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漢對自己的扮相非常滿意,頭上是一頂黑s 大檐禮帽,身上一套武昌百年老字號裁縫店‘福隆記’定做的白s 西裝,純手工制作,j ng心裁剪,制作考究合體,腳上是意大利進口的頭層小牛皮鞋,再配上他一米八十六的身高,要派有派,要範有範。而殺手醫生喬納斯也是盛裝打扮,再也不是處處露破綻的破落貴族,再加上兩米多的巨人唐送。
這一行三人從渡口上岸後,分乘兩輛黃包車,奔向位于漢口歆生路的華勝商號,五月底的漢口,天氣已漸漸顯示出了威力,幸虧才早上九點多,不然盛裝打扮的唐漢和殺手醫生可要吃不少苦頭了。
這漢口果然比武昌繁華的多啊,尤其是英租界,好比是開了萬國博覽會,街道兩旁招牌林立,行人如織,老外幾乎佔了三分之一,歐式建築更佔了一半以上,其繁華程度絲毫不亞于百多年後的江漢路步行街,只不過是房子大多是三四層的洋樓,遠比後世動輒十幾、幾十層的水泥森林矮的多,但就商業氣氛來說,絲毫不輸百多年後。
整個給唐漢的感覺是,這個年代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沒想象中的差。其實這個時候中國的經濟極度畸形,一些經濟發達的大城市比西方發達國家也不差多少,君不見有東方巴黎之稱的上海嗎,那可是亞洲第繁華所在,更何況是在這個有點變異的時空里。但最廣大的農村卻又似進入了另外一個國家。
唐漢就是這樣懷著一種驚奇的心情走完這段旅程的,華勝商號也沒能避免西化的影響,三層高的洋房,跟候補街6號一樣,外牆都是復雜的石材雕塑,給人極其厚重的感覺。一樓鐵質雕花大門早已洞開,一個三十多歲,著天藍s 中式團花短綢衫的人領著幾個伙計站在大門口迎客。
喬納斯老遠的就走了上去,給了那中年人一個熊抱,然後轉過頭對唐漢道︰「唐,這就是宋,華勝商號的老板。」
中年人趕緊一抱拳道︰「歡迎唐老弟光臨敝號,渭潤不勝感激。」
「宋老板客氣了,可當不起前輩如此禮迎,折殺晚輩了。」來人正是宋煒臣宋渭潤,唐漢只得學著文鄒鄒地還了禮,這些客套和禮節讓唐大富翁非常無奈,但又不得不學,而且這宋煒臣看來也很有實力,人脈更深厚無比,在寸土寸金的歆生路搞這麼大個商號哪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柱子,領唐先生上樓,著人安排好煙、茶。」宋煒臣吩咐旁邊一伙計,忙向唐漢致歉道︰「唐先生先請上樓,還有幾位貴客今天要來,失禮了。」
「無妨,宋前輩盡管忙便是。」說完便跟著那個叫柱子的伙計進門了。
華勝商號一樓是門面,佔地能有二百多平米,裝修非常豪華,主要經營的是皮貨、軍服等。
而二樓的格局卻讓唐漢小小的吃了一驚,簡單點說,整個二樓就是一會客室,除了兩間辦公室和一個衛生間外,其余的就是一個大會客廳,目測應該有近百平米,裝修極為豪華,腳下是厚達半寸的柔軟地毯,天花板上懸吊下來的是瓖金水晶吊燈,牆壁上也有造型各異的壁燈,這說明這里有電的。大客廳被屏風隔成了兩半,前半部分沿牆擺著十幾張寬大的皮質沙發,沙發前的茶幾上放著煙燈、煙架等物,令人叫杰的是大門的側面居然有個吧台,吧台的規模很不小,里面擺放著各種酒、煙、茶,吧台里還站著兩名打扮時髦的侍女。大廳的後半部分用雕花屏風隔成了一個單獨的空間,左邊是一張台球桌,而右邊則擺了兩張中式方桌,桌面上整整齊齊地碼放著麻將,真是設施齊全啊。唐漢不由得嘆為觀止,尼瑪,這不是紅樓的雛形嗎?不知道賴昌星的紅樓是不是從這里吸取的靈感。
這便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華勝商號’二樓雅室,是宋煒臣專為結交軍界、政界、商界的權貴而開設的,黎元洪、劉歆生、萬撝伯等人是這里的常客。不能不佩服宋煒臣超人的眼光跟膽略啊。
喬納斯大概也是第一次來到這樣的地方,眼楮也有些不好使了。唐漢艱難地吞了一口唾沫,跟這些豪商大賈比起來,自己還真是未月兌毛的小雞啊。自己是不是也應該跟宋老板學習一下,把自己的房子也改變一下功能呢?
