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茅強放下了槍口還在冒著清煙的步槍,默默走向遠處,在他身後是兩只再也站不起來的活尸,而它們在昨夜之前,還叫做烏特雷德和喬瑟。
兩具活尸,三發子彈,其中有一槍他並沒有打準。本該爆頭的一槍擊中的卻是胸口,不得已他才補了一槍。距離超過三十米,改裝後的大口徑步槍的j ng確度就成了問題,而這一次他的好運氣並沒有發揮多大作用,這也是常有的事,在這一刻卻讓他心情郁郁。
其實仍舊由血肉構成的活尸在這麼近的距離上根本承受不了高爆彈藥的打擊,不管擊中身體何處,二十公分粗細的空洞足以抵消有關準確度導致的所有問題,沒有軀干的支撐,活尸根本無法移動,更別提傷害他人了。
當然,上趕著送肉的新兵不在此列。
冒險潛入布置特殊催化劑,借助催化劑特有的氣息引動紅木林的腐蛇,移動無聲且渾身帶毒的腐蛇在撕咬的同時播散著病毒,與此同時,紅木林也有了滋生的‘土壤’。
至于活尸的出現,不過是附帶品。它們的存在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不過是紅木林成長初期的免費護衛,沒有意外的話,它們當中的大多數,終將被紅木吞噬,成為這些頗具智慧的植物第一批獵殺目標。
對方布置的一切此刻已很清楚了,若不是他堅持拉起巡邏隊,或許就連他自己也會在無聲無息中死去,最終淪為紅木林的養分。
「我討厭部族,尤其是願意動腦子想辦法復仇的部族獵人。」屈辱與憤怒的感覺揮之不去,茅強一邊暗罵,一般緩步走向槐樹林。那里有他的前哨小隊,里面的小伙子各個都是j ng銳,輕易不能放棄,何況,或許他們會給他個驚喜,想著想著,茅強略顯佝僂的肩背漸漸挺直,在他身後遠征營的j ng銳們亦步亦趨的跟隨著。
黎明前的樹林安寧平靜,所以林深處不時傳來悉悉索索的響動就顯得分外清晰,零落的槍聲早就停了,只是始終沒見到有人出來。茅強心頭浮起一絲怒火,緊接著被深深的不安與疲憊佔據,理智上,茅強明白以副營長帶頭的七名j ng銳軍官應該不可能出事,只是今夜已經有太多的不可能了。
對方一系列的動作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剛剛踏入荒野的r 子,在每一次生死存亡的瞬間,他總能寧定的找到一條活路,似乎好運氣永遠站在他身邊一樣。然而每一個對手死前混雜著驚愕、疑惑、憤怒以及詛咒的眼神,至今仍銘刻在他心底,像一句句鑿刻在玄武岩上的j ng句般時刻提醒著他,謹慎一點,再謹慎一點,命運女神不會永遠眷顧同一個人。
有那麼一刻,茅強甚至生出了扭頭離開的打算,這讓他意識到知道自己的心已經亂了,只是這次出現的復仇獵人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對部族故有的認知,這一環扣一環的復仇方式,已經遠遠超出了往常那些依仗地利,靠著陷阱毒箭進行小規模復仇偷襲的獵人手段了。
顯然,這支紅山部族在一定程度上保有著舊世界的知識,並且形成了自己特有的行事手段,如此明確的行動步驟與大多數初級部族的混亂完全不同。紅山部族中間,一定還有一個具備智慧的首領,以及接受過高等軍事訓練的教官。
對于茅強來說,這可決不是什麼好消息。若事實如此,那天時地利人和都在彼方,他所仰仗的不過是足夠數量的職業軍人,以及壓倒x ng的火力,然而此時整個紅山範圍內剩余的格斯軍屈指可數,他所仰仗的一切在一夜間成了笑話。
身後的活尸已成規模,如此尸ch o已經很難對付了,而暗地里還可能藏有一支成建制的部族軍隊虎視眈眈,原本好無風險的戰斗,突然間危險程度倍增,一時間茅強都有了點草木皆兵的感覺。
不論是混亂的紅山,還是格斯軍保持控制的大多數地區,都沒有免費的午餐。剿滅一支擁有舊時代知識體系的部族,所要需要的成本已經遠遠超出了預期。一次復仇就讓整個遠征營陷入了毀滅的邊緣,茅強實在不知道為什麼部族此前表現的如此低調-是為了守護基地麼?
