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沙啞的聲音驀地從背後響起,李默身子一緊,結成殺鬼手印向前拍去的手情不自禁的略一停頓,那鬼影見此機會怎會放過,它桀桀怪笑一聲,身形一動,化成一道濃郁的黑芒向遠處遁去。
李默眼中凌厲似劍的光芒一閃而過,嘴角牽起一絲冷酷不帶人類感情的笑容,「想走!?哪有如此容易,總要給我留下一點代價。」
一道充滿生機綠意盎然的翠綠s 光華冉冉升起,只見光華內部,一個三寸小碗漂浮不定,瞬間向著逃遁的鬼嬰黑芒激sh 而去。
听得身後厲嘯聲傳來,鬼影百忙之中回頭瞥了一眼,見是之前自家被奪寶貝,現在卻被用來對付自己,眼中閃過一道刻骨的怨毒,周身怨氣受此影響,驟然大盛,速度卻是更快。
怎奈,李默雖是身上帶傷,但終究身為道體境二層修士,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卻不是這不知經歷何等奇遇而化為厲鬼的小小怨嬰可比。
只見翠綠小碗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數十米的距離好似不存在一樣瞬息跨過,對著鬼嬰當頭照下,那鬼嬰見此危機,卻也拼命,兩條青紫臃腫的手臂踫的炸開,化成兩道閃爍著黝黑光澤的半尺小箭,帶著不死不休、一往無前的氣勢對著翠綠小碗迎頭撞去。
翠綠小碗光華一陣凌亂,卻是被兩道威力不小的漆黑箭芒撞得不輕,下墜之勢生生被止住,只是鬼嬰這手段明顯屬于自損行為,在發出這兩箭後,它那本是凝實的除了膚s 跟真人別無二致的鬼體也變得近乎透明的稀薄。
被此一阻,形體好似煙雲的鬼嬰覷得機會,就要閃身逃避,他這次著實被嚇的不清,實是在它手上威力不顯的寶貝不想在對方手中竟有如此威力超出了預計。
只是,今晚這鬼嬰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撩撥于他,又加上今晚雷雨天氣卻抽身不得,無法將近七百載的銀杏古樹取到手,當真是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新仇舊恨齊齊涌上心頭,他又怎會輕易放過現在被打的近乎殘廢的鬼嬰。
他正要上前,一式翻天印結果了這屢屢招惹自己的鬼嬰,不像鬼嬰雖是急于逃遁,口中卻發出意義莫名的尖聲鬼嘯,就好似兩塊金屬的摩擦之聲,尖銳刺耳,令人渾身雞皮疙瘩直冒,只是這對李默卻是無用,心魔劫都順利渡過之人又怎會在意這尖聲嘶叫。
不過,他終究是沒有留下鬼嬰,身後一雙蘊含絕對不屬于人類力量的大手將他牢牢扣住,李默內息一亂,翠綠小碗就像喝醉酒一樣在空中搖晃擺動,哪里還能將鬼嬰留下。
無奈嘆息一聲,既然對方已經逃走,說明它尚命不該絕,也是一份緣法,尚無為的李默便收拾心情不再考慮,想來對方這次吃了這麼大的虧,不會善罷甘休,只要那耐心等待,終有機會將之擒下。
伸手一招,翠綠小碗歡呼著回到李默手中,李默一笑,這寶貝當真了得,威力大到李默都想象不到。
他不是道門大派弟子,財大氣粗,又加上以前忙著學業,修為弱小,本就吝嗇到令人發指的玄機道人自不會給他什麼像樣的法物寶貝,只是指點他如何溫養手中銅錢,是以能拿得出手的法物竟是一件也無。
好在現在有了這翠綠小碗,這樣一想,他便心平氣和了,如果不是自己善心大發,要來驅邪捉鬼,造福人民,又怎會有次機緣,就算錯過這次機會,那銀杏古樹想來也不會被人取走,當真是一啄一飲莫非天定,好人有好報說的就是我吧!
