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皇十一年七月十二r ,突厥可汗都藍進犯大同,大同失陷這道邊關急報終于送到了隋文帝楊堅的手中,當時正是朝會之時,楊堅在看完急報後幾乎昏厥過去,一旁的大太監劉忠趕緊上前為其順氣,楊堅好不容易喘了幾口氣,那雙j ng光內sh 的眼楮猛地一瞪,瞬間底下的大臣都低下了頭不敢作聲,楊堅將急報往地上狠狠一扔,和白弘一樣罵起了駐守的軍隊,這個,能說父子同心麼?
罵是罵了,口舌之快也是趁了,可最後還是要把目光放到最重要的事情上。
打麼?打是肯定要打的,人家都已經打進來了你再去唧唧歪歪那絕對是老壽星吃砒霜——活膩了。既然要打,那要派多少軍隊?這當然是多多益善,畢竟對方可是驍勇善戰的突厥人。怎麼出兵?自然是要兵分多路。那麼每路多少?
……
經過了如同菜市場般熱鬧的商議之後,他們才終于提出了最重要的一個問題。
誰來領兵?
這和之前陳國舊境的叛亂完全不一樣,那群士族只不過是靠著錢多,拉起了一個雜牌軍,無組織無紀律,況且江南離大興城當中也畢竟隔了一條長江,雖然說長江不是萬能的,但好歹也是一個屏障,那群士族也不會讓雜牌軍去學解放軍叔叔橫渡長江。這次的敵人來勢洶洶,而且紀律,至少戰時的紀律極為嚴謹,訓練有素,而大同離大興雖然有千里之遠,但中間並沒有什麼天塹。並且,那群士族的兵攻了一個城池,並不會把里面所有人都殺光,而突厥人卻奉行的人三光政策。
這次已經容不得楊堅再去糾結到底讓誰帶兵了,五天前就已經攻下了大同,那現在呢?也許已經攻下了馬邑甚至太原都可能不是問題。
兵貴神速在這個時候顯得尤其重要。
正如白弘所料想的,楊堅下旨令並州總管、漢王楊諒為兵馬大元帥,但是聖旨後面的話就有些耐人尋味了,當年楊廣同樣作為兵馬大元帥攻打陳國的時候可沒有這句話,大意就是︰哎呀兒子啊,你老爹我很擔心你,所以,你就不用上前線了——再直白點,楊諒你就乖乖的做震懾士兵的花瓶就可以了,行軍布陣這事你不用管。
既然楊諒只是一個打醬油的,那麼就需要有經驗的人去做那個名為副元帥,實際掌握元帥權利的副元帥,楊堅是琢磨兵分三路的,燕榮出幽州道阻擊突厥軍那是他一開始就想好了的,剩下最重要的朔州道他則決定讓目前風頭不佳的高領兵,以免楊素一家做大。因為不能讓楊素一家做大功高震主,所以楊堅也就放棄讓楊素去領兵出靈州道,當然他給自己的理由是不希望他的愛卿功勞太大導致他們君臣之間的情誼變質。
隨後他在滿朝文武中,選擇讓魯國公、尚書右僕sh 的虞慶則領兵出靈州道。
虞慶則本姓魚,是北周靈武太守虞祥的兒子,北周時期和高一起平定過稽胡之亂,後來楊堅即位,他進位大將軍,任六部之首的吏部尚書,十個月後遷內史監,而且大興城的營造就是他主管的,開皇二年,突厥侵入隋朝境內的時候,他就是元帥,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後獲得了勝利,他也就成為了尚書右僕sh 。隋朝建國之初,假如說尚書左僕sh 兼納言的高是朝中第一號人物,而內史監兼吏部尚書的虞慶則就是第二號人物,沒錯,那個時候楊素還什麼都不是,不過隨著楊素在平定陳國,以及平定陳國舊境叛亂之後,楊素的地位一躍而上,擠掉了虞慶則,成為了第二號人物,而且有將第一號人物拉下馬的可能。
于是作為老牌貴族的虞慶則自然看不上楊素,實際上就在幾個月前,楊廣平定陳國,還沒前往揚州的時候,楊堅曾經帶了一群高官去晉王府,主題自然是慶功,慶功這種事情說著說著就會以往的功勞,然後楊堅就說了︰「高平江南,虞慶則降突厥,都可以說是大功啊。」
下首的楊素听到了,微微一笑舉起酒杯說道︰「這都是陛下您威嚴德行所致。」
這話傻瓜都听出是什麼意思。高很有涵養,只是跪坐著一言不發,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但是虞慶則不一樣,他是武夫,心直口快的武夫,他听出楊素話中的諷刺之意後很是不高興,說道︰「楊素大人先前出兵武牢、硤石,假如不是因為陛下的威嚴德行,那也就不會獲勝了。」
于是兩人一番唇槍舌戰。誰也不饒誰,楊堅只好出來打個圓場,說︰「希望朕的子孫和你們的子孫,像今天一樣,世守富貴。」才算得上是「極盡歡樂」,但這也只是明面上的,實際上誰都知道楊素和虞慶則結怨,而楊素和高的關系似乎也不怎麼好,虞慶則本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原則進入了太子楊勇的陣營,這件事在發生的時候,楊廣可以說是急得不行,但白弘卻淡定得很,因為他知道楊堅說的這話只不過是表面上,實際上恐怕早就對諸如虞慶則這種文武兼備、功高蓋主的勛舊起了其他的心思。
所以高和虞慶則既然是一幫的,那麼高的命令虞慶則自然會遵守,而燕榮同樣如此,這樣一來勝率就大大的增加了。
楊堅這個算盤打的的確是不錯,但是他還是忘了最重要的一點。
白弘是在朝會結束一個時辰後知道的,此時他正在楊素的府中一邊和楊素對弈,一邊談論起此事。
