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的心陡然跳了一下,黑衣人的眼神明顯讓人不安,現在的情形對安然極為不利,上車就意味著踏上了賊船,這車將要駛向何方根本就不可知,萬一將自己帶到一個荒山野嶺里,一刀 嚓了然後就地掩埋,報失蹤都找不到尸體。現在撒腿就跑,肯定沖不破黑衣人的包圍,被抓了少不了挨頓揍,還是一樣被抓到車上。
權衡再三,安然覺得後一種辦法不大劃算,只得深呼吸了一下,伸手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一股涼風透了過來,車內正坐了一個花白頭發的老頭,看到安然了轉頭沖他笑了一下,示意安然坐下來。
司機在安然落座後便開動車子朝外開去,一時沒人說話,車里一股緊張的氣氛,安然手擺了幾下不知道放在哪里。駛出兩個路口後白發老頭微微笑了一下。問道︰「小兄弟多大年紀?」
「二十,二十一了。」安然有點結巴,但是腦子里卻在飛速地轉,眼前這老頭並不像是凶神惡煞之人,相反看上去卻有些和藹可親,只是不知道這老頭到底是何目的。
「噢,差不多是這年紀了。」老頭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須,呵呵一笑︰「歲月不饒人吶。咳咳,令尊還康健否?」
「挺好挺好。前輩認識家父?」安然慌忙應了一句,听老頭的話,似乎是安然父親的舊識,如此一來話就好說多了,至少之前猜測的被拋尸荒山野嶺的後果就不會出現了。
「談不上認識,只是有所耳聞而已,咳咳。令尊這些年歸隱何處了?為何一直打探不到令尊的消息?」老頭說兩句便咳兩下,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一直在無錫那邊經營小生意啊。」安然照實了說。
「何時去的無錫?」
「有個三四年了吧。從我出來上學便搬到無錫了。」
「恩?之前在哪里?」老頭似乎有些意外,轉頭盯著安然。
「在山東老家啊。」
「一直在那里?」
「是啊。」
「那這期間,有沒有幾次長時間的出差?在外地一呆就是幾個月那種?」
「沒吧,我想想。」安然腦子飛快的旋轉,顯然自己的回答並不是老頭想要得到的答案。如此看來這老頭是認錯人了,那麼直接實話實說,一場誤會,說不定說開了老頭就會讓自己走了。
「家父確實一直在家,就四年前到無錫考察了一下市場,當時還帶著我出來旅游了一番,其余的時間就一直在山東老家,沒怎麼外出過。」安然調整了一下,如實說了出來。
「一直沒出去過?」老頭似乎有些不信,仔細盯著安然看了半天,眉毛、眼楮、鼻子、嘴巴一點點盯著看,恨不得將安然解剖了一般。
安然被盯得直出白毛汗,躲開老頭的眼神說道︰「確實是沒有。」
「不可能這麼像,絕對不可能這麼像。」老頭連連搖頭,嘴里念叨著,突然之間暴怒起來︰「你在說謊!肯定是你沒錯!」
安然被嚇了一跳,老頭青筋暴露,正惡狠狠地盯著安然。副駕上為首的黑衣人立刻轉過頭來問道︰「七爺,來點硬的?」
七爺不置可否,副駕上的黑衣人朝司機說了聲︰「往城外開。」
話一出來安然即刻緊張起來,自己都是如實回答的,就算是嚴刑逼供也編不出另外一套說法來,而且就目前的形式,若承認了自己就是七爺所說那個人,恐怕是凶多吉少。安然連忙向車外望去,現在還在鬧市區,自己立刻跳車逃跑呼救或許還能逃過一劫,要是被弄到了城外,估計真得拋尸荒野了。
安然身子向前欠了欠,手悄悄伸向開門鎖那里。七爺正靠著座椅半眯著眼,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這邊。安然繃緊了腿,手指搭在門鎖上,等待車速緩下來後便跳車。
眼前又出現了一個紅燈,車緩緩停了下來,安然剛要行動就听到七爺緩緩地說了句︰「別費力氣了,周圍都是我的人。」
安然心里一驚,忙向外往去,只見距離自己車不到一米的地方停著另外一輛桑塔納,幾個黑衣人手伸在車窗外正在那抽煙。
好像跑不了,安然心里懊惱,當初就不該上車,果然沒好事,現在只能祈禱這輛車突然爆胎或者爆缸了,不過可惜的是,這些似乎是不可能的。安然越想越是懊惱,正想著,突然就听到了外面j ng笛響起的聲音。
就是這時候!安然猛地一下拉開車門,一下就跳了出去,撒腿就跑。幾個黑衣人還沒回過神來,看著安然從後車蓋上翻過去還像嘲笑傻/逼一樣笑了一下,下一秒他們突然反應過來,立即下了車,朝安然追去。
一輛巡邏車正停在前面十字路口處,一個j ng察探出腦袋來正在四下張望,安然卯足了勁朝那邊奔去。幾個黑衣人被落在了後面,剛追到路口那里,眼見安然已經沖到了j ng車那里,只得無奈地停了下來。
安然氣喘吁吁的跑到j ng車那里,上氣不接下氣地說︰「j ng察叔叔,我,我要報案。」
那兩個j ng察看了一眼安然問道︰「什麼事?說。」
