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苞不是多數人,像雙子社七子那樣的人並不多,像簡苞這樣的就更少。簡苞狠狠心,女人對自己才能狠得下的那種,她伸出縴手狠狠地抓住,不讓掙扎,另一只手全力一掐!掐斷了那枚女敕芽。女敕芽的斷面睜開一只復雜的眼楮,吐出了那半滴甘露!
甘露帶著青澀的血絲,滴落無邊無際的黑s 沙漠,再無蹤跡。這只眼慢慢枯萎。種子無力地合上被女敕芽撕裂的傷口,立即就黯淡了萬倍。種子自動地沉入黑暗的更深處,種子一路下潛,更隱秘地埋藏了起來。種子的痛沒人知道,種子有多痛,要痛多久,能不能痊瘉,恐怕就是以楊倌的數學天分也不會算出結果。
種子的痛不為人知,心口的疼痛簡苞卻要全盤承受。種子是埋在心里的,種子的下潛就是在心中沖開血路。種子實力大損,沉得很慢,就似一把鈍刀在慢慢地割,割在心中。她的雙手把自己的心緊緊地揪著。痛只是其中一種,還有饑。
種子遠去,心就空了。她的種子,只有一粒,去了,遠了,空了,因空虛而饑餓,無由填補。去得越遠,空得愈多,饑餓更甚。饑之外,還有寒。
傷產生寒,傷越長,失血越多,心越寒冷。這粒種子不僅僅是文學,卻是因文學而生,程重說的並不錯,文學讓人饑寒,這就是了。有一種饑寒能撕心裂肺澈入骨髓,這就是了。
那被掐斷的女敕芽呢?不見了。世上太多東西,斷了就別想再見到。那半滴甘露是重逢里滋生的,現在被連本身帶利還了回來。之所以說是半滴,是因為她不夠圓滿,還只到半球形狀,她離開那胚芽就化作星點四散而開,帶著痛帶著饑帶著寒,遁入七筋八脈和萬千感覺神經,匯集到雙目,受不了簡苞體內的種種壓抑,鼓足余勇,奪眶而出。
舒出看不完靠著自己肩膀的女人,但他就是目不轉楮。他能從她端莊的表相下,看到內在在掙扎在戰爭。在舒出審美中,女人美到頂點的年齡,應該要到四十,四十的女人是最美。有那麼些女人,她們過了三十歲就是四十歲,不需要中間那長長的過度,三十歲一到,她們的內在的美貌就突然成熟了,就能美艷到別人四十歲才能達到的頂點。更有個別的女人,她們三十歲就美成了四十歲了,可等再過了三十年後,她們還是美在四十歲。
在舒出的認定中,曲憂就是這樣的女人,簡苞就更是了,因為她們的內心已經耕耘出了專屬自己的大世界。世界年輕,美人不老,這是奇跡,跨越年齡的奇跡。對美的解讀,各有各的感受,但就是有那麼極個別的美人,能得到現實世界的公認。這是美人的另一項奇跡,跨越分岐的奇跡。
就在他的凝思中,她的淚珠奪眶而出。舒出那顆堅硬的心一驚,他那堅實的魂魄一顫,他渾身肌肉一陣抖動,就想站起來。還是簡苞的依靠讓她穩住了,他的右手貼著她的眼瞼一掠而過,將眼淚擦去了一半。世事就是有些巧合,他這樣一擦,變相地將那半滴甘露收回了自己那一份。簡苞長長的睫毛動了動,再沒有眼淚流出。舒出在感嘆過︰
「星星是你心上的傷
總在夜s 里看爬出胸膛
綴著思念之藤
在天庭開成喇叭花
熠熠地喊我
……星若有知
也當恨夜不長
星星別結晶成監
別成汗珠甩落
掩住我痴望的創口
和眼楮
他們都是玉龍鎮的人,又叫玉龍七子,其實就是愛好文學的七個孩子。自從他們聚在一起,舒出又成了主心骨以後,再贏得了到校方的欣賞,雙子文學社應運而生,從此他們有了共同的家,也有了共同的陣地《嘲弄小報》。文學的煙燻火燎令他們變得與眾人不同,這是必然的結果。有人曾這樣比喻過雙子社七子︰舒出上r ,馬炳是月,簡苞是星,程重是雲,方今是雷,沙車是電,楊倌是風。
星與r 是能踫面的嗎?能聚多久?簡苞閉目假寐,假寐是玉龍七子都會的養神之法。「舒出哥,你不會怪女人話多吧?陪我擺擺龍門陣好嗎?女人都這樣,人歇嘴不歇的。」山中的龍門陣就是聊天,老家人就是用擺龍門陣來消磨閑暇時光的。
「我這幾年也變成說的多,做的少了。對了,我也正想跟你說,剛才你沉默時,我竟然恍惚看到在你身體內部,發生了件很怪異的事,在你身體中有一顆奇怪的種子,外形就像犁子米,大小和紋路卻像杏子米,還張開口子發出了半粒米長的胚芽……」舒出喋喋不休地說下去,簡苞靜靜地听著,臉s 越來越蒼白,有誰能相信舒出剛才看到的與在簡苞內心中發生的竟然有九成九相似?能相知到這種程度,卻又有緣無份聚少離多,這到底是誰在從中作梗?是誰在播弄?以舒出的語言表達能力,他把這一切說得明明白白,就像是他剛剛看到的視頻一樣清晰無誤。簡苞听得差點六神無主︰他竟然知道得這樣多,我是該竊喜還是該更失落?我該怎麼辦,該如何來表現?有人說了,是自己的就都是,不管是苦是甜,全部都得消受。簡苞下了決定,就真的一飲而盡,只覺不醒不醉,不失不忘。這是不世之釀,咽下去就通透了百年的堅牆,宛如把身體和衣服全都照亮。
