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j ng騎隊重建規制,天堯又見黑蟒凌空。
修魚壽終于得空,前往濮安歸還印信。
故地又重游,識音知薌人。
修魚壽抬頭,念香樓。
「居然又到這兒了,」申章錦打趣道,「這次不會誤闖了。」
申章錦話音剛落,就見著一水靈的丫頭跳出來,沖他們招呼,「來都來了,杵在外面做什麼?我家姑娘,可是天天念著你們呢!」
「念我們?」
鐵騎營眾將不禁失笑,同時看向修魚壽。
「行了,別看我了,中飯在這兒吃吧。」
眾人翻身下馬,進了大堂。
待各自坐定,歸薌人笑意盈盈,「一別三月,將軍別來無恙?」
「托眾兄弟的福。」
「濮安也托各位軍爺的福,這里的百姓對j ng騎隊贊不絕口。」歸薌人笑著,話鋒一轉,「只是常年戰亂,苦了你們和邊關的百姓。」
申章錦干咳一聲道,「北堯改朝換代之際,不可避免。」
歸薌人嘆口氣,「新主尚未登基,北堯常年積弱,真不知黎關何時能永絕外患。」
「你一介女流,居然如此關心國家大事。」
歸薌人面露憂傷,「薌人是關心自己家鄉,薌城。」
「薌城?」修魚壽一愣,「鰥城的臨城?」
「嗯,」歸薌人點頭道,「我本是薌城人,黎關戰亂,被迫背井離鄉流落濮安。爹娘相繼離世,不得已賣身青樓淪為雅j 。爹娘給我改名歸薌人,就是盼著有朝一r ,能回到故鄉。北堯自奉王以後,再無明主。本寄希望于新主,卻遲遲不見承王登基,延關、黎關又起戰事,西貢、大皖虎視眈眈,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修魚壽臉s 一沉,「你們覺得承王會是個明主麼?」
「承王嚴軍愛民,天下皆知。」歸薌人頓了下,繼續道,「但是一介武將,不善政事,這恐怕是他一直沒有登基的原因。其實,比起承王,廣羽郡的延王可能要更合適一些。」
此話一出,鐵騎營眾將齊齊看向修魚壽。
修魚壽一聲干咳,「此話在理,我也覺得承王不合適。」
「但這不是推卸責任的理由!合適不合適,不是看人怎麼說,是看他自己怎麼做!如今,他連做都不去做,枉置君位!」歸薌人轉頭看著修魚壽,「既然昭告天下,便是對天下百姓做了承諾。堂堂男兒,一言九鼎。女王失信,他承王豈能不知輕重,妄言失責?莫說對不起北堯百姓,也枉負j ng騎眾將。他若是還在乎自己手下弟兄,就該早r 登基,定國安邦。不至眾多將士,沙場殞命,無數百姓,顛沛流離!」
一派激言,眾將啞聲,修魚壽更是低了頭,半響無言。
歸薌人見勢不禁尷尬道,「小女一時激憤,口出妄言,還請各位軍爺,莫要上心。」
申章錦瞟了眼修魚壽,不禁笑道,「姑娘說得在理,承王身邊就缺個點醒他的人。」
歸薌人臉上一紅,「承王還太年輕,各位軍爺都是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不妨多勸勸他。薌人相信,承王會是個明君。」
「之前還說承王枉置君位,現在又相信他了?」
「他這不是還沒登基麼?」歸薌人悶道,「古之y 明明德于天下者,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承王心正人直,軍營為家,j ng騎隊軍記嚴明,驍勇善戰。治國平天下,理應水到渠成才是。北堯一國之臣民,比起沙場眾敵國之賊寇,更讓人畏之怯步麼?」
「真是听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修魚壽失笑道,「我等回去定當轉告承王,勸他早r 登基。」
「那薌人就替北堯百姓,謝謝諸位將軍了。」歸薌人像是突然想到什麼,轉而道,「萍水相逢即是緣,還未請教將軍尊姓大名。」
話音未落,忽聞門口一陣喧囂,抬眼就見司徒婧帶著眾多侍衛魚貫而入。
「承王好雅興,一到濮安就先來這兒了。」司徒婧笑著低身跪地,「濮安晉王府二郡主司徒婧,叩見承王陛下。」
眾將無語失笑,唯有歸薌人呆愣當場,全身僵直,定定看著修魚壽沒了反應。
「二郡主免禮,我是來歸還印信的。」修魚壽說著拿出印信交給司徒婧,「你來了,我就不去叨擾晉王了,回去替本王問聲好,祝他早r 康復。」
「父王可是天天盼著您呢,」司徒婧說著斜眼瞟向歸薌人,「怎麼,還想跟薌人姐姐多敘敘?行,那我先行一步,晉王府恭候王駕!」
直看著司徒婧走遠,歸薌人才回過神來,「你你是」
歸薌人說著腿下一軟,就要跪下。修魚壽一個轉身,單手攬住她道,「姑娘莫怪,之前戰事未穩,刻意隱瞞實非有意。」
軟軟靠在他身上,四目相對,歸薌人看著修魚壽,心底一顫,像被什麼東西扎了一下,生生的悶痛。
看著她眼中浮現的悲傷,修魚壽一愣放開她道,「弄疼你了?」
歸薌人抬手撫上修魚壽眼眸,聲音幾近呢喃,卻讓他脊背一僵,「為什麼要哭那樣的眼淚,太殘忍了」
梨花香撲鼻,窒息的奪去記憶。
「你知道麼,你的眼楮在哭,那眼淚是紅s 的,血一樣的紅s 。」
「不疼麼?血流盡了,那里還能看到風景麼?」
「為什麼要對它這麼殘忍,在或不在真的不重要麼?」
一把抓住面前人的手,修魚壽低沉的聲音有些發顫,「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能看到,不疼麼?」歸薌人低眸淺笑,一語帶殤,「這麼漂亮的眼楮,可惜了」
「月嫵」
修魚壽飄忽的眼神,映出一個朝思暮想的身影,仿佛記憶中的場景。
翻過手,緊緊握著那雙柔女敕的小手,一把將面前的人兒攬入懷,滿園梨花落,沾滿塵世殤。
「等我回來,請你治傷。」
修魚壽輕聲呢喃,低頭含上兩瓣香唇。
「修魚壽,不管你在哪里,變成什麼樣子,都請你記得,這里有滿園梨花香。你在梨花樹下,請一個女孩子等你回來。」
記憶中的不施脂粉,青澀甘醇,口中的香醇四溢,甜膩奢華,「不對,她不是月嫵」
修魚壽猛地清醒過來,一把推開面前的人,半響沉默後終于手足無措道,「對不起,我」
「沒關系,」歸薌人莞爾一笑,「很久沒見了吧,那個人」
「對不起,告辭。」修魚壽說完便奪門而出。
鐵騎營眾將面面相覷,忙追上來,「將軍,您沒事吧?」
「沒事,去晉王府。」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