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這是一個啥r 子?(上)
轉眼,炎熱的夏天進入了尾聲。
周六一大早,範毅沖了個涼,換上全套的自行車騎行裝束,騎著一輛山地車出門了。
目的地只有一個,西山。
西山,巍峨矗立于泰明市城西棲雲湖畔,其風景區全部集中在前山,一條旅游專線一直通向山頂。沿山腳另有一條柏油公路則能沿著棲雲湖繞過山嘴通到後山。
後山人煙較少,只有一個小漁村遠遠隱沒于山環水繞之間。
就在剛剛繞過山嘴,遠遠還望不到小漁村的一處山凹里,沿綠樹成y n的山坡稀稀疏疏分布著十幾幢建築,一眼看去,多是別墅樣式,只有其中兩幢不大的建築,一幢看起來像是職工宿舍,一幢像是辦公樓。整個建築群被一道淺淺的灌木籬笆所掩護,一道從西山汩汩而下的小溪,形成了天然的屏障,所有要進入這片建築群的車輛和人員,只能是通過前邊一座古s 古香的拱橋,再經過一扇常年關閉的鏤空鐵門,最終才能得以一睹小區內的芳顏。
鐵門上方正懸著一塊半月形的木匾,上面寫有三個大字蘭會所。
騎著車,範毅故意沒停,一直騎過了拱橋,這才推著車挨近鐵門,試著在門上推了推。
「干什麼的?」一名保安懷疑地上下打量著範毅,從門後的值班室里走出來問。
「您好,能不能進去看看?」範毅故意學著用一種北方口音的普通話問。
「你干嘛的?」
「我是學生,來旅游觀光。」
「學生?」那保安上下打量範毅,見他頭戴頭盔,身著自行車服,背後還背著一只沉沉的金黃s 雙肩包,又推著車,j ng惕的神s 舒緩下來,一絲不屑起而代之。
「這里不是風景區,不對外開放的,快走、快走。」
「師傅,我看這里面景s 挺美的,就讓我進去拍兩張照片,成不?」
「哪兒來那麼多廢話!告訴你,這是有錢人才讓進的地方,趕緊走!」保安說完話,一轉身進了值班室,「 當」一聲關上了門,懶得再理範毅。
範毅掏出相機,隔著鐵門,沖里面裝模作樣 嚓 嚓照了一通,這才騎上車,走人。
這已經不是範毅第一次在此被拒了。之前,他想過各種辦法,裝成是來搞推銷的、看房的,問路的、找工作的,等等等等,卻沒一次能成功進入這道並不算太結實的大門。
大門里有什麼?
「有錢人」,這是範毅此次得到的最重要的一個信息,可似乎又是個毫無用處的信息。
範毅騎著車,繼續朝遠處的漁村慢慢駛去。
想著剛才的保安,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範毅不禁想起,似乎曾經有人說過,每個保安其實都是哲學家,他們每天都在問著三個考問了哲學界很多年的問題︰你是誰?你從哪里來?你到哪里去?
這樣想著,心里有了些淺淺的笑意。一會兒的功夫,小漁村就到了。
徑直騎到一戶小院門前,範毅邊推開院門朝里走,邊沖里面喊道︰「張老師,張老師,在家嗎?」
聞聲從敞開著的堂屋里走出一位頭發花白的老頭,紅光滿面,笑著說︰「小範來了。」
「張老師,我來看看您。」範毅停好車,迎著張老師走過去。這時,從張老師身後閃出一個英俊的高個兒,範毅定楮一看,原來認識。
「黨項軍!」範毅對著那人打招呼。
那人卻愣了一愣,顯然一下沒有認出範毅。
「你是……」他在極力地思索。
「範毅,記得嗎?去年,抓小偷,咱們還一同送過一小孩回家呢。」
「哦,是你呀。你怎麼會到這兒?」
範毅心想,靠,看來j ng察也是哲學家!
