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羅候心中的震駭是難以用言語來表達的,他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豕猛這位縱橫草原幾近不敗的勇士竟然要敗了!
就在直羅候震驚莫名不知所措之時,一旁先反應過來的副將急聲道︰「大人,快命令前鋒出擊將豕猛救回,否則就來不及了!」
直羅候聞言一震,回過神來,當即命令三千前鋒出擊。
三千前鋒呼嘯一聲奔涌而出。
幾乎與此同時,征北軍的軍陣之中也奔出三千騎。
雙方各三千騎從緩坡上沖下,直朝場中奔去。
豕猛在張飛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下已經顯得岌岌可危了。
又是數招過後,豕猛的大刀被張飛猛地一磕磕到一邊,隨即便見張飛手中的丈八蛇矛如同毒龍般直取豕猛的前胸。
眼看豕猛將不能幸免,沒想到豕猛竟然本能的向後一翻翻下了戰馬,動作雖然狼狽至極,但卻堪堪躲過了張飛這一記致命殺招。
張飛哪里肯就此放過對方,當即催動戰馬便要上前追殺。
然而就在這時,鮮卑的三千前鋒已經趕到了。
鮮卑游騎兵如同一陣風般呼嘯著從張飛身邊沖過,刀光閃耀中,一柄柄彎刀直朝張飛身上招呼。
張飛不禁非常惱火,這些小魚小蝦雖然傷不了他,但卻阻止了他繼續追殺豕猛的行動。
張飛心中惱怒,于是便拿這些小魚小蝦發泄。
只見他那丈八蛇矛被運使的如同急速旋轉的風車一般,左擋右掃,大開大合,周圍的鮮卑游騎兵就如同遇到了龍卷風一般,不時地有人被一股大力掀上半空,同時伴隨著一蓬血雨。
豕猛被救下後,無心戀戰,騎上鮮卑兵牽來的一匹戰馬,狼狽回本陣去了。
垂頭喪氣的模樣,儼然就是一只斗敗的公雞。
鮮卑前鋒騎兵圍住張飛片刻後,征北軍的鐵騎也趕到了。
雙方騎兵當即展開了一場混戰。
這場混戰打得很激烈,但為時很短暫,因為雙方的目的並不是交戰,而是為了護回各自的將領。
經過片刻激戰後,雙方的騎兵便彷佛有默契似的各自退回。
只留下場中數百具雙方戰士的尸體。
游牧民族裝束的尸體要明顯比漢軍裝束的尸體多得多,可見虎嘯營的戰斗力要強于鮮卑人。
雙方各回軍陣。
豕猛一臉羞愧地來到直羅候身旁。
直羅候此時的心情非常不好,連損六員驍將不說,連豕猛這種勇冠草原的猛士竟然也敗下陣來。
直羅候不禁回頭看了看自己的軍隊,他發現,他的將士們的神情都有些沮喪。
不能再耽擱了!否則等士氣完全垮掉後,這仗不用打就敗了!直羅候的心中如此想著。
于是立刻傳令全軍,令前軍、左軍、右軍共六萬游騎兵立刻出擊,同時中軍及後軍七萬多將士壓陣,隨時候命出擊。
隨著傳令騎兵在各軍之間來回穿梭,直羅候的命令很快便被傳達了下去。
片刻後,鮮卑大軍按照直羅候的意願行動了起來。
只見虎嘯營的正前方、左翼和右翼分別有兩萬鮮卑游騎兵緩緩壓了過來。
鮮卑人眼看就要發起沖擊了。
看著黑壓壓向對方壓過去的大軍,直羅候不禁在想︰我大軍數倍于你,任你再厲害,也只有被消滅這一條路!
