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大漠。
夕陽用盡最後的溫熱,鋪展開一張金燦燦的巨毯,試圖掩蓋腳下大地的本來面目。可惜,這塊大地實在有些倔強,正頑強地向世界展露著自己的華麗,只見金s 巨毯之下,一半呈青烏之s ,另一半卻異常白晰。
就在這仿佛要割裂大地的黑白交界線上,幾道人影在一輪火紅巨r 的襯托下動作緩慢地前進著。遠近數里之內,除了這幾道人影和稀拉拉分布在各處的草叢之外,再無其它生機。
茫茫大漠,顯得異常孤寂。
「牛師兄,我們明天會進入幻妙沙漠嗎?」幾道人影當中身體較小的一位,在轉頭看了一眼白s 的沙漠之後,面現期待之s 地朝身前的一道人影問道。從聲音听來,說話的顯然是個年輕女孩。
走在年輕女孩前面的高大身影腳步一頓,微微一轉頭,嘆了口氣,「韓師妹,不用著急,待我們將沙漠邊緣這一帶都搜尋完以後,再找個當地人詢問一下幻妙沙漠近期的情況後再考慮進去吧。」
被稱呼為牛師兄的高大身影,朝一邊的白s 沙漠深處望了一陣,神情專注,似要看到沙漠盡頭一般。片刻之後,才收回目光,咽了口唾沫繼續道︰「眼前的這一片沙漠,看似空無一物,實際上卻是大同界西北部最凶險的地方。
據說,幻妙沙漠方圓有數千萬里大小,其中大部分都是一眼望不到頭的白沙。可進入過的人都知道,這里面遍布流沙陷阱,還有幾近亂真的各種蜃景,而這些都還是一些沒有進入沙漠內部的商旅隊伍傳出來的,至于沙漠核心區域,至今還未听說有人活著出來過。「
听到牛師兄如此說道,年輕女孩臉上神s 一暗,淡淡道︰「迷人的白s 沙漠,美麗到極致,卻暗藏凶險。」
「夠了!燕子!你還要問幾次?該進去時候,牛師兄自然會帶我們進去,你天天這麼重復著問,牛師兄不煩我都煩了!你煩不煩,風四?」走在最後的那道身影突然不耐煩地開口說道,最後一句顯然是對走在其前面的一道身影問的。
「我也有點煩了,不過,我也的確想知道,我們哪天會進去,在這黑白交界線上,都轉了快一個月了。」一直沉默不語的一道身影淡淡地回道。
這幾道身影正是數個月前自狼魚城長生堂出來的風四等人。當初經過一番簡單的考驗,最終決定由牛耿師兄帶領韓燕、風四、柯九龍三位新入門的弟子外出,到北方幻妙沙漠一帶歷練,順便搜尋早前進入紀妙沙漠失去聯系的楊質等人。
那r 自長生堂向眾人辭行之後,牛耿師兄帶領風四三人先是一路向西,幾乎是在迷蹤山脈腳下才轉而向北,然後繞過一片連綿的低矮山脈邊緣,最終進入一片茫茫的戈壁灘。在戈壁灘上一直向北行進了近三個月才到盡頭,于是一片白得耀眼的沙漠便呈現在他們面前。
在過去的數個月里,他們一共路過了九座和狼魚城一般大小的城市,而稍小些的城市和村莊就多了許多,光是風四記得上名字的就有四五十個。
這些城市和村莊的人們表面上生活平靜簡單,和其它地方沒什麼兩樣。不過,從風四如今練體者的眼里看來,卻發現了許多表面之下的存在和活動,那是練體者的勢力和世界。這和他剛進入大同界時獨自游蕩那幾年所看到的就明顯的有了差別。
一般地,小村莊和小市鎮上是看不到練體者的,這很容易分辨,因為一般練體者的身上都會隱隱散發出一種氣息,這種氣息也只有練體者才能覺察到。而普通人身上既沒有這種氣息,也覺察不到別人身上的這種氣息。當然,也有一些秘法可以掩蓋練體者身上散發的這種特殊氣息,不過這種秘法屬于比較高階的練體法門,風四等幾人也只是听說而已。
所以,當風四等人在人群中穿行時,只要發覺到那股氣息,都會想方設法去靠近,當然,這種靠近都是謹慎並且善意的,當取得初步的信任之後,便進入到當地的練體者圈子當中,去見識一下各地的練體技巧、輔助手段以及各種有關的活動。