「噢,張老師是我大學里的體育老師,我還跟他學過一些擒拿呢。」在「哲學家」的面前,範毅還是不得不做了盡量簡單的解釋。
在張老師的招呼下,兩人進了屋。
「今天是個啥好r 子嘛,你們兩個女圭女圭都想起來看我!中午,我讓你們師娘整了花椒魚,咱們爺幾個兒好好喝一杯。」話音才落,張老師又一拍巴掌吧嘆道︰「哎喲,可惜嘍!看我這記x ng,小範是不喝酒的,小黨嘛,下午還得值班,你倆看來都喝不成,掃興、掃興!」兩位年輕人相視一笑,並未答話。
範毅起身從背包里掏出兩瓶五糧液放在桌上,說︰「張老師,知道你只愛喝清香型的,給您帶了兩瓶。」
「喲,這是好酒嘛,今天中午有口福嘍!」張老師也不客氣,接過來就開始扯其中一瓶的包裝。
三人聊了一陣,張老師從中一介紹,原來,範毅和黨項軍都是從學校起就跟著張老師學擒拿的,只是一直沒見過面,今天總算是認了宗了。
說起來,倒是黨項軍從師還要早一點,當年在j ng校時,張老師是學校特聘的武術教官之一,幾年下來,黨項軍跟著張老師,在近身擒拿上著實下了一方功夫。範毅卻只是在一次偶然的早鍛煉時,看到張老師在練功,加之當時張老師剛好又是負責本班教學的體育教師,就經過自己這麼好一陣死纏爛磨,才並不算是很正式地跟著張老師學了一點皮毛。要論起真功夫,那是無法與黨項軍相比的。
前兩年張老師退休後,就回到棲雲湖畔的老家,一直住在這兒逸享天年。範毅時常會抽空過來看看他。
師徒三人邊吃著,黨項軍想起剛才範毅提到的那個孩子,于是贊道︰「對了,範毅,那天幫你的那小孩可真不錯呢,品質好,有膽氣!」
「可不,要沒他,我那天可得吃個啞巴虧。」
看著張老師一臉困惑地看著自己,範毅就簡單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下。
「不錯、不錯,這樣的孩子可得好好培養。」張老師連連點頭說。
見張老師放下喝空了的酒杯,範毅忙為張老師重新倒上酒,張老師抹了一把嘴,嘆道︰「想不到,這老了、老了,還踫到你們兩個小年輕,這就是緣分呀。」
話鋒一轉,張老師說︰「人嘛,就是要有那麼一點膽氣,有那麼一點俠氣。你們兩人,我看,骨子里都有著三分那個意思。特別是小黨,人在j ng界,如果沒了這一點,不論將來怎麼做,都算不得是個好j ng察。」
黨項軍嘿嘿笑著點了點頭。
張老師沖著黨頂軍說︰「我問你,你之所以被下放到西山派出所,是不是得罪什麼領導了?」
黨項軍一時遲疑著沒有回答,張老師接著說︰「你別想蒙騙我,你也不想想,我教的學生,有多少是分在了你們市公安局系統的?」
見黨項軍沒有否認,張老師進一步說︰「哎,那件事,我听說後,還專門找了當天的晚報看了看,那位記者,把你寫得挺好的,可惜他們有眼無珠,這樣的好干j ng不僅僅不珍惜,還把你弄到了西山派出所。」
這一下,輪到範毅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了,張老師就大體將黨項軍因為鬼頭刀的事才得罪所領導的事講了講。範毅暗想,看來,我現在這境況,倒還比黨項軍要好點兒。
黨項軍卻在想,哎,那天那位女記者,人長得真好看,這兩天還在打自己的手機,我究竟是該不該接呢?
張老師對範毅說︰「小黨這人,就是太正,見不得一點邪氣。就說前幾天,有人就告訴我……」
一扭頭,張老師沖黨項軍說︰「說你前不久寫了一篇關于‘賭球’的文章,還賊大膽,直接寄給了你們市局的領導?有沒有這回事?」
黨項軍只得又點了點頭。
「小範,你不知道,因為那篇文章,小黨又得罪了一些人,差點還因此惹出亂子。還好市局後來在全市還真的采取了統一行動,打掉了幾個賭球窩點,抓了一些人,听說還處理了下面派出所的幾名干j ng,是吧?」
黨項軍說︰「是」。
「因為這樣,這些人後來才不好說什麼。可是,就這樣,事情過後,小黨還是被所長狠狠K了一頓。所以說,人要真想有點那什麼,難哪!怪不得主席他老人家早就說過,‘人間正道是滄桑’嘛!」
三人邊吃邊聊,陪著張老師說著話,不知不覺間,時間已經過了正午,黨項軍起身告辭,要趕回去值班,範毅也就一起告辭了出來。
路上,兩人一塊兒騎著車,範毅這才得知,黨項軍是去年底從原來的派出所被調到西山派出所來的,就在前面不遠處的山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