看到鮮卑人已經開始行動了,張飛當即下令道︰「張環,你率一萬騎迎擊左翼。
李朗,你率一萬騎迎擊右翼。」
「是。」
,張飛身邊兩個年輕的將領立刻打馬上前應諾道。
兩人隨即各率一萬騎出陣,分別迎擊鮮卑軍的左右兩軍。
這張環、李朗都是幽州人,在征北軍平烏丸時加入了征北
軍。
兩人做戰勇猛,在歷次戰役中屢立戰功,因此在很短的時間內便從士兵中月兌穎而出,現在他倆都是虎嘯營中的前鋒將軍。
這張環是孤兒,可謂毫無牽掛,而李朗則有一個雙腿不便的的老母親,不過李朗並不擔心母親的生活,因為當他加入征北軍之後,琢郡地方便接下了照料他母親的責任。
其實,像他這樣的情況還有很多,為了解決這些將士的後顧之憂,林秋特意在征北軍中設立的一個機構——光榮院,凡是達到要求的老人和孩子便會被送進光榮院,在這里的老人和孩子被集中起來統一照料,他們的生活水平至少不低于鄉間百姓的平均水平。
還給了他們一個榮耀,那就是,凡是軍屬可以見官不拜,即便是見到他這個主公,也是一樣的。
林秋的這項措施贏得了普通百姓和軍人的普遍感激,不過,士族階層卻因此對林秋更厭惡了。
說了這麼多廢話,現在話歸正題。
在張環、李朗各率領一萬鐵騎出擊的同時,張飛則率領剩下的三萬鐵騎正面迎擊鮮卑人的前軍。
張飛的布置就是,各以一萬騎迎擊鮮卑軍的左右翼,自己則率領三萬鐵騎直撲對方的前軍。
不要以為這番布置只是愣人的愣辦法。
其實在這看似簡單的布置中,卻有一番細致的考量。
原來,張飛的計劃是,各以一萬騎拖住對方的左右翼,而自己則率領主力三萬騎以雷霆萬鈞之勢在最短的時間內摧垮對方的前軍,然後再將對方的左右翼剿掉。
張飛的計劃不能說錯,但兵力有限的他能否達到目的實在是凶險得很!
虎嘯營五萬鐵騎分成三股迎向鮮卑大軍。
雙方大軍如同洶涌的洪水般在草原上涌動著。
震耳y 聾的馬蹄聲直震得整個大地都顫抖了起來。
鮮卑人的沖鋒很有游牧民族的特點,只見他們高高地舉起彎刀,不停地揮舞著,口中還怪叫連連。
而虎嘯營則完全不同,不只不同于游牧民族,而且也不同于其他漢軍騎兵。
虎嘯營騎兵雖然在全速沖鋒,但竟然沒有人發出嚎叫聲,更讓人奇怪的是,他們連環首刀都沒有抽出鞘。
虎嘯營的騎兵洪流,除了有隆隆的馬蹄聲外,竟然給人一種非常詭異的安靜感覺。
這種安靜讓人不禁心頭發怵。
雙方的騎兵都在全速沖鋒著,眼看沖擊鋒線迅速接近了。
當雙方騎兵的鋒線距離不到二十米時,虎嘯營鐵騎突然有了動作。
只見數萬虎嘯營騎兵突然一齊拔出腰間的環首刀,猛地大喝一聲,那情形就如同一群猛虎突然咆哮著亮出他們的爪牙一般。
在鮮卑人看來,就感到對方的軍陣中寒光猛然一閃,同時整個空間都彷佛猛然一炸,而且對方的氣勢彷佛猛地高漲了數分。
恍然間,許多鮮卑將士不禁感到,他們的對手就是一群剽悍的猛虎。
猝不及防的鮮卑人受驚不小,就連戰馬也不例外。
正在全速沖鋒的鮮卑騎兵,節奏突然亂了起來,更有甚者戰馬整個人立而起,緊隨在後面的或跟著人立而起,或直接撞了上去,現場頓時一片大亂。
正立在後方中軍觀戰的直羅候先是被虎嘯營的表現驚得差點從戰馬上掉下來,然後看到己方的騎兵群竟然陣腳大亂,不禁更加震驚。
在騎兵之間的戰斗中,往往是誰的馬快,誰便佔據了優勢。
如果一方的陣腳大亂,那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就在鮮卑軍因為馬驚蹄亂導致沖鋒的整個沖擊陣型混亂之時,三支虎嘯營沖擊群分別撞進了鮮卑人的軍陣。
剎那間,只見刀光閃動,鮮卑人就
如同疾風暴雨中板栗樹上的板栗,劈哩叭啦地一下子落了一地。
不過彪悍的鮮卑人並沒有就此被沖垮,當即在各部將領的率領下展開了反擊。
雙方頓時混戰起來。
然而由于鮮卑人在一開始便在氣勢上輸了,並且失去了先機,因此在三個戰線上,鮮卑人都在節節敗退,特別是中線,張飛率領的主力一鼓作氣地便將鮮卑前軍給撕成了兩半。
兩部分鮮卑軍在虎嘯營凶猛的攻擊下顯得岌岌可危。
「大人,得趕緊命令全軍出擊!否則左、前、右三軍便危險了!」,直羅候身旁的副將急聲道。
此時已容不得直羅候多想,直羅候當即听從副將的建議,傳令剩下的七萬大軍,全軍出擊。
鮮卑人猛發一聲喊,七萬大軍匯聚成一股龐大的洪流就近直往左翼奔來。
鮮卑人的目的很明確,就是先解決掉征北軍的左路軍,然後再一個個地解決掉中路軍和右路軍。
在鮮卑人的想法中,以近十萬之眾打對方一萬人,那就如同熱湯滾雪,絕對是湯到雪融,對方是不可能抵擋得了多久的!
