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出表情有些嚴肅,他很慎重地說︰「先不說另一半,單單是這一半。語言文字很容易被誤解,最多的就是斷章取義。這種不管,是有其前提條件的。沒有這些前提條件,萬萬不可全然不管。
「比如我要你好好記住這兩句,下去自己慢慢體會,不管十年二十年還是三十年,我不會對這兩句評述只言片語。只因我在前面已經做了不少的引導和提示,還示範了幾種感悟的方式。以你的能力,領會其中多半的深意,肯定是行的;而且我們要相處的時間還長,我一定能間接幫助上你。
「再比如你的五管拳境中的不管,他是有前面的‘大小粗細’四管為前提的,有了這四管在,不管又何妨?四管不全,不管的話休講!所以不管是放在最後的!車子,你到底有沒有在听?」
「是哦,‘大小粗細’四管不作到,想要不管,豈不是自動放棄?自動放棄的不管,不就是一種自我放逐嗎?反而使自己變成了無主孤魂,變成了沒媽的孩子。變成了無依無靠的棄兒。如此這般,還如何奢言不管!」
「好!這樣想就對了!把‘大小粗細’四管練到家,只要我夠強。管又如何,不管別人又敢把我咋樣?有了這樣的信心時,離不管的另一半拳境,就更近了。」
「另一半?!是啥?」
「另一半!是上不愧天,下不怍地,心若j ng金,身若磐石,坦坦蕩蕩,至陽至剛。千錘百煉,至堅至強。不管是啥,不論是哪,我若y 往,無可抵擋!這才是不管!」
「不管是啥,不論是哪,我若y 往,無可抵擋!」沙車听說。j ng神斗然上揚,氣勢狂漲!大吼一聲,在小河邊留下了自己的聲音︰「我是當今牛魔王,大嘴一張吃四方!還管多強不買賬,不信寫不出好文章!」
「啪啪啪啪啪!好!好!好!就要這樣!這就是強!」舒出也拍掌相和,助長沙車的聲勢。實話說起來,沙車這幾句真是很菜,沒有啥好文采,不倫不類,令人噴飯。但沙車氣勢洶洶,聲音哄哄,對他信心的增長大是有用。
舒出說︰「這就對了!我們很女敕,但女敕得有干勁,我們是不高,但我們會攀登得更高。莫視少年弱,少年成長著。」
沙車顯擺一番,還是神完氣足,心志不減,舒出拍拍他的肩,豎指給個贊。沙車捶捶胸脯,「老大,這幾句話听著就是爽,我覺得一下子壯實了好多。听得你這樣一說,咱這麼胸膛一挺,大吼一聲,立馬渾身來勁!好像身高都長了一寸!」
舒出及時說道︰「沙車,我替你說出你的心聲吧,這是我們第一次鼓足了勇氣,堂堂正正地正視了自己。是哦,因為還算小,一直是眾人都在說,我們乖乖听著。其實想穿了,用不著!我們理那麼多唧唧歪歪干什麼?是人就得有d l 的人格,我們早就該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主張,我們用不著因為不太會,就畏畏縮縮。我們就是要作,就是要學,不會的可以學會,挑不動滿筐咱挑半筐,跑兩趟不行咱跑三趟。謙虛歸謙虛,事實是事實,咱們天天都在長,今天比昨天強,過一天就有點不一樣,已經十六七八了,已經上高中了,我們已經不再矮了,也是青年了,身體在長自我定位也要長,用不著把自己看低一絲——沙車,你心里想的,是不是這樣?」
「對對,就是這樣,咱想的雖然不是你說的這般順暢,但就是這樣在想。老大,你對這不管拳境好像挺熟悉呀?出口就成章,沒有過深思熟慮,那就是胸有成竹哪。」
「我說起我的哥時,是不是要你注意過我的幾句話,說我一夜深思,這就是你突破到最高拳境的關鍵,我會跟你細說的。還記得不?」
「咱雖然就只有一根筋,但凡是你要我記住的,就輕易不會忘記。你說他就是一天生的武者,不需要誰教,也不必去懂那些高深的大道理,他自然就能做,自己就會練。在他前面沒有難題,不存在難事,不管前途如何,他只管闖上去。」
「對對對,就是這幾句。不管前途如何,他只管闖上去。這難道還這是不管拳境的水準?我說的曙光初露,就在這里。這後一半的不管,其實就是承前啟後的一個詞,前就是有了前面的四管,啟後就‘不管怎樣都不能阻止’的意思。這點你短期內是做不到,但一定要記之牢了!」
「你還說以你哥那樣的人,五管拳不一定就能引起他的興趣,其實任何套路對他都一樣,他只想會自己的招式,其余種種,全部都是他拿來破的,沒有他想要學的。」
