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舜詠自然不知道當時楊承為什麼會那個樣子。請使用訪問本站。
作為一個穿越人士,作為一個還算的上是熟知歷史的人,更何況,楊承在沒穿越之前就對隋唐的興趣遠超元明清,所以雷塘這個地名,對他來說再熟悉不過了,你楊堅讓我把總督府遷到那個地方是什麼居心哪!
雖然說楊堅其實真的只是想要將與楊承的關系緩和一點罷了。
蘇舜詠將思緒漸漸收回,頗為無語的看著剛剛還是一個溫潤如玉的翩翩君子變成了一個額頭上貼著蛇精病的熊孩子。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場景了,畢竟在後來的兩年里,楊堅也試圖做過一些補救,當然不是說他親自來揚州和楊承有什麼情感交流,而是逢年過節,沒錯,只要是節日,頗有後世那些女人只要是節日就要男人送自己禮物那樣,哪怕是重陽節也要送,只不過楊承和楊堅的角色顛倒,這是楊堅主動賞賜楊承東西,楊堅的吝嗇天下皆知,可是在看到那些已經堆成三四座小山般的珍奇異寶,蘇舜詠覺得,也許評論有誤。
曾經下旨讓楊承回京述職,然後楊承表示自己病了,他那嬌女敕的如同水滴般的身體接受不了車馬的顛簸,所以就不去了——雖然他在上完這道奏表後的第二天蘇舜詠就看到他在街頭和賣餅的老漢侃大山……
不過也沒有辦法,為了避免楊堅會有什麼太大的反應,他接著楊承的奏表後面又上了一道,上面很詳盡的寫著楊承最近身體到底如何,干了什麼事——的確這事和他沒什麼關系,可是楊堅要是因為楊承「病」了而弄出什麼事,那也還是自己的失職。
雖然很沒有道理,但是,也就是如此,誰讓人家是大爺。
至于楊堅見到兩道奏表後會有什麼反應,那就不是他需要去考慮的事情了……。
這種事情假如要追究責任,自然不會追究楊承,首先要追究的就是他的師傅,只可惜,他從沒听說過楊承有什麼西席,就算有,他也沒見過。
然後就要追究他的侍讀的責任,身為侍讀,沒有督促好殿下——問題是,這位周王是軍伍出身的,護短雖然不出名,但是也是的的確確的,他真的會把自己的侍讀交出去麼?
隨後就是輔佐官員了,因為周王瘋癲的原因,這次楊堅也沒派什麼人一同前往揚州,當然,楊堅一開始也沒想讓楊承去主政,所以官員自然也沒必要更換,只要按照之前的路子就行了,相反周王倒是要了兩個人,一個是朝議大夫長孫無忌,一個是工部員外郎李建成,前者的老爹長孫晟雖然是國公,可終究是一個死人,但是後者的老爹卻還實實在在的活著,而且也是朝政紊亂時期被楊堅所器重的唐國公李淵,但並不代表前者就好惹了……實際上兩個都是燙手的山芋,動也動不得。
所以這責任怎麼樣也還是要歸到自己身上。
不過楊堅終究還是沒變態到這個地步,對于這件事他也就是睜只眼閉只眼了,只要楊承好好地,不鬧出什麼事情,其余一切都是便宜行事。
補救無能,倒也不能怎麼說,好歹楊承從最早的听到有關于楊堅的事情就會砸茶杯摔東西亂叫這個癥狀變成了現在的做鬼臉,雖然兩個都沒好到哪里去,都是對于親王來說極出格的事情,可是好轉就是好轉了,很多人都在樂觀的估計著,只要繼續這麼下去,再過個十年八年,楊承的瘋病總會好轉的。
所以他們忽視了楊承在虎丘那里修建園林和塔,反正這錢是楊承自己出的,也忽視了他在江南各地開設義舍,反正這錢是楊承自己出的……
並且對于這些事情,他們甚至沒有上報朝廷,不僅僅是因為資金是楊承自己出的,更因為長孫無忌等人若有若無的敲打,他們上報了可以,楊堅看到了真的會處罰楊承麼?就算處罰了又能如何?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楊承想要給他們來點困難簡直就是小菜一碟,一些人的仕途就此被卡死也不是不可能。
誰讓人家和第一權臣楊素關系鐵?