自然,這期間也發生過一些誤會和摩擦,不過,若是踫到較高階的練體者,牛耿師兄便會腆著臉認錯,再恭維幾句,一般的高階練體者也就不會與他們這些後輩計較;而若是遇到一些不知好歹的同階,有這位經驗老道的牛耿師兄在則,風四等人也不會吃太大的虧。所以,這一路走來,倒真是讓風四等人無驚無險地開了眼界長了見識。
也是在這過去的數個月里,讓風四對眼前這位貌不驚人的牛耿師兄有了更深的了解。還在長生堂時,這位牛耿師兄平常不苟言笑,也不甚與其它師兄弟有多頻繁的交往。可自從出了長生堂,尤其是離開狼魚城之後,簡直像變了個人似的,在陌生的練體圈子中,牛耿師兄不只話語多得出奇,在為人處世方面更是圓滑老練得讓風四直吐舌頭。
「難怪金總領會安排牛耿師兄帶我們出來,以前還以為是因為他謙虛謹慎,現在看來,多半倒是因為他能屈能伸、圓滑老練。」在外出第二個月時,風四就在心里重新為牛耿師兄做了評價。
而離開狼魚城前往幻妙沙漠的路線也是牛耿師兄一手確定的。理由是這一路方向容易辨認,省去了許多彎彎繞繞,且中途沒有太大的險地和過于強橫的練體者勢力,比較安全。且風四等人都是初次以練體者的身份出門,保守一些總是沒錯的。
于是跟著牛耿師兄,從迷蹤山脈腳下往北,路過幾個村莊和兩座分別名為玄守、北夜的城市之後,風四等人進入了雁回山脈。
這雁回山脈雖然沒有太高的山峰,但時高時低,也是連綿幾百萬里,風四等人幸好是從其西部邊緣繞行而過,不然若真進入其中,也不知何時才能走出去。而關于這一點,牛耿師兄也是相當得意的,他最大的理由就是,「那雁回山脈深處,除了野獸就是土著,與由在里面浪費幾個月,還不如快點進入青峰灘。到了青峰灘,那才是練體者的天堂!」
青峰灘是雁回山脈與幻妙沙漠之間的過渡地帶,一條狹長的戈壁,沿著雁回山脈與幻妙沙漠,約有數百萬里長,而寬則是只有幾萬里。
這戈壁灘上到處是青烏s 的碎石,地勢也顯得格外平整,只偶爾有些兩三米高的隆起,隆起的細碎沙石表面淺淺地顯出一些綠s 。實際上,這里的每一處隆起都代表一蔟頑強的生命,那里是一株被當地人稱為野刺的矮小樹木,叢生,能夠在根部積聚狂風帶來的沙石土壤而使自己的立足更加穩固,隨著樹木的長高,那一片沙石土壤根基也是越堆越高,而自身則永遠只是顯露少許的枝葉在外。一般一株兩米多高的野刺都是生長了兩百多年!
當知曉那一個個毫不起眼的矮小植物竟是比自己活得久得多的存在時,風四立即被震撼住了。「難以置信!不是嗎?每年只能增長約一個指節的高度,還要不時抵御各種惡劣的環境破壞。兩百年累積下來,恐怕它的成就已不再是那兩米的高度,而是身下那同樣兩米高的小山!兩百年,對于風四來說,那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體會的漫長!」
當風四為此感到震撼時,韓燕與柯九龍也是同樣觸動不小。而將這一切都看在眼底的牛耿師兄則是滿意地暗自點頭。
而青峰灘的夜晚也是極其迷人的。每當月亮升起,整個戈壁灘上便泛起一層蒙蒙的光芒,那是無數光滑的細碎石子反sh 月光而散成的。當那一輪巨大的圓月靠近時,襯著那青蒙蒙光華,身臨其中,簡直如同步入了仙境。
青峰灘地勢平坦,一眼望去,可見遠近分布著幾座高大城池和一些零散的村莊、部落以及游牧民族的帳篷。人口密度比狼魚城一帶反而高出許多,當然其中練體者的數量也是相當驚人,也有許多如同風四等人一樣的游歷者。整個青峰灘簡直就是練體者的天堂一般。
于是,在這練體者天堂當中,走走停停,一晃眼就度過了兩個多月。最終到達幻妙沙漠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