鮮卑人主力全部出擊,在直羅候身邊就只剩下五千騎親軍。
不過直羅候並不擔心,他相信以數倍于敵的兵力應該可以很順利地解決問題。
李朗率領的一萬騎已經完全壓制住了鮮卑人的兩萬左軍,雖然鮮卑人的兵力是李朗的兩倍,但由于戰斗力的差距,又由于在一開始沖鋒時失去了先機,所以鮮卑人反而在李朗部的凶猛打擊下節節敗退。
只見鐵騎來回沖殺,刀光閃耀,血光迸現,雙方的騎兵不斷有人掉落下馬。
鮮卑人雖然仍在竭力抵抗,但已經漸漸地呈現出不支之相。
就在雙方混戰之時,鮮卑人的七萬騎兵殺入了戰場。
原本佔據優勢的虎嘯營鐵騎的形勢迅速急轉直下。
鮮卑人的七萬騎兵像一對大手般一下子便將李朗的一萬騎包了起來。
遠遠地看去,李朗部就仿佛被巨浪吞沒了一般。
幾支月兌離了大部隊的虎嘯營騎兵小隊立刻成為了鮮卑軍的絞殺對象,這幾支騎兵小隊是在同鮮卑人混戰時,追擊鮮卑人追擊的比較遠的。
鮮卑騎兵嚎叫著洶涌而上,那幾支落單的虎嘯營騎兵小隊就仿佛驚濤駭浪中的小舟般。
面對氣勢洶洶如海浪般連綿不絕的騎兵ch o,這幾支落單的虎嘯營騎兵小隊並沒有露出絲毫膽怯之意。
每一個人都嘶吼著奮力迎戰,在幾近同歸于盡的慘烈戰斗中全部陣亡。
鮮卑人消滅了外圍的幾支虎嘯營騎兵小隊,然後立刻向正同鮮卑左軍混戰的李朗部主力發起了全面進攻。
其實,李朗早就發現了鮮卑中軍及後軍七萬大軍的動向,不過已經同鮮卑左軍膠著在一起的李朗部,根本就沒辦法采取任何應變措施。
鮮卑人從四面八方涌來,片刻時間便將李朗部沖成了無數個小塊。
鮮卑人依靠人數上的絕對優勢,圍著李朗部廝殺。
只見許多將士在鮮卑人四面八方的攻擊下墜落下馬。
李朗部的處境已經岌岌可危了。
與此同時,中線和右線的戰事仍在繼續。
右線已經完全同鮮卑人膠著在一起,雖然虎嘯營的戰斗力強于鮮卑人,但鮮卑人卻佔據著人數優勢,雙方打得激烈無比,互有勝場,誰都無法佔據絕對優勢。
而在中線,張飛親自率領下的虎嘯營主力已經取得了絕對勝勢,鮮卑人被完全擊潰只是遲早的事。
不過張飛及麾下將士的內心卻非常焦急,因為迎戰左軍的李朗部已經陷入了由鮮卑游騎兵組成的汪洋大海之中。
‘必須盡快擊潰敵人的前軍!好去支援左翼的兄弟!’每一個人的心中都如此想著,于是攻擊得更加猛烈了。
虎嘯營的攻擊一浪高過一浪,張飛一馬當先沖在最前面。
張飛這個鐵塔般的巨漢是鮮卑人心中最深的恐懼,張飛每一次揚起蛇矛,便總有數名鮮卑人被挑落下馬,死得慘不忍睹。
到後來,鮮卑人一看到這個鐵塔般的凶惡巨漢,便急忙四散躲避。
在虎嘯營凶猛的攻擊面前,鮮卑人就感到彷佛遭遇了山崩海嘯一般。
苦苦支撐的鮮卑人最後終于抵擋不住了,就如同洪水面前的沙堤般完全崩潰。
潰敗的鮮卑人前軍倉惶向後逃去,正在親軍護衛下觀戰的直羅候見狀大驚。
他完全沒有想到,前軍竟然會敗得如此之快。
來不及細想,直羅候連忙命令親軍前出,去阻止朝這邊奔逃過來的潰兵。
如果被這些潰兵將親軍陣線沖亂,到時候,面對征北軍的沖擊,直羅候就只有逃跑這一條路了!