舒出看著她說話,突然就雙目放光︰「……我又看到你飲下了一切,整個身心都明亮起來了,雖然j ng神還是不振,卻已經沒有大礙,只要慢慢步出蔭影,就能還你本來了……」「我突然又想通了不少,是好多了,舒出哥你接著說吧,我好想听你說過不停。」
「小伙子蹲坑時間有點長了,是不是在拉假…」「要不你進去嗅嗅?」劉元丙第一打斷了沙車的話。」「噫,你這老弟弟敢插話了,想不到呵,有進步,繼續加油。」「廢話少說,目標301房,我們此去要把里面的老鼠通通捉住,一只也別放跑了。小伙子由你開門吧,我老頭子就懶得拿一大串鑰匙礙手礙足了。」「行。」沙車道︰「當心點,這些大耗子沒有一只是不咬人的。」「好。」三人再不費話,沙車打頭,劉元丙在後關上201房門,把年輕的辛知護在中間,上樓而去。
此去共有22級台階,沙車上了第一階,氣勢立即有點不同,緊跟在後的辛知立即一凜,通透的內在立即有感知,沙叔叔的氣勢是漲了3分。連他都如此慎重,辛知豈敢懈怠,有樣學樣上第一階時也提升3分j ng神。這時上到第二階的沙車氣勢又漲3分,等辛知上第二階也漲到6分時,第三階的沙車已漲到9分,同時他能明顯察覺到第一階的劉叔叔提高了3分專注。三人就這樣每上一階j ng氣神各漲1分合共3分,到了11階之後半途的平台,竟然每人都漲了33分。沙車退到窗邊讓出位置等兩人到齊。沙車對辛知豎起大姆指比了比,顯然對于他能勻速地提升j ng氣神很是滿意,劉元炳同樣對辛知豎起了大姆指。
辛知卻對沙車也豎起了大姆指,什麼意思!答案馬上就有了,原來他退到窗邊還另有講究。他們都發現躲著有人!沙車這一退到窗邊,就是為了方便出手。沙車突然一把抓出去,右臂帶動身體傾出逃生窗外,只一把,像抓落花生一樣一抓一個準,無聲又無息地抓進一個人來。沙車死死地拿住了這人的頸椎骨,強力的指爪狠壓其背脊神經,那人也有一米七多的個頭,卻軟得像曬了三天的蔫茄子,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沙車左手一貼,一張透明貼紙封了那人的嘴,就將他往地上一丟,指了指劉元丙,意思是人交給他了。劉老弟把臉扭到一邊,做了個很不雅的手勢,要沙車自己擦。看來還有點不爽,又或者是自重身份,不原願給強自當了哥的人打下手。沙車又比出一串手勢,辛知算是看懂了,沙叔叔是說他只管幫忙抓人,「管捉不管綁」,這也許是他們袍哥的信條之一吧,管殺不管埋,不願沾上穢氣。
我來!辛知比劃一下。那人神經中樞被壓制過,半天回不過神來。辛知有大把的雞腸帶,扯出兩根,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人連發帶手足捆綁完成。兩位叔叔一看,這兩根帶子被辛知結成兩只漂亮的鳥兒。沙車看得雙眼熱切,忍不住低聲用力地問︰「你這啄木鳥的結法是向誰學的?」「本子上?」「本子上?」沙車滿臉疑惑︰「這不是只有老大才會的嗎?怎麼可能本子上還有?」「這,舒叔叔也許是從哪里學來的?」
「他,他鼓搗這些還用學?只有他教別人的份。」沙車壓低聲音說,辛知從他眼中看出他滿是疑惑。辛知不由對舒出更加好奇,他究竟有多高的天才,居然學都不用學,只有他教人的份。
兩只啄木鳥完全限制了俘虜的行動,辛知將他一舉而起,他這一舉熟練之極,就像舉著一幅門板,平衡無礙,靈動由心,看起來真的是面不改s ,舉重若輕松。他雙手伸得筆直,準備上樓。「噫,舒出就是這麼舉的,看起來很廣好看,可我練了無數次就是不成功,你怎麼也會?」沙車疑惑更深。
「上!」這一回是劉元丙打頭,也是上一梯就是j ng氣神漲3分,共22級台階走完,三人各漲了66分,已是各自調用了平常6.6倍的本領。這是種內在能力的翻倍,三人與常人的不同立即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