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虛用自己的血畫完最後一筆,就開始默念口訣,催動陣法。連手上的傷口都來不及包扎,任由鮮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的血陣中。
漸漸的,地上原本顏s 開始變深的血液突然變得透亮,隱隱還閃著微弱的藍光。這時候我才看見子虛手上滴下來的鮮血都迅速的融入了畫好的陣法中。
畫在地上的陣法漸漸變得立體起來,那些發著藍光的血液就像是下雨天小河溝里的水一樣在地上奔涌起來。陣法是一個封閉的圖形,所以血液就在這個規矩的圈里流動不息。開始速度緩慢,沒多久,就變成了洪水泛濫的黃河。
這種聲勢的陣法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居然可以將鮮血弄得跟沸騰了一樣。隨著陣法的催動,那些鬼魂就開始從半空往流動的鮮血中飛。第一個飛進去以後,就有第二個,先是陸陸續續,到後來就是爭先恐後了,到了陣法的關鍵處,鬼魂更像是被莫大的力量給吸了進去。
融入了鬼魂的血河,藍光變成了紅光,將整個屋子映得通紅。再看子虛,他手上滴下來的鮮血沒有之前那麼快了,而且,也開始散發紅光。
鐵鉉和高巍早就昏死過去,看不到這等神奇的場面。
難道被吸到陣法里的鬼魂又到了子虛的身上?怪不得他要讓自己手上的傷口一直留著血,這算是給鬼魂們留了一條路。估計鬼魂們在陣法的血河里也是一種煎熬。
子虛的臉s 已經開始發黑了,屋子里匯集的鬼魂還在不斷的往血河里鑽。而且外面一些漏網的鬼魂也開始往屋子里闖。看樣子子虛的陣法要比無塵的高明許多,不然那些鬼魂也不至于能沖破無塵設在牆上、窗戶上的禁制。
到後面,就連我身上的魂魄都有些要被吸出去的感覺。那陸佳和張樂樂、盧玉秀的魂魄不是更危險麼。無塵的那些道符在這個陣法面前應該是不管用了。
我得趕緊去看看她們怎麼樣了。結果剛出門口,就看見外面一條條閃電劃過夜空,卻沒有一點聲音。趁著閃電的光亮,我看到天空中黑雲翻滾著,就像是要落下來一樣,看一眼都會讓人壓抑很久。
顧不了那麼多了,我沖進陸佳的房間,卻看見寶兒和盧玉秀的身體躺在地上沒有任何的知覺。完了,她們三個魂魄已經被子虛的陣法給帶走了。
我只好又返回夏如梅的屋子。屋子里跟先前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無塵頭頂上圍繞的黑氣已經消失殆盡了,他原本因為吸入大量鬼魂而變得發黑的七竅也恢復了原本的顏s 。只是神智還有些不清楚,嘴巴張張合合的,像是還在念著口訣咒語。
「陸佳!陸佳,你在哪?」我沖著已經奔流的沒有那麼快的陣法喊。
我也不知道她的魂魄在哪里,只能胡亂喊著,希望她能听見。可是我把嗓子都喊啞了,也沒有一點回應。陣法里也沒有任何的波動。
我試圖去抓子虛,讓他把這什麼亂七八糟的陣法給停了,卻沒想到手剛踫到他的身體,就像是踫到燒紅的銅柱。不禁給燙得縮了回來。
我就是拼的皮開肉綻也得阻止他!我抓住子虛的兩側肩膀使勁搖晃。可是子虛就像入定了一樣,任我怎麼搖晃也不睜開眼楮。
「是你逼我的!」
突然間找不到陸佳的魂魄讓我有些失去理智了。本能驅使著我從身上掏出徐夫人匕,揚起手來,朝著子虛的心髒就要扎過去。
我的手揮到半途就被擋了下來,轉頭一看,卻是無塵y n著臉看我。
「你做什麼!」
「把陸佳還給我!」我一把推開無塵,恢復了一點理智,面對子虛,匕首再怎麼也扎不下去了。
無塵雖然醒了過來,但身子虛浮,被我這麼一推居然倒在了地上。這時候他好像也顧不得我了,一心想要爬到他師父子虛那里
「師父不要!」
隨著他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一道強烈無匹的金光讓我的雙眼瞬間爆盲。意識跟著視力一起在一瞬間消失。
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整個屋子一片漆黑。偶爾窗戶外遠遠地傳來閃電的光亮,讓我相信自己的眼楮沒有被剛才的強光弄瞎。而且我還好好的呆在屋子里,雖然渾身上下酸痛無比,魂魄總歸還在。
記得我身上還帶著一個火折子的,隨手一模,還真在。點著火折子,稍微看清了房間輪廓,找到蠟燭點上。過了十來秒,我才適應過來這突如其來的明亮。
鐵鉉跟高巍還在地上躺著,不知道死活。無塵盤腿坐在地上,頭低著,也不知道死活。夏如梅和暮聞的身體也躺在地上,指定是沒有魂魄的。該不是這一屋子的人就剩下我還有魂魄在吧?