出乎直羅候預料的是,張飛率領的虎嘯營主力竟然沒有餃尾追殺直取他的親軍本陣,而是轉了一個九十度的彎,朝左翼奔去。
這情形雖然大出直羅候的預料,
但卻讓直羅候不禁松了口氣。
正在指揮大軍圍攻李朗部的鮮卑副將發現了張飛部的動向,于是立刻命令正在圍攻李朗部的部隊分出兩萬騎兵迎擊張飛部。
兩道洪流呼嘯對進,片刻後交匯而過。
剎那間,只見刀光閃耀、喊聲震天,鮮血在半空飛舞,戰士在竭盡全力之後落下戰馬。
張飛揮舞著丈八蛇矛一路沖殺,擋在他前面的鮮卑騎兵就彷佛擋在火車前面的行人,要麼被一矛挑上半空,要麼被橫掃打出。
沒有人能擋住張飛前進的步伐,擋在他面前的人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死。
數千虎嘯營鐵騎緊隨在張飛後面,率先沖破鮮卑人的阻擊。
張飛按馬眺望,只見重圍中的同袍兄弟的處境越來越危急了。
正當張飛準備率軍沖擊之時,突然看到了李朗,李朗正好往他這邊望來。
雖然隔得很遠,但張飛仍清晰地看到李朗朝他搖了搖頭。
張飛立刻會意,李朗表達的意思是叫張飛不要管他們這支重圍中的軍隊。
李朗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知道,即便張飛的人馬支援過來,也難以戰勝對方,最後極有可能虎嘯營全軍都葬送在這里。
張飛雖然粗豪,但也明白目前的情況,剛才他之所以率軍沖來,完全是因為一時的沖動,現在冷靜下來的他知道自己該如何去做了。
只見張飛緊皺眉頭注視著遠處的李朗,朝他重重地一點頭,隨即毅然調轉馬頭大聲道︰「全軍听令!隨我攻擊鮮卑主帥的本陣!」
跟在張飛身邊的虎嘯營將士對張飛的舉動難以理解。
陷入重圍的同袍兄弟就在不遠處,為什麼這時竟然放棄了?為什麼不先去救他們?
雖然將士們對張飛的舉動不理解,但並沒有人提出異議,更沒有人遲疑行動。
在征北軍中的第一條鐵律就是︰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軍人可以對統帥的行為提出質疑,但在戰場之上,下屬必須完全服從于上司,不得有任何遲疑!
鮮卑副將見派出的兩萬騎兵在與張飛部的交鋒中處于明顯的下風,于是便決定再分出兩萬騎兵去壓制。
然而就在這時,鮮卑副將卻發現,佔據明顯優勢的張飛部竟然突然調頭轉而直往己方主帥的親軍本陣奔去。
見此情形,鮮卑副將大吃一驚,連忙傳令再分出兩萬人馬去阻擊張飛部。
此時,直羅候身邊就只有五千親軍和收攏起來的不到一萬人的前軍潰軍,憑這些軍隊面對張飛率領的虎狼之師,根本就毫無懸念。
然而鮮卑主力中卻遲遲未能再分出軍隊,鮮卑副將驚恐地發現,他的大軍已經被纏住了。
「兄弟們,不惜任何代價,一定要死死地拖住鮮卑軍主力!好讓翼德將軍他們滅掉鮮卑人的統帥!我們虎嘯營的將士沒有孬種!」,李朗高舉環首刀高聲喊道。
李朗周圍的虎嘯營將士隨即一起大喝一聲,其中既透露出承諾,又透露出一股視死如歸的悲壯。
每一個人的心中都升起必死的決心,他們不怕死,他們要用自己的死換取征北軍的最後勝利。
只見李朗部的將士們或以數百人為一股、或以百余人為一股,往四面八方瘋狂沖殺。
正在圍攻李朗部的鮮卑人突然發現,對手的攻擊突然更猛烈了起來,之前似乎還有所保留,現在則完全是以命搏命的瘋狂打法。
一名虎嘯營士兵一刀斬翻了一名鮮卑兵,幾乎同時,另一名鮮卑兵一槍戳來,長槍透過虎嘯營士兵的胸膛。
就在這名鮮卑兵以為虎嘯營士兵已經被他殺死了的時候,這名虎嘯營士兵竟然突然左手抓住槍桿,隨即奮起最後一口氣一刀斬落,將沒有反應過來的鮮卑兵的
頭顱斬飛出去。
然後,兩人一起從戰馬上摔落下去。
如此的情景在戰場上不斷出現,虎嘯營鐵騎悍不畏死的強悍氣勢,讓所有鮮卑人發自心底的心驚膽顫。
在李朗部舍命反擊之下,鮮卑人硬是沒法抽出兵力去阻擊張飛部。
張飛留下數千人纏住從左翼分出來的那兩萬鮮卑軍,自己則率領主力直朝直羅候的本陣席卷而去。
身後不時響起同袍在最後一刻的吶喊聲,所有人都沒有回頭。
見征北軍鐵騎氣勢洶洶而來,直羅候已經沒得選擇了。
直羅候抽出佩刀大喊一聲,隨即率領五千親軍和近萬名前軍潰兵出擊。
大戰進入了最後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