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伸手拍了拍眼鏡的臉面,「你們瞧,暈過去是人體對于疼痛最佳的自我保護手段……不過這種程度的疼痛頂多十分鐘八分鐘自己就能醒過來。請使用訪問本站。不急,等這位兄弟醒了我們再繼續,他剩下的牙不太多了……」
雖然眼鏡那嘶聲力竭的吼叫聲消失了,但這些老街之子們的心里卻根本無法平靜……那心里波濤般翻滾的,似乎是一種叫做恐懼的東西。
他們迎上這位叫做嘟嘟的目光,都下意識的帶著幾分躲閃之意。
這其中包括三泰。
甚至于三泰此時隱隱覺得自己敞開的馬甲里,肩頭紋的那只錦鯉,讓都他覺得此時格外的刺眼。自己和這個賣豬飼料的嘟嘟,到底誰才是混子啊……
嘟嘟湊近了仔細打量著三泰,「現在我們能談談了?」
三泰癱軟的坐在地上點點頭,他不想說話,他嘗試著讓自己趕緊冷靜下來。
「很好,」嘟嘟就蹲在他的面前,「剛才在老涂的便利店里,你拿了我的票子,有沒有這個事兒?」嘟嘟從兜里模出一包煙來,彈出一根沖三泰揚了揚。
「有!我確實拿了您的票子!」三泰趕忙擺擺手,他此時哪里還敢接這個瘟神遞過來的煙……他甚至謹慎的用上了‘您’,他很江湖,畢竟也在道兒上混了些r 子。作為一個老街的混子,能當街開鋪,說明三泰混的還不錯,至少腦子清楚。
嘟嘟把煙叼在嘴角,等了等,看三泰還沒有替自己點上的覺悟,稍嫌無趣。他心里笑了笑,快了。他自己也沒有去點。
「那我要先確認一下,你有沒有听清楚你拿我票子的時候我對你說了點啥?」嘟嘟撇著嘴,搖了搖頭,「你們這個檔次的混子,之所以混不出個人樣,很多時候都是因為你們根本就沒去听清楚別人說了些什麼……」
「我听清楚了……您叫我把數兒點清……」三泰話音剛落,心里就冰涼一片,他猛然間感覺到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很快就要發生了……他直想巴掌掄圓了沖自己這臭嘴上狠抽上一下……
他好似突然看見了嘟嘟嘴角的煙還沒點上,趕緊從兜里模索著火兒。
意思到了,嘟嘟冷笑了一聲,自己點上了煙。「我瞅著你跟那幫混子就不一樣,三泰……說說,拿了我多少票子?」
三泰听到這句,瞬間死的心都有!他能不知道嘟嘟嘴里說的是啥意思?這口氣,簡直就是光頭上長虱子,這位爺是來訛錢的……
三泰心里忽然直想笑,想的y 望太強烈以至于都快哭了出來。這到底誰才是地痞流氓啊,怎麼自己那點道行在這位賣豬飼料的爺面前顯的是那麼的淺……
沒啥好猶豫的,踫到這樣的事情除了速度的認栽沒什麼好說道的。至于今天這場子r 後還能不能找回來,三泰看著了剛才嘟嘟用鉗子拔牙那一幕,覺得已經希望不大了。
三泰利索的將左右口袋,上下兜里的票子掏了個一干二淨,雙手舉著湊到嘟嘟面前,「您點點,我估模著差不多就是這些……」
嘟嘟叼著煙,臉s 木然的看著三泰,就像在看一個白痴。
三泰頓了頓,一咬牙!認了!
「眼鏡!鑰匙!」他大吼了一嗓子!看一眼躺在地上死狗也似的眼鏡,他蹦起來從眼鏡的兜里模出鑰匙閃電般的沖進里屋……
等他再次把票子舉到嘟嘟面前的時候,他手里捧著的已經是厚厚一疊大票。
嘟嘟眼角里露出了笑意,盯著三泰直讓他覺得自己里都長了草,才伸出了手去。
三泰看著嘟嘟一張張點著票子,心里疼的要命,卻私下里松了一口氣。模了一把自己額頭的白毛汗,扭頭看了看躺在地上連個大氣兒都不敢出的自己的一幫兄弟……他就不明白了,自己怎麼就交了這麼一幫廢物。
「三千九百七……」嘟嘟掂著手里的票子。
「嘿嘿,」三泰笑了,「您收好,您江湖救急大仁大義,三泰我銘記在心……」三泰自己都覺得自己這幾個詞用的妥帖,他覺得這時候自己這嘴遛極了。
「嗯,不錯。」嘟嘟將手里的票子放在地上,抽了口煙,「三泰,你知道我為啥這麼晚才來找你?」
三泰搖搖頭,表示听不懂這位爺嘴里的玄機。他現在听人說話听的認真極了,一個字兒都不敢落下。
「嗯,不知道沒事,我現在告訴你。乘剛才那會兒,我去把咱們街道這一片的那間帝國稅務所給撬了……」
三泰嘴張的老大,那些個倒在地上此時慢慢的掙扎著坐起身來的老街之子嘴也張的老大……
帝國稅務所!
那是個什麼的所在……
帝國稅 n配備的火力,老街之子們能不清楚,那些個內務 n察在稅 n面前都就是根青菜。
「厲害!您是這個!」三泰趕忙豎起了自己的大拇哥。多麼生猛的一位爺啊……三泰服了。
看著嘟嘟冷冷的瞅著自己,三泰這汗又下來了,「沒听見,沒听見,我們啥也沒听見!」三泰扭過臉去,「你們誰听見了!自己跟嘟哥說!」
「沒有听見啊……」
「啥也沒听見!」
嘟嘟擺擺手,「我去稅務所的終端上查了一下你這鋪子……」
老街之子都傻了。
「這間鋪子的所有人只有一位,是三泰你……」三泰腦子轉的自己都覺得生疼!但他還嫌乎轉的太慢!他根本就跟不上這位爺的節奏啊!
