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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跟你說了，燕王臨走的時候吩咐我們往北到一個叫何家塢的地方跟他匯合。」常開泰說道，「也不怪我，是你根本沒有問。」
我又必要問麼，不都說好了帶我去北京，讓清靜散人幫我拘出陸佳的魂魄，還有我自己的兩個魂魄也要看一下的。用道衍的說法，那就是一個人只能承受一個魂魄，如果兩個魂魄的話，就必須有一個魂魄做出犧牲，被人為的做成「隱魂」。所謂隱魂，其實就類似于無塵當初將張樂樂的魂魄壓制在盧玉秀的身體里那樣。
但是我身體里的兩個魂魄卻不一樣，都好好的佔據我的身體，形成「兩虎相爭」的局面。照他們的理論來說，這是不科學的，像能量不守恆那樣，在現實中是不能發生的。但是偏偏我身體里的兩個魂魄都在控制著我的身體。如果這種情況非要存在，遭殃的就是我的身體了。
至于怎麼個遭殃法，道衍也說不好。他說可能是我身體承受不住，七竅流血而死，也可能是將我的精血耗干，最後成為木乃伊。反著這兩種死法都不怎麼讓人覺得高興。
等到了海邊才知道天氣有多冷。因為我們一直在往北走，所以到達的海邊應該是渤海灣。這里的好處就是，天生的深海灣，比較適合做船塢和造船廠。渤海灣特殊的地理位置，也讓這個地方成為一個得天獨厚的避風港。
海深了，溫度就低，站在海邊看大海。目力所及之處，都是一層白茫茫又黑魆魆的冰面。這下，海風的味道更濃了。夾雜著海草的腥味和臭魚蝦的味道，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即便是已經提前做好防備了。但還是遠遠不夠，海風幾下就將衣服凍透了。
「這就是我們要跟燕王匯合的地方？」我在他們面前也不好直叫朱棣的名諱。我實在不想在這寒風里多呆一會兒，這個時候怎麼會如此的冷。
「當然不是了，我們沿著海往西走上半日，就會看到一個小漁村，在那里匯合。」
听常開泰的話，我們是先直走然後再拐個九十度彎。照他這個樣子。直接走三角形的那條斜邊不就好了。質問一通才知道常開泰也不熟悉路徑，只知道直著朝北走要一直走到海邊。
我已經顧不上耍帥了，擠到了道衍的馬車里。讓常開泰駕著馬車，這樣就能弄三匹馬一塊兒拉車。反正海邊的道路雖然波折顛簸。但讓三匹馬並行還是不費力的。
果然行了半日，到了一個小漁村里。漁村好像是建在一個山崖上，反正遠遠看上去，村里的房子要比海平面高上許多。山崖將視線擋住了，在我們這個地方看過去。也不知道那邊是什麼景象的。
村里的房子都是在山崖背海的那一邊。走近了才發現村子前面有一條非常寬的水道，水道里的水是靜止的。雖然不動，但那里面肯定是海水，而且海水跟大海是相通的。不知道村子前面為啥要挖這樣的一個水道。看工程量還不少呢。
走到村口的時候，看見有一群婦女在那里曬網。所謂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這可不是說做事情不堅持。曬漁網可是一道必不可缺的工序，因為在海水里面一泡，就會掛上水草，魚鱗，還有海魚身上的粘液。這些非常腥臭的味道可是魚類的大忌。它們聞到漁網上的味道之後，便再也不想著往上面撞了。
而曬網，就可以將那些魚腥味給曬掉。婦女們曬網，最細致的一件事情就是要將漁網上的水草和魚鱗清理干淨。
「牟武，你看那個漁女。」常開泰指著其中的一個女子對我說。