當楊素提及楊堅下旨讓楊諒不用親歷前線,而讓高、虞慶則、燕榮兵分三路阻擊突厥軍時,白弘的表情有些怪異,不過楊素自然是沒有看到的,他只是冷笑著說︰「此次高那可真的要大出風頭了啊。」
很明顯,他對這次出兵將領中沒有他的名字這件事很不高興,但是白弘卻只是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大出風頭是一定的,只是不知道是因為什麼而大出風頭啊。」
楊素听到這話,手中捏著的棋子「啪」的落在了棋盤上,臉s 勃然一變,驚恐的看著白弘︰「殿下此言何意?」
白弘拿起一邊的茶杯,聞了聞熟悉的茶香,笑道︰「越國公不必如此緊張,孤王自然是希望能夠盡快的將突厥那群畜生給宰了的,只可惜,恐怕沒有這麼簡單,別露出這種表情啊,放心吧,孤王不是突厥那群畜生,不會在這中間動什麼手腳的。」
听到這話楊素才如釋重負的喘了一口氣︰「殿下您剛剛這話可差點嚇死我了,這話可不能在外面說啊。」
「這是自然,」白弘朝楊素微微一笑,「越國公乃是一代俊杰,孤王和皇兄可是及其信任你的。」
「那是自然!」楊素臉上露出了些許的驕傲,「在下願為晉王殿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那孤王再次就代皇兄多謝越國公了,不過國公可以放心,皇兄乃知恩圖報之人,滴水之恩需涌泉相報,皇兄是知道的。」
「哈哈哈哈……」楊素仰天大笑了一番,然後低頭看向棋盤,笑臉就這麼僵住了,伸手去拿棋子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之中。
「啊……」白弘拿著扇子點點棋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五目半,不好意思,國公您又輸了呢,哈哈哈哈!」
「殿下你!」楊素臉s 一僵,隨即釋然的哈哈大笑。
出了楊素府,白弘回頭眯著眼楮看了一眼匾額上金光閃閃的「越國公府」四個大字,苦笑著走向了親仁坊,他這次是一人步行,沒有讓遙子隨行,半逛半走的來到親仁坊的別院中,原因自然是為了看蘭煙的,前幾r 他答應蘭煙教她去彈奏《漁舟唱晚》的,反正這段時間他也沒什麼事情,找點事情做也不錯。
蘭煙技能樹上的音樂這方面估計是滿點,白弘不懂譜曲,只能在她面前彈了一遍又一遍,原本白弘已經做好今天晚上頂著十根發紅的手指回去時,蘭煙卻突然站起來說道︰「殿下,奴家會了。」
看到蘭煙行雲流水般的彈奏出《漁舟唱晚》,白弘不得不捂住了自己發燙的臉。當年他學古箏學這首曲子學了至少一個月,結果人家蘭煙幾遍就會彈了,他情何以堪?
「殿下,如何?」一曲奏畢,蘭煙抬眼瞟了白弘一眼,顯得很是得意,白弘苦笑著為她鼓掌,他感覺自己每鼓一次掌,這心就像被手拍了一下一樣,悶悶的,疼疼的。
蘭煙微笑的撫模著琴弦,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出口問道︰「殿下,听說,听說……」
「听說什麼?」白弘抓著一把鳥食,逗弄著那只背後染了一撮紅毛的白信鴿。
「突厥……打進來了?」
「嗯?」白弘回頭看了一眼蘭煙,卻發現蘭煙臉s 慘白,額頭上也積起了汗水。蘭煙知道這件事情白弘並不奇怪,且不說突厥進犯大同這件事情過幾天就會是天下皆知,而白弘肯定那天王虎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蘭煙是听到的,當然,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那就不知道了。
「你那天听到了?」白弘隨手一拋鳥食,白信鴿撲騰撲騰扇著翅膀就去嘬那鳥食。
這只是白弘下意識的動作,可蘭煙卻認為這是白弘動怒的前兆,她慌忙跪下︰「殿下,奴家、奴家……」
「我沒生氣的意思,起來吧。」白弘上前拉起蘭煙,向身後的新發明出來的沙發上一靠,軟香在懷,他在蘭煙胸口這里蹭了蹭,表示親近之意,蘭煙這才放松了下來,轉身按摩起白弘的肩膀。
听到白弘若有若無的哼哼著,蘭煙咬牙繼續說道︰「那r ,奴家只是無意中听到的,原本當時就想要離去的,但是奴家……」
白弘的手已經搭上蘭煙那柔軟程度不遜于凶器的臀部,細細的揉捏著,蘭煙感覺到臀部被襲,臉瞬間成了一塊大紅布。
「嗯……你是不是和突厥有什麼恩怨啊?」白弘微微想了想,感覺假如是言情小說的話,應該就是這個發展。
「奴家原本是弘化人士。」一句話足夠。
「弘化?」白弘的眉頭一跳,假如他沒記錯的話,開皇二年,突厥進犯隋朝,史書上記載「,「武威、天水、安定、金城、上郡、弘化、延安、六畜咸盡」,所以雖然這不是言情小說,但蘭煙的確是和突厥有仇,而且是血海深仇。
白弘苦笑著摟住蘭煙︰「我知道你想要報仇,想要讓突厥人嘗嘗那種痛苦,不過……」
「不過什麼?」
白弘笑著沒有說話。
不過,楊堅這次派出的,是一對注定會失敗的組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