「有人綁架我,我跑出來了。」
「誰綁架你?」
「就那邊那兩輛車。」安然說著朝七爺的車指過去,回頭就發現他們已經匯入左轉的車流里了。斷後的那輛車里,一個黑衣人腦袋正探出窗外,沖著安然不懷好意地笑著。
「就是他們。」安然指著那個黑衣人跟j ng察重復道。
「哪呢?」
「就是那個啊,那輛新車,沒掛牌那個。」安然有些著急,這兩個j ng察顯然是出來巡邏的,見安然並沒有什麼事情,也不想去多管事,在這里裝糊涂。
「好了,小兄弟,你這不是沒事嘛?像你這樣,構不成綁架案的。後面還這麼多車等著,我們還有要事在身,就不跟你詳談了。以後沒事不要往馬路中間跑,很危險的。」副駕上的j ng察說著就要趕走安然,那意思是不想再過問此事了。
安然沒有辦法,只得目送j ng車離開。來到街邊,安然想著給喬斌打個電話,才發現剛剛走的匆忙,手機錢包都落在網吧了。
閃進街邊的一間電話亭里,安然給喬斌打了個電話,電話接通喬斌先是咦了一聲,立刻問道︰「是不是四哥?你跑出來了?」
「是我。我手機跟錢包你幫我拿了沒?」
「拿了。你到底什麼情況?」
「我哪里知道。我得出去躲兩天。」
「我靠,我去找幾個弟兄們,他媽的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
「他們手里有真家伙。」安然頓了頓,想起了為首的黑衣人腰間鼓鼓囊囊的,雖然不確定是槍,但的確是裝了東西,七爺那麼想從自己嘴里知道點什麼,雖然自己是一清二白的,但是他們肯定不會信,一旦來點硬還是自己吃虧。
七爺他們既然能找到自己常去的網吧,那麼自己的單位以及住處極有可能就不安全了,看他們離去那樣,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惹是惹不起了,希望能躲得起。安然跟喬斌在電話里商討了一下對策,約定由喬文武去給安然買好去無錫的車票,然後兩人在火車站踫頭。
電話的最後,即將要掛電話的時候喬斌突然頓了一下說︰「四哥,要不要跟嫂子說一聲?剛剛她打你手機了。」
「等下我跟她解釋吧。」安然苦笑了一下,說道︰「你也小心點,他們找不到我可能會找你。」
「沒事,我給你辦利索了我就在單位蹲著,他們有本事就殺進來。四哥你小心點。」
「恩,我知道了。先掛了。」掛了電話,安然長長的吁了口氣,一想到自己又被莫名其妙的追蹤,安然心里就懊惱得很。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沒做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啊,之前就被一幫人莫名其妙的監視,那幫人還沒撤呢,突然又殺出一幫人來,而且這幫人來勢洶洶,一點都不如之前的人和善。
安然又提起話筒,撥通了楊水蘇的電話。電話接通楊水蘇喂了幾聲,安然思索了半天竟不知從何說起,只得苦笑了一下說道︰「水蘇,是我。」
「你干什麼了?怎麼不接我電話?要死啊你!」
「我手機忘拿了。」
「你手機忘拿了你就不接我電話?你就不知道早點打電話跟我說一聲?你說你這是第幾次不接我電話了?整天就知道玩那個破游戲……」
安然皺了皺眉頭,沒拿電話怎麼接,這兩句話還沒說完就又抱怨開了。安然重重的咳了一聲打斷楊水蘇念經般的話說道︰「我被人跟蹤了。」
「你不是早就被人跟蹤了?」
「是另外一幫人,他們想對我……不利。」安然想了半天,好像只能用不利這個詞。
「到底什麼情況啊?你這是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他們還在抓我,我得出去躲幾天。」
「咱們報j ng不行嗎?」
「沒用,j ng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保護我,他們一旦抓到我事情就麻煩了。我先回無錫躲幾天,過幾天再回來。」
「我陪你一起去。」楊水蘇說得斬釘截鐵。
「恩?那可是要見公婆了哦。」安然突然笑了一下,調侃道。
「呃,反正,反正早晚要見。你什麼時候走?我現在就去收拾一下。」
「小喬去幫我買票了,我還不知道幾點的。」安然說完心底突然驚了一下,一股異樣的感覺,隱隱感覺很遠的地方有人在盯著他一般。安然連忙回頭瞥了一眼,街上人來人往,車輛川流不息,極遠的街對角上,有個男子正靠著路燈歪著腦袋打電話,旁邊的一個報紙攤上,一位老n in i正在翻弄著冒著熱氣騰騰的茶葉蛋,兩個拎包的妙齡女郎邊走邊低頭竊竊私語,還不時地朝這邊望兩眼,再遠的地方,一個中年大叔正目光呆滯的抬頭望天。
這一瞬間時光凝固了一般,街景如同剪影倒映在安然的瞳仁里,似乎一切都沒有什麼異常,但是一切感覺卻又那麼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