李默心里念頭翻滾如雲,卻沒想想如果不是怕自己家人受到傷害,他是根本不會來趟這趟渾水的,現在卻想著好人有好報,如果他此時想法被孟浩然知曉,定會鄙夷的對他豎起中指,然後不屑的大罵一句無恥之尤雲雲。
將小碗收起,他這才有空理會身上越抱越緊的手臂,身上傳來的力量雖大,但對他來說卻還不夠看,他深吸一口氣,胸腔猛然間一鼓一漲,只听的 里啪啦的骨骼響動聲大作,李默身上夏季單薄的衣服咧咧作響,一股疾風驟然從李默身邊涌出,急速向外擴散,就見緊緊勒在李默身上的手臂好似被一股絕大的力量生生撐開,一點一點的離開李默身體。
賈松站在一旁猶豫不決,賈中國出現時他嚇了一跳,只是當時李默正出手對付鬼嬰,生怕自己出聲會影響李默,所以他緊閉雙嘴,沒有發出聲響,他自然看出此時賈中國狀態不對,想上前卻又不敢,再加上李默一臉輕松,並無驚慌之s ,他便猶豫起來。
賈中國見鬼嬰逃走,又無法將李默壓服,便識趣的松了開手臂,臉上是僵直的憨笑,卻透著邪異,「你們不是找我嗎!?」
李默秀氣的眉毛一挑,道︰「你怎麼知道我們找你!?」
賈松上前,卻緊靠在李默身邊,緊張問道︰「爹,你還認得我嗎?」
賈中國脖子機械的點點,道︰「認得,你是我兒子嘛!」
一抹驚喜在出現在臉上,賈松正要上前,卻不想被李默一把握住,「你真的認識你兒子?那他叫什麼?」
「不認識。」即使得了失魂癥,命魂遺失,但賈中國x ng格里的憨厚卻保留了下來。
「那你怎麼知道他是你兒子!?」
「他剛才叫我爹了啊!」賈中國說的理所當然。
「……」
交談幾句,李默、賈松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說實話,李默以前雖然有過招魂經歷,但從沒有像這次一樣整個事件都透著詭異,要想行招魂之術,其一必須知道失魂者在哪丟失魂魄,這樣便可用黃全土鋪設一條牽引魂魄歸來的臨時黃泉路,其二便要知道失魂者為何對手魂魄,這樣在念誦咒語禱告的時候,才會化解因果怨氣,如果是被厲鬼所纏,只要知曉前因後果,也一般不會有大問題,自然,被冤魂厲鬼糾纏的,少之又少,至少李默現在就沒遇上過。
奈何,賈中國先是不知在何處走失了魂魄,接著又被厲鬼所纏,而且前因後果一無所知,剛剛落水三天的孩子竟化為了怨嬰厲魂,堪比千年厲鬼的存在,要知道若是小孩死亡,花花世界尚沒看清,怨氣自然極大,又不只因何緣故得了幽冥鬼氣,對付起來更是難上加難,要不是李默現在尚存一縷凡塵俗念,斬不斷親情因果,出于為家人安全考慮,他是萬萬不會來趟這灘深不見底的渾水的。
護士躺在地上,已經昏迷過去,眼眶雖然依然深陷,但眼袋上卻不再是不正常的青黑s ,臉s 蒼白的可怕,就像一個大病初愈,元氣大傷的病人,李默搖搖頭,這人就算醒來,壽元也注定要減少幾年,而且平r 身子也比不得以前。
令李默疑惑的是其他人都不省人事,為何獨獨這護士不同,李默眼光掃視,突然,護士脖子上掛著的一個瑩潤的玉佛吸引了他的注意,將之拿起,李默放出靈覺,一道已經極其微弱,不仔細感知絕對發現不了的j ng純佛力在里面流轉。
「原來如此!緣來如此!這女娃到是好運氣!」李默話里頗有幾分老氣橫秋,只是他卻沒有感覺,心魔劫一夢六十年,雖僅僅是虛幻算不得數,但終究還是有些影響,平r 里說話總會在不經意間體現出來。
賈松在一邊翻翻白眼,女娃!?貌似人家比你年紀還大吧,只是這話他是絕對不敢說的。
男戴觀音女戴佛,護士脖子上的這個李默叫不出名的玉佛里竟是有一道j ng純之極的佛家元氣,算得上一件法物,難怪其他人都昏過去了,就她還依然清醒,不過禍福相依,若是沒有這玉佛護身,這護士估計也會暈過去,而不用遭受壽元損耗的劫難吧!
天道運行,因緣際會,當真莫測!李默發現他對一些事的感悟更加深刻了,雖然于修為無益,但心境卻是提升了一分。
既然護士沒死,李默也就不擔心了,殺修道士李默自不手軟,就算是殺世俗之人,李默相信自己也不會優柔寡斷,只是現在實力弱小,如果醫院死了人,到時查起來,也難免會是一場麻煩,如果他現在有玄機老道的修為,就算醫院的人全部死絕,估計他都不會理會,大不了一走了之,誰又能奈何得了他。
至于說護士損耗的壽元,李默雖說可以渡過一道元氣將之補回來,但非親非故,他卻是不願浪費好不容易恢復過來的元氣,哪怕是一丁點。
再者說,有那玉佛護身,就算壽元有損,過的幾年,也會慢慢恢復過來,李默才懶得多管閑事。
毫無憐香惜玉之心的將護士隨手放在冰冷的地面上,李默轉身後頭,發現賈中國正呆呆的站著,他也不知道賈中國現在這副樣子到底是不是裝出來的,就算失去記憶,也不應該這樣子吧,只是靈魂一事本就莫測難以揣度,又加上鬼氣加身,出現這種情形也非不可能。
「賈中國,你是怎麼出來的?」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李默,到現在他都沒弄明白。
「走出來的。」賈中國干巴巴得道。
李默有些無奈,臉s 也不好看,賈松見此,忙插嘴道︰「爹,你這是要去哪?」
「回家啊!」
「回家?」賈松。
李默卻听出不同,眼光一閃,他忙出聲問道︰「你家離這很近嗎?」
「嗯,很近,就在地下,你們要不要去!」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的緣故,李默覺著賈中國現在的狀態很不正常,而且話里還有幾分蠱惑的意味在里面。
只是無論如何,他都不得不答應,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線索呢,至于地下,李默卻是知道,每家醫院地下一層,一般都是停尸間,也就是人們常說起的太平間。
午夜莫如太平間!李默還記得小時候玄機道人給他講鬼故事的時候隨口說的一句話,至于為何,李默當時問了,玄機道人卻故作神秘的笑笑,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