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爺子很明白地知道,盡管周韶說著是由自己的孫女負責,但其實還是他在一旁幫助,甚至大部分工作都是他來做,只不過是以陳家人的名義而已。
他現在對于周韶是一百個信任。
不信任也沒辦法,陳家傳承上百年,尤以他所遇到的危險最為嚴峻。是在他當政期間內將陳家送進了共和國的頂尖豪門之列,也是他將陳家帶到了行將崩潰的懸崖峭壁之上,原本的坦途忽地就變成了萬丈深淵。
隨著那人在最高的常委會里位置漸穩,也逐漸暴露出其與陳家格格不入的理念。更可怕的是,他以他所掌握的權勢地位,早就開始拉攏分化陳家的勢力,近來更是明目張膽,就差自立旗號了。之所以還沒有,或許是想等兩年陳老爺子去世,或許是想等他的地位再穩固些,反正只是時間問題。
如果不是陳老爺子早些年就有了懷疑,以現在類似半歸隱的狀態也發現不了陳家的所面臨的危險,可發現之後又陷入兩難之境。自己不作出反應的話,陳家是沒有危險了,因為整個陳家都會落入那人的手中,但陳老爺子實在咽不下這口惡氣,看著仇人在面前晃悠。而若是執意要報殺子之仇的話,只會使陳家與那人是兩敗俱傷,拖累許多陳家後人的前程。這讓把陳家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要的老人又于心不忍。
等到那人明顯地流露出與陳家大相徑庭的施政理念時,陳老爺子終于下定了決心。失去了一貫堅持的為國為民的信仰,那陳家還會是陳家嗎?寧可讓陳家就此敗落,也不能淪為殘民以逞的幫凶,如若那樣,自己才是陳家真正的罪人。世上沒有長盛不衰家族,有新的家族興起,就會有所謂的世家敗落,自己就曾目睹頂級豪門的破滅。陳家與其落得滿是罵名之後再被滅門,還不如現在就壯烈一些,也省得死後沒臉去見先人。
然而決心好下,但事情難做,陳老爺子畢竟是位重情重義的族長,而不是為了兒子的仇恨就蒙蔽理智一意孤行的莽夫,他已經老了,但他還有孫子孫女,還有眾多的後輩,能盡量地多保留些陳家的實力,自己苦些累些是應當應分的。
老人家于是r 思夜想,絞盡腦汁,身體也是每況愈下,總想著計劃還能夠再完善一分,但總也達不到自己的滿意。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他發現了周韶這一隱藏在民間的高深莫測的人物。
更主要的是,周韶與陳家當中自己這一派系鐵桿的兒子關系非常好,是同宿舍的好兄弟。隨著周韶與陳家的互動增多,陳老爺子更多地了解到周韶所擁有的各種神奇能力,這就使得雙方有了更廣泛合作的基礎。但更令陳老爺子欣慰的是,周韶同樣具有重情重義的x ng格,以及孝敬父母,真誠對待朋友等各方面的優勢品質,都深得陳老爺子之心。
再加上剛才在手術間里見到周韶近似神仙般的手段,陳老爺子已經把賭注全都押在了周韶的身上。至于說是否會看錯人,他已經看錯一回了,自信不會看錯第二回,周韶不是那種口是心非之人。再說句喪氣的話,人家還不一定看得上陳家的這份產業。
退一萬步講,就算再一次走了眼,周韶也想把陳家收入囊中,則他所看重和借助的,與那人所謀求的絕對不一樣。陳家落入周韶的手中,還是陳家,甚至會比以前做得更好。而落入那人的手中,陳家只會成為一件被利用的工具,不再有任何的d l j ng神。
因此,相比之下,陳老爺子是寧願把陳家完整地送給周韶,也不願陳家被那人竊取。
從星火實驗室的建設運營,到歐羅巴各方利益的談判,都能證明周韶是值得信任與依賴的。前者是他充分放權給手下,毫不攬權,後者是放手讓盟友處置一切事務而從不干涉,顯示出他的厚道。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的手下或者盟友就能欺騙他,因為他掌握著一種超越地球科技的人工智能,這只是一種推測,是按照地球的技術形態推測是一種類似智腦的存在。
家族的首席專家明確地告訴陳老爺子,從幾處反饋回來的信息,以及對方特意透露出來的內容判斷,就是國家的銀河之星也做不到這種程度。
銀河之星僅僅四個字,它也只是一台超級智腦。但這台智腦的佔地面積、所需能量、後勤物質保障,再有眾多的技術維護人員,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一座城市。
而全球只有三台超級智腦,銀河之星的綜合x ng能居中。