再看子虛,卻是頭枕在無塵的腿上。感情無塵並沒有死,也沒有丟魂。至于子虛,走近了一看,真是七竅流血,估計凶多吉少了。
雖然我知道陸佳的魂魄回到寶兒身體里的可能x ng很小,但還是抱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希望跑到她的屋子里。失望總是伴隨著希望。寶兒跟盧玉秀的身體還躺在地上,跟夏如梅的情形一樣。
院子里也躺了不少人,羅世成也在里面。不知道子虛用了什麼陣法,居然讓這一院子的人都躺在地上,誰知道外面的百姓和士兵又有沒有受到「牽連」。
看著無塵那樣子,我知道他清醒著,卻也不好過去問他陸佳和張樂樂、盧玉秀的魂魄去了哪里。
院子里的士兵和官員都逐漸清醒了過來,鐵鉉和高巍年紀大了,在匆匆趕來的郎中照看下也悠悠轉醒。整個院子還有五個人躺在地上了。除了四個沒有魂魄的軀體,還有躺在無塵懷里的子虛。
「無塵道長,尊師他……」
鐵鉉年紀最大,資格最老,官職最高,這話也只能他來問。而他也不好將話說的那麼直白。
「讓我跟師父單獨呆一陣好吧?」
過了好久,無塵才呆呆的說出一句話。
我們只能默默從屋子里退出來,給他把千瘡百孔的門窗關上。
「鐵大人,還是派人到城牆上看看吧,弄不好北軍會趁機攻城的。」
「羅將軍已經帶人過去了。」鐵鉉答道,「只希望百姓和將士們沒有大礙。」
我只能點點頭,心里卻想著剛才那一下子,到底把城中的孤魂野鬼都弄到哪里去了。還有陸佳張樂樂她們,是不是被子虛的陣法給打散了。而這個問題的答案可能只有無塵知道了。雖然心急,我也沒辦法在這個時候去問他。
所幸,城牆上的士兵並沒有昏倒過,北軍士兵也沒有上來攻城。听前來回報的士兵說,城外扎堆兒的那數千北軍士兵倒是像受了什麼打擊,都倒地不醒。北軍士兵忙著救治戰友,根本就沒有空閑來攻打濟南城。
更有眼尖的士兵說,看見城外高台上的道衍好像也受傷被士兵給抬抬了下去。
等無塵從屋子里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原本天上翻滾的烏雲也漸漸散去,東邊都顯出一抹紅s 。
「你師父……」我作為他在濟南城中除了自己師父以外唯一的朋友,自然要先關心一下。
「師父他老人家已經駕鶴了。」
他能親口說出來,就說明他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
「節哀吧……」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人,畢竟還沒有朋友死了親人的經歷。
「師父他老人家臨終說希望火葬,還希望鐵大人行個方便。」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鐵鉉當然不會不讓,「牟先生和無塵道長先歇息一下,我叫人幫忙準備一下。」
「麻煩大人了。」無塵說話的時候,一直都是面無表情的。
待所有的人都離開了院子,無塵才對我說︰「你的兩個魂魄朋友都還在的。」
乍一听他主動對我說話,我先是一愣,接著反應過來這是一個好消息,心情立馬就變了。
「你師父沒有把她們給收了?」
「師父用的是‘血祭’陣法,他收的鬼魂並沒有被打散……」
「血祭」陣法?這名字怎麼听著這麼古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