我其實已經注意到了，那個漁女跟其他的婦女不同，雖然穿著一樣的衣服，但一眼看上去，就是兩樣。一來是她比較不合群，獨自一個人蹲在那里清理漁網，二來是，她長得太白了。
那種白，比江南的女子還要厲害一些。倒像是死人涂了厚厚的粉。偏偏嘴唇又紅艷的要命。
「怎麼了？」我反問常開泰。
「沒什麼，你不覺得有些怪異麼？」
「沒有什麼怪異的，東瀛的女子都這樣。」我畢竟是從現代回來的，什麼樣的人沒有見過，一個古代東瀛女子我能認不出來呢？
她臉上的白也不是天生的，日本人生活在海島上，更容易受海風的侵襲，那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應該跟那些婦女差不多的，通紅的臉蛋上，還會裂開一道道的小口。古銅色的皮膚除了海風的原因，還有**果的陽光照射。
「你怎麼知道她是東瀛女子？」
「如果不是東瀛女子，你還有別的解釋麼？」
「她們怎麼會打扮成那個樣子呢？」
我們一邊說著，一邊往前走。那個女子似乎感覺到了我們在注視她，抬頭看了我們一眼。又看了看太陽，便放下手中的活計，拍拍身上的雜草，匆匆走開了。
常開泰腦袋擰成一個結，看著那姑娘走遠。也不知道這個時間既不到中午又不到晚上，怎麼她就走了呢？其他的那些婦女也都放下手中的活計，倒也沒有離開的意思，而是在那里對著東瀛女子的背影指指點點。
我听得懂她們說的方言，所以大概也能了解一些。常開泰就不知道了，問我，我也不好告訴他。
「進村子吧，我們先找地方吃飯。」
進了村子，就有北軍士兵接應我們了。看樣子，這里是他們的一個據點，平時看不出來，但是進了村子，只要有暗號，就能出來迎接。
那個北軍士兵帶著我們往村子中心走，因為村子算是建在半山腰上，所以我們是在上坡。
走了一半路的時候，我們看到了剛才在村頭曬網的那個東瀛女子。提著一個挺好看的小籃子，低頭鑽進一戶人家家里。她其實又看到我們了，在進門的前一刻，還猶疑了一下，但最後還是進去了。
「她籃子里放著什麼東西？」常開泰又問。
「你挺關心她的麼。」我笑著說，「你要是真關心，就進去看看吧。」
「為什麼？」常開泰驚道，「那是人家家里，我怎麼好冒失進去。」
「好，你不進去，可別後悔啊。」
又走了兩步，迎面過來幾個浪人。當然是日本浪人了，他們穿著半拉和服，腰上挎著太刀，大搖大擺的穿街而過。嘴里嘰里呱啦喊著什麼鳥語，好像喝醉了酒一樣。大大咧咧的往剛才東瀛女子進去的房子走。
「你要是不進去，可別後悔啊。」我盯著那幾個浪人，對常開泰說。
「有什麼後悔不後悔的？這可能是東瀛人住的地方了。燕王嚴令我們，不許驚擾東瀛人，讓他們自己干自己的事情。」
「這里有多少東瀛人啊？」
「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分布在周遭的村子里。」道衍居然說上話了。
「我當你們之前在這里呆過呢。」我對這些不感興趣，朱棣跟日本人合作，讓我很不爽。我反對不了，那就當沒看見了。
浪人進去的房子，是後來建造的，完全按照日本人的生活習性建造，沒有院子，進門就是房間。窗戶上蒙著白色的粗布，已經變成了灰黃色。我們路過的時候，正好听見里面傳來女人的哭聲。听聲音還不止一個女的。
「牟武，東瀛浪人都是這個樣子麼？」路過門口的時候，道衍突然問我，「他們就是寡廉鮮恥？如此行徑居然習以為常？」
「我們中原不是也有妓館麼？」我冷笑道，「而且他們荒島居民，未開化也是正常的。」
「牟武，你說那個東瀛女子是妓女？」常開泰瞪大了眼楮，他可能是無法接受這個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