「是的,他有自己的一套,他是天生的武者,甚至不需要學習,自己就能長成過硬的本事。以前我從未深思過我哥的本領高低,只因我父親都能對他完全放心,放他出去任意闖蕩,根本用不著我那他過多在意。直到昨晚,深思你的不管拳境,我才忽然明白,我哥,他,就是不管拳境中人!他就是勇往直前,無可阻攔的!」
「他有多大了?竟然已經是傳說境界中人!」
「他大我三歲半。」
「老天!二十!我的媽!這是什麼世道?雙十年華,就已經能橫掃整個五管拳界全無敵了!」
「是嗎?哈哈,我怎麼一點也不覺得得他有啥了不起?」
「在家人眼中,你只認他是兄長,怎麼會知道他在外的滔天力量!」
「好吧。但我得告訴你,五管拳的不管拳境我是不知道,我哥的全然不管對手的境界,是最少在兩年前就是了,不是二十歲。」
「哇!我敗了!我好慘!你哥早在與我現在差不多同年,就已經是在我如今夢寐以求的至高境界。天才與不成才的相比,相差竟是如此懸遠!」
「你別泄氣,我哥的武藝是渾然天成,與五管拳從頭著手一點一點踏踏實實,穩扎穩打發練成完全不同,未交過手就不能相比高低。」
「老大,我只問你,我哥有沒有跟人比試過?」
「那是家常便飯,有人要交流、要切磋、要尋隙、要滋事,不管想干嗎滴,我哥從不拒絕挑戰,全部接下,來者不拒。這種行事方式本身,就是一種不管的無畏境地。」
「那他,敗過嗎?」沙車問出這話,很緊張,很期待,很急迫,很疑慮,很焦燥,對這一問題,他顯然已經關心到了極點,注入了他全部的心神,其中又夾雜著太多的擔心太多的不確定。這關系著他的目標存在心目中的地位。不止是雙唇在發抖,牙齒在打架,他明顯已經牽動了全身的第一條神經,每一塊肌肉都在突突跳動,每一塊骨格都在振顫。
舒出看得雙目放光,他心想,這一下好了,即使今上午逃上一兩節課也顧不得了,現在一定不能忙著走,一定要設法在沙車不知不覺中,把他現在這種身心的狀態保持得越久越好。
「看你這話問的,沒有誰生下來就是無敵的高手,誰沒有幼弱的時候,真正的不敗,誰也不會有。」舒出卻是一點都不著急,他要盡力把話題往邊緣上扯,又要吊在舒出他哥舒張到底有沒有敗這個中心點上,還不能早早就給出他最想知道的最終答案。
「那他呢?」沙車的全身,抖得更厲害。
「他是極少有敗跡。不過卻在一個比他小好幾歲的孩子們身上敗了無數次。」
「這怎麼可能?不可能的!」連他都會敗,成就了不管之境又能如何?沙車雙唇抖得發紫,皮膚也開始變得紫紅了。
「你還別不信,有一次是全校數百名師生的共同見證。還有校長親手頒發的獎狀為憑。」
「難道比的是鑽凳子?哭鼻子?尿褲子?」
「不是武比,是文比。」
「那還差不多,文比,作弊!」沙車渾身的跳動,稍微平復了一點點。
「那是在學校的內c o場zh ngy ng設置了一個高台,比賽的雙方每次都是一對一上台,比試完一局,再換一對人接著比,周圍數百雙眼楮盯著,倒也不容易作弊。」
沙車不語,舒出就接著說︰「那一年,我哥舒張十四、五歲,他的對手,才十一歲。」
舒出充分發揮他在語言運用上的優勢,把一場由校長親自策化的一堂初中二年級與小學四年級之間的一場奇異的寫作比賽,說得就跟比武似的,弄得沙車還是心懸不已,渾身仍然抖個不止。
那次剛巧是由舒張和舒出分別領餃為主筆,比試的是同題作文接龍,雙方各出五名同學,只不過舒出一方是班上的尖子生,舒張帶來的只是中等生。要求所有同學之間都不許交流商量,每人上場只許往前看四句就得動筆,只寫一句就下去,如此輪流。
那年已經取消了地主成分,舒出的地位與眾學生平等,他的學分也可以參與排行評比了。他成績的優異立即就突顯出來,連續的滿分作文也引導來了校長的重視。舒出作文上的天賦太強,太強的東東總是伴隨著質疑。小小年紀寫出來的東西已經達到了出版的水準,多半是抄的。來這樣一場比試,也有跟他僻謠之意。
這樣的比試考驗的其實就是主筆的整合串聯能力,以舒張部一篇中規中矩的文章,雖然是公認地勝出。其實並沒有多大反響。
直到舒出代表小學部發表獲獎感言時,他上前握住兄長的大手,只大聲說了一句話︰「舒張同學,你們還沒有輸,你們的作文,引起了前所未有的轟動!」這話一出,場下歡呼叫好之聲哄然爆發,差點把四周的屋頂都掀翻。這一回是全部為小學部歡呼的,舒出徹底掙回了人氣,這才是真正贏了。
全文在校報公示之時,小學部文章的結尾,已經加上了舒出口書的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