「唐先生請隨便坐,我下去隨先生接貴客去了,暫時失陪了」二柱討好地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然後沖吧台的兩名侍女道︰「你們兩個招待下唐先生,我去去就來。」說完便下樓去了。
隨便找了個沙發坐下,舒緩了下有點發虛的心情,示意喬納斯和唐送也坐下來,柔軟的真皮沙發相當給力,累了的話完全可以在上面睡覺。
「唐先生,您需要喝點什麼呢?」兩名侍女款款上前,小心的問,能到這里面的人可都是他得罪不起的,尤其是里面還有洋人。
「給我來杯龍井,這位喬納斯先生就來杯咖啡吧,恩,就這樣。」唐漢掏出了一支大雪茄,準備吞雲吐霧。
「那這位先生呢?」一名侍女小心翼翼地問,她指了指唐送,唐送給人的視覺沖擊力實在是太強烈了,一般人見到他都有點心虛。
「他不用了。」
「喬納斯,你覺得這地方怎麼樣?」唐漢吐了一大口煙霧道。
「很棒,這位宋先生還真有心,在寸土寸金的歆生路上,居然用這麼大塊地方專門招待客人,有眼光啊。」
唐漢吸著煙微閉雙眼,開始假寐起來。看來今天來的都是貴客啊,不然主人不會一直在外面迎客。
斷斷續續的有人被迎進來,一看衣著談吐,就知道不是一般人,非得是財富、地位、或名望到一定檔次的才會被邀請。這些人之間大多認識,進來後互相打招呼,行禮,看起來對這地方也熟悉的很。可惜唐氏三人組一個都不認識,唐大富翁只能一個人在那裝睡,偶爾抽他的雪茄。有些人雖然對新來的唐氏三人組流露出好奇,但礙于禮節,並沒人上來打招呼。唐漢也樂的個清靜。
大概十點多,宋煒臣終于迎來了最後一位客人,出現在接待室,大家紛紛向他抱拳行禮,說些阿諛奉承的廢話。
觀宋煒臣此人面相,完全是一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樣子,除了身上的衣著比普通人好點外,並沒什麼豪商大賈的派頭,就似一個普通中國人。
宋煒臣走到大廳中間,朝眾人團團抱拳,道︰「今天把諸位請來,是有些事情相商,在此之前,先給諸位介紹一位少年英杰。」說完便沖唐漢點點頭,唐漢踫了踫喬納斯,兩人站起來,走到宋煒臣旁邊,有樣學樣地沖眾人行了個環禮。
「這位便是唐先生唐漢,對我們的項目很有興趣,在報上看到了我們的募股公告,便遣管家喬納斯先生與我接洽,所以今天我特地邀請他來與大家認識,旁邊的這位便是他的管家喬納斯先生。」宋煒臣轉向唐漢道︰「唐先生,給大家打個招呼吧。」
唐漢心中心虛不已,對這些古老的禮節一點不熟悉,只得硬著頭皮道︰「諸位商界前輩,今天能有幸認識諸位,這是晚輩的榮幸,晚輩黃州人氏,光緒十八年隨父母一起去美國謀生,晚輩不習慣美國的生活,便告辭父母回漢,這次在報上看到宋前輩的募股公告,恰好晚輩身上有點閑錢,想跟諸位前輩一起做點事。」這段話唐漢背了許久了,說完後,後背冷汗直流,還好沒出什麼岔子。
眾人一陣議論紛紛,這小子雖然嘴上無毛,但居然能有個洋鬼子給他當管家,恐怕來頭不小啊。
宋煒臣忙道︰「唐先生,我來給你介紹下大家」
唐漢完全無語,又是一大堆的客套話跟禮節,搞得唐大少差點內分泌失調,只是麻木地跟著宋煒臣依次與這些漢口的豪商見禮。還讓不讓人活了啊,唐大少心中一陣雞飛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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