「是我!」三泰回答的利索極了。他根本搞不懂這還要鬧啥ど蛾子。他雖然當時沒數,但頂多也就拿了這位爺五百,還是六百……自己這一氣兒掏了小四千,還了六倍還往上走,這還做的不到位?這江湖上還講不講規矩!
「嗯,這就好!我看了看你這鋪子的注冊資金是十二萬,沒錯?」
三泰能做的只能是點頭了。
嘟嘟也懶得再逗這幫上不了台面的混子,「你還了我三千九百七,這剩下的十一萬六千零三十……三泰哥做事敞亮,給個說法……」
……
……
嘟嘟這話音一落,這機車鋪子里靜的掉根針都听的見。
這個賣豬飼料的真叫狠!
機車鋪子里的這幾個老街之子直到這一時刻,才知道自己這井底之蛙混了這麼些年到底才看到過多大的一塊天。
和人家比!自己真是追著趕著要去給這位爺提鞋都不配啊!要不咋說人家能賣豬飼料,自己這麼些兄弟只能做個街頭的小混混!
賣豬飼料!這個行當,此時在他們一干人的腦海里閃著金光。
三泰低著頭,半晌不語,猛一抬頭那雙眼楮都憋的通紅,「嘟……嘟爺!您給個痛快!你老到底啥意思?!是我們兄弟幾個不長眼,冒犯了您這位大神……殺人不過頭點地啊!我的嘟爺!」三泰扯著嗓子,脖頸子都喊粗了。
嘟嘟一言不發的看著面前幾乎已經絕望的三泰,和他身後茫然的就像一堆木頭似的老街之子。
老街之子?!不一次把這些混混收拾的服帖了,今後沒完沒了的麻煩。
「三泰,」嘟嘟的聲調一如既往的平穩,「你以為叫你站著,沒像你的那一幫兄弟一樣躺著,我是來和你廢話的?」
「你以為你聲音大,嗓門子粗,吼兩聲這就算是揭過了?我真可憐這麼些年,你們這些上不了台面的混子居然能混成這個可憐樣兒……」
嘟嘟長身站了起來。
三泰梗著脖子也跟著站了起來。
呼呼啦啦的,他身後的老街之子們除了仍然暈死過去的眼鏡兒都攙扶著起了身。
「就憑你們這慫樣的,你們真以為我把你們當顆蔥,就為那六百塊要來踩你們的場子?」嘟嘟的臉面徹底冷了下來,「我下面幾句話說完,你們要有人還能站著,我嘟嘟倒貼十二萬現金給你們!」
「七個廢物混子,能當街開鋪……你們後面站著誰?韓六,韓六指,韓爺?!」老街之子們一個個身形晃了晃。嘟嘟這一句就抄了他們的底兒。韓爺那是什麼樣的存在,雄霸d d 二手機車買賣二十年不倒的絕對大鱷。老街之子的這個鋪面,不過是在韓爺面前排不上號的蒼蠅屎。即便是韓爺手底下最垃圾的買賣,三泰他們也是望都不敢望一眼的……
听到嘟嘟說起了韓爺的名號,老街之子們個個確實有些站不住了。
「嗯?」嘟嘟好奇的望了這幾個老街之子一眼,「你們都沒收到風聲?」
三泰明顯得臉s 白了。
「你們的韓爺,前天死了……你們都不知道?」
三泰的身子不自覺的抖了起來。
「嗎的,果然是一幫廢物!自己的大哥在錦繡一品的豪宅里叫人弄死了都不知道,我真搞不清楚你們還混個啥啊……」
嘟嘟盯著三泰,「看來三泰哥知道……三泰哥,咱們韓爺身上叫人三刀六洞放干淨了血……是不是這麼死的?」
三泰那臉上的表情就像是遇見了鬼,他面s 蒼白一步一步向後退著,手臂劇烈的抖動著指著嘟嘟,「你怎麼知道的!你怎麼知道的!你根本就不是我們洪義社的人!你怎麼知道韓爺是怎麼死的!!!」
韓爺在自己家里被三刀六洞放血而死,這手法道兒上的兄弟都清楚,是被洪義社執行了家法。但這一點又沒有人相信,放眼韓爺如今在洪義社的地位,誰又敢對他執行家法……所以道兒上只放出風,韓爺死了,但怎麼個死法罕有人知曉。三泰是昨天趕去拜祭韓爺,才從一個相熟的堂內兄弟口中知道的。
「呵呵,你們的韓爺是我殺的。」
嗡!
三泰只覺得腦子里一陣轟鳴,再也站立不穩,軟軟的倒了下去……
嘟嘟看著地上一幫白痴一樣的老街之子,隨著自己逼近的腳步,一個個臉s 蒼白的蹭在地上猛往後退。冷笑了一聲,「給你們說了別打听我是誰……你們現在可以去給你們洪義社的兄弟們說了,殺韓爺的就是我。我就住老涂隔壁單元三樓左手……咱們先說清楚,只要是有洪義社的來找我,弄死了我,我活該。弄不死我,你們今天這里有一個算一個,趕緊回家給你們全家老小做牌位。」
「明天我不去賣豬飼料,在家調休,三泰你把欠條打好給我送來。十一萬六千零三十,欠條上給我寫清楚了!一個字兒都不能差。」
臨出門嘟嘟又多說了一句,「二十八瓶啤酒,四包煙,明天拿一百三十八塊零五分給老涂店里送去,把剩下的空瓶子一並帶去。」
三泰算了算,「嘟爺……那五分是啥啊……」
「你摔碎的一個空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