難道紅山秘密基地還在運行中,對方的j ng銳戰士遲遲不出現,只是為了一口吞掉自己?部族前後行動中巨大反差此時想來令人心悸,茅強越想越心寒,完全失控的局面使得他患得患失,心底不由自主一片冰寒。
若果紅山基地真的還在運行中,那自己面對的很可能是一支如格斯軍一般的正規軍,一想到自家以一個營的兵力正面強攻一個擁有完備軍事體制的秘密軍事基地的大本營,冷汗瞬間爬上了脊梁。
不可能,紅山部族的復仇雖然犀利,可此前的種種跡象表明,紅山基地根本沒有開啟,否則對方的槍械不可能如此稀少與落後,更何況對方由始至終都沒有露面,一支真正的軍隊是不可能完全放棄正面作戰意圖的,除非是那種數量稀少的特種戰隊。
生化基地?只是一瞬間,這個熟悉的名詞就跳入了茅強腦海。一想到自己面對的可能是一個擁有成熟技術的生化基地,強烈的恐懼與燃燒的腎上腺素交織,促使著茅強做出了最終的決定——不顧一切的逃離,將這個驚人的消息送回總部。
「鮑姆!」
「李!」
手下的尖叫聲驚醒了茅強,等他抬頭,立刻發現了不遠處背靠背j ng戒著的鮑姆和李。兩人身上有著不輕不重的外傷,軍用繃帶下的殷紅隔著老遠都能看到,茅強見狀眉頭微鎖,一言不發的示意大個子托尼帶人上前救助。
鮑姆和李與托尼原本是一個連隊的,平r 里關系很不錯,此刻得到授意自然毫不猶豫的向前,兩米一八的漢子身長腿長,不過幾步就走過了一半路程。受傷的兩人選擇據守的是一片林間空地,環境簡單的一目了然,然而不知道為什麼,茅強心頭始終有點怪怪的,不知不覺間,他又沉入了夢境與現實的邊緣。
夢中的一切與現實完美的重疊著,似乎毫無區別,除了那彌漫不散的霧霾。灰紅s 的霧霾看上去很熟悉,就像炮彈正中人體後,炸開的混雜著血肉與塵土的硝煙。
爆炸。
硝煙。
「陷阱,臥倒。」意識到危險的茅強幾乎下意識開口吼道,整個人合身撲倒在地。幾乎就在他開口示j ng的同時,托尼感覺額頭踫到了什麼,緊接著一前一後的爆炸化作一聲巨響,當空炸開,甚至不用看,托尼都知道那是什麼——單兵破片手雷加高爆炸藥。
托尼最後的目光隨著飄蕩的鮑姆和李身體飛揚,在他身後,是原本連隊中僅剩的兩個班長。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托尼想到的是,打遍格斯軍無敵手的大個子格斗團,今天徹底滅團了。
灰紅s 的血霧在茅強眼前彌漫,如同永遠也看不穿的命運。
破片手雷的爆炸覆蓋的範圍極廣,幸好眾人反應及時,規避了破片傷害,只有幾個倒霉鬼受了點輕傷,只是處于高爆炸藥覆蓋範圍中心的五人當場死亡,甚至連尸骨都找不全,隨著塵埃落定,五條活生生的漢子就這樣徹底消失了。
驕傲于兩米一八身高的大個子托尼,終于一頭撞進了高懸的陷阱,貼著樹枝捆綁的絆線簡直就像量身定做的禮物,將托尼等人送入地獄的同時,也將茅強僅剩不多的勇氣消耗殆盡,所以當喬帶來其他人的消息後,茅強終于下達了任務失敗,全速撤離的命令。
撤離路線肯定要避開活尸泛濫的營地,于是冷水河對岸成了最好的選擇。還好穿過槐樹林不遠就是河畔,順著河畔上行不多時,眾人就找到了一處適合泅渡的位置。
此段河面寬約四米,水流平緩,除了稍顯冰涼外幾乎毫無危險。眾人都是泅水的好手,四米寬的河面自然難不住眾人,整個渡河過程不到半小時,這還是算上過河後的休整。
順著河水一路下行,天黑前就能走到紅山範圍的邊界,茅強決定會同運輸車隊後連夜撤走,想來就算運輸班沒了,車輛應該還在的。
有了河水的阻隔,活尸也不在是危險,正副兩個營長的心情這才好了一點,開始交換彼此獲得的信息,以及討論戰損報告的細節。
直到他們再次路過營地,隔河看到那副地獄般的景象後,十四個人的隊伍,再次沉默了,就算是漠視生死的他們,也不願意多看一眼,戰友靜默的死亡同化作丑惡的活尸相比,終究還是有區別的。
如果他們願意多看一眼的話,說不定會發現營地中的活尸數量已經少了很多,尤其是臨河的那一面,幾乎看不到活尸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