你說,要是有一個人單獨擁有一台超過銀河之星的智腦,會是何等的不可思議。
陳老爺子听聞這一消息並再三確認後,更多的是驚喜,而不是驚恐。周韶擁有這麼強悍的實力,與之作對的當然會噩夢連連,但作為他的盟友,這樣的深厚背景將會是攻城拔寨百戰百勝的最強保障。
這樣壓倒x ng的絕對優勢,就是一種最安全的保險措施,當然也是一種束縛。
說到束縛,沒有人會喜歡,但事實是誰的頭上沒有無形有形的束縛?又有哪個組織沒有規範控制其成員的制度與手段?周韶的這種監督反倒是非常隱晦與溫和的了。
「在所謂的四大家族中,與我們陳家交好的也只有範家,而和盧家的關系一般,與楊家則有隙。在此之下,則大多以這四個家族的馬首是瞻。如果得到範家與盧家的支持,換屆時就能一舉功成。你覺得,我們應該怎樣來尋求必要的支持?」陳老爺子虛心地問道。
「不用我們去尋求,等您老人家做完體檢,估計第二天就有人打算上門拜訪了。」周韶笑著應了一句。
陳老爺子就是一愣,「不錯,範家的那個老不死的身體還沒我好呢,他要是听說老子我又起死回生了,明天肯定就會派人來看望我。而盧家倒是不太好辦,不象範家那樣有重要人物急需神醫吊命。楊家就不用爭取了,那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既然如此,把範家拉攏好就行,剩下的兩家就別費心了。」周韶滿不在乎地說道。
陳玿菡是深刻地了解周韶的為人,知道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有十足的把握,不會亂發表意見。
陳老爺子卻以為周韶不太懂政治上的事情,便講道︰「如果僅有這範陳家兩家,還不足以掌控局面的,在不能佔據多數的時候,會有可能出現各種各樣的變故。因為有跡象表明那人與楊家有秘密的往來,這兩者合力之後,我們就無法實現預定的意圖,這還是以盧家保持中立的情形來講,萬一盧家被他們拉攏過去,則我們就會有失敗的危險。三年後的換屆不能把那人拿下,等到下一屆就基本不可能了,而他培養的後備人才也會真正成長起來,事情就不好解決了。」
「接班人都培養好了?那三年後換屆時有接任他位置的資歷嗎?」周韶問道。
「那不可能。」是陳玿菡回答,「他培養的人現在剛到大區主任的程度,這已經是相當了不起了,預計三年後接大區一把手的位子。關鍵是這一位年富力強,這樣在一把手的位子上坐滿一屆,就有資歷接替那人退下後的空缺了。」
「下一屆上不了位就沒有麻煩,如果到時他主動跳出來,隨手抹掉就是了。」
「這個後備人選,可惜了。」陳老爺子接口道,「雖然他背離了陳家所固守的宗旨,但也不適合采取違反原則的處理方式。」
「他本身極有能力,自身素養也很高,是一名好干部,做了很多實事,否則也不會登上大區主任的高位。」陳玿菡補充解釋道,「如果他本人出了問題,就走正規渠道處理,如果沒出問題,就不能這麼無緣無故地羅織罪名,這不是陳家的風格。要是陳家對家族內部的成員都如此對待,也不可能團結一致地發展到目前的程度,或許早就分崩離析了。」
「這個我會分辨的,假如他做了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自有黨紀國法給他應有的懲罰。如果在我的探查下都發現不了任何問題,那也能證明他是位過硬的官員,三年後讓他再進一步也是無妨。畢竟,咱們計劃的重心不在這里。」周韶端起杯子喝口水,絲毫沒有把全國七大行政區之一的最高行政長官放在眼里。
「確實,三年後最高層的換屆才是重中之重。」陳玿菡說道。
「但只有範陳家兩家,還不能阻止那人的當選,也沒有足夠的力量把我們自己的人推到最高層並成為常委會的成員。」陳老爺子重復點出了整件事的難點所在。
「不,在我看來,最讓人頭疼的不是換屆,而應該是換屆之後如何篩查對手,然後平穩地接收地盤。我們能不能及時提供數量足夠多的合格人員?這方面更重要,如果沒有十分的把握,寧肯遲上一步,也不能用一條蛀蟲取代另一條蛀蟲。」
「為什麼反而不頭疼換屆呢?爺爺一直在頭疼如何才能在不引起大的動蕩的前提下,在換屆時完成狙擊。」陳玿菡也跟不上周韶的思路。
「是你們自己想得太復雜了。在你們看來最困難的一個環節,在我的眼中卻是最簡單不過的一個小問題。」周韶放下杯子,輕描淡寫地說道,
「而我,最擅長解決簡單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