大佛打架,小僧看看熱鬧就好了,攙和進去就是作死行為了。
可問題是楊承前不久去了一次京口,查看了那里的碼頭,並且對工人們進行了親切慰問,他握著一個工人滿是老繭的手,動情的說道——扯了,楊承去了京口,然後對那里的牙艦產生了極大興趣,所以,他說,要造船,造大大的船。
所有人連帶著他們的小伙伴們都震驚了。
之前都可以忽視掉,都可以不上報,但是軍船這種事情,那是絕對要上報的了,這不但要到兵部報備,還要去民部、工部報備,即便,資金是楊承自己出的。
更何況這位王爺還不安分的……
楊承雖然平時不管事,可他是正兒八經的,名義上的江南一把手,而實際上的江南一把手的權利也是他給的,若是想要收回那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而且,很多時候一句不起眼的話,在關鍵時刻會無比重要。
造軍船這種事情,原本是應該得到來自楊堅的旨意才可以開始的,畢竟這已經不是造園林那種東西了,造的是兵器,軍隊一直都是一個國家政權中最敏感的東西。
可是之前楊承在擔任並州總管的時候,楊堅就曾經下過一道允許楊承他遇事不必拘于律令限制,可自行行事的特權,這個特權並沒有因為楊承專任揚州總管而消失。
所以楊承很自然的,拿出了這道特權,將所有人的嘴巴堵住。
做是肯定要做的,無奈之下,他們只能一邊盡量拖延時間,一邊希望送奏章的人能夠快一點,再快一點。
能夠阻止楊堅的,只有楊堅了。
楊承當然也給楊堅下了一道奏章,里面寫了自己為什麼要造軍船的原因,比如說,當時他在平陳的時候就對軍船很有興趣了。
雖然說他只坐了兩次。
又比如說,天圓地方,那麼地的盡頭在那里?是不是真的是很平整的?有沒有尖角?
諸如此類的亂七八糟,完全熊孩子化的理由。
對于這份奏章,楊堅只能哭笑不得,哭笑不得的同時,心中也有了些許愧疚。
假如當年他沒有下那道旨意,現在也不至于三年沒有見到小兒子,家庭關系如此緊張的地步。
雖說如此,可是軍船畢竟是很關鍵的東西,也不能隨便造。
而且——鐵船?
看到這兩個字楊堅就想要笑,鐵是如此沉重之物,怎麼可以當做船身?這樣的船估計一下水就會沉到底。
鐵和木頭,在楊堅眼中哪個更加重要?
自然是鐵,木頭是可以隨處取到的,雖然削尖了也有一定的殺傷力,但是那里比得上鐵?
鐵可是戰略性物資,不可輕易給予的啊。
但是他也不好直接駁了剛剛和自己關系有所緩和的幼子的面子,所以決定婉轉的拒絕,告訴楊承,自己並不是不想造,並不是吝嗇,只是造了這些東西沒什麼意義,每年還要定期護養什麼的。
也許楊堅是真的這麼覺得的,但是楊承卻對這種沒有一點遠見的思想嗤之以鼻。
「你們這種愚民怎麼能夠理解本大爺的思想!」楊承唰的站起來,雙手叉腰,高聲的喊出了這句話後,梗著脖子,腮幫子鼓得老大,氣呼呼的朝外走去。
留下一臉苦笑的長孫無忌和一臉錯愕的傳旨太監以及蘇舜詠,長孫無忌略帶歉意的說道︰「公公,我家殿下他……唉,你也明白,在下一定會再勸勸殿下的,絕對不會讓公公您難堪。」
太監臉上的驚愕已經消失了,取代而之的則是獻媚的笑容︰「哎呀,長孫大夫真是客氣了,雜家明白。」
的確很明白,沉甸甸的衣兜里裝滿了明白啊。
至于蘇舜詠,他突然覺得今天的天氣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