再有什麼難腸事,她該說給誰呢?看來這時天時媽的眼淚不是流給兒子的,不是心疼兒子躲不過這一劫;而是哭她自己的命︰活個人太難了,所有的不情願從壓抑在心里到嘮叨在嘴上,再從嘴上帶到夢里,有時還會自己哭醒。二十多年,天時媽嘴上說著誰的氣她都不受,可誰的氣她都受過了。
學校這邊,陳淑嬌原是打算在校門口等付天時來了再溫幾句情話的,可足足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著人。惴惴不安的疑慮的回到教室,她無j ng打采的往課桌前靜坐發起呆來。鄭鵬正在跟幾個同學閑聊,見陳淑嬌來了,故意提高了嗓門說道︰「數學系那個付天時,被車撞得不省人事,後來不知怎的醒了吧,見護士漂亮,一把拉到自己懷里!乖乖!你們是不知道啊」。
「不是吧?我也听說過他。那小子長得還不賴,而且對數學原理見解獨到,可就是成績不佳。」一個同學說。
「調戲護士?呵呵~你在誹謗人家吧?他不是」第二個同學說道,他最後斜眼看向陳淑嬌時,話故意只說了一半。
「他哪能跟咱們班碩秋比!」第三個人說道。
陳淑嬌听見說付天時被車撞了,著慌的跑過去,說︰「鄭鵬,你說的都是真的?」
「騙你好玩呢!」鄭鵬白眼道。
「你是不是看錯啦?天時不是那種人,他怎麼能去和護士搭訕。不會的。」
鄭鵬此時心里還在惱火他喜歡的兩個女生都被付天時搶了去,見機會來了,故意往下說︰「我今天早上去市立醫院買藥,誤走進病房看到的。」
陳淑嬌听他說的如此這般,就請了假趕來市立醫院。邊問邊找的走到一間病房門口,見門半掩著,陳淑嬌正待要進去,听見里面有人說話。
「天時啊」江謀山說,「淑嬌是誰?」
付天時慌的一愣,心里想︰「咦!他是怎麼知道的。是不是我說了夢話?一時也不好解釋,不如等回家再告訴他吧。」他皺眉疑問著臉,裝起糊涂來。
陳淑嬌在門口听見,即刻止步,心想︰「呀!看來他果真是給撞了。別人正在問我是誰呢,看你怎麼回答吧。」。于是,她就饒有興趣的立定門口側耳傾听。
「你夢話里幾次提到淑嬌」江謀山說。
「哦~」付天時拉長了聲音,還在試圖遮掩。心里卻在想︰「果然是了」。他順口胡謅說︰「是個怪物!」
「怪物?」江謀山有些模不著頭腦,將信將疑。
「其實我也沒弄清淑嬌是什麼」付天時說,「就好像一股邪惡的y n雲威逼著我。還有兩只放綠光的眼楮飄在空中,魔力四sh 。它張著血淋淋的大口向我撲來。可能是緊張過度了,我胡亂喊呢。」
陳淑嬌在門外听了,知道付天時在亂謅。听見把自己說的那麼滑稽,不覺笑的失聲。
「我還以為是你女朋友哩」江謀山說。
「呵呵」付天時假應和道,「算了吧。我會找那種人做女朋友嗎?」。剛說完,就知曉失了口。付天時心慌道︰「天吶。這是胡說。幸好淑嬌不在。她那從前的y n影不管是真是假,這話被她听去了,我倆肯定就掰了。就有一千張嘴也難解釋清。」
門外陳淑嬌早已滿眼噙淚,心里哭喊道︰「原來是這樣。虧我把他付天時呵護在心,當做依靠。我的處境那麼危險,也跟你在一起,你就這麼對我?到底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算了,自己干嘛傻傻的跑來討個沒趣,走了吧。我還是走了吧,走了吧~」手捂住口鼻往回轉身嗚咽著走一步,不小心踫撞了轉角走來的護士,陳淑嬌頭也不抬傷心的只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