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r 早朝,修魚壽難得一見的雨過天晴。
看著夏侯軒,修魚壽不無嘲諷,「延王,你辦不到的事,有人能辦到!」
說著,一柄卷軸砸在夏侯軒身上,他拾起一看,淡淡一笑,「初生牛犢不怕虎,自掘墳墓而不悟,可悲啊!」
「難道冀王所為,沒達到你所謂的目的麼?」
「冀王隨x ng,看似在幫陛下收攬民心,實則害了陛下。」夏侯軒看著卷軸,一一念出,「廢黜始末,冀王皆于巷前手書成冊,傳于民間。百姓誠悅,騫**患漸息,民心得以安撫。」
「有問題麼?」
「民心得以安撫,那軍心呢?」夏侯軒冷笑道,「因有所畏,所以服從。大戰在即,叛軍充軍,廢黜連坐,等于松了枷鎖。以申章錦的威望,恕臣不敢苟同。」
「申章錦已于昨夜偷襲花孚口,截擊敵軍糧草大獲全勝,迫使西貢回撤退出黎關。薄奚辰同郊尹昊兩部已在隆探、辛幼重新駐防,李鶩的鐵騎營隨機應變,屢建奇功!你覺得他們能有什麼問題!」
「先有連晉,後有郊尹昊麼?」夏侯軒搖頭道,「陛下,您真是一點都沒變不,是您根本沒想過要改變什麼」
「對你來說,叛軍降將,都不足以為信麼?」
「郊尹昊被委以重任,臣尚能理解,但您為何要放走西貢兩元大將?」
「君臨沙場,則為將,將者,智、信、仁、勇、嚴也,你也帶兵,難道這些都忘了?」
「恕臣無知,從未以將自居。」夏侯軒大笑道,「臣帶兵沙場,皆以郡王名,以勝為傲!」
修魚非見勢不妙,忙出來打圓場,「延王和陛下立場不同,這麼爭執下去,實屬無意」
「立場不同?」夏侯軒斂目直視修魚非,「敢問佑王,當今陛下是以何種立場,何種身份來治理北堯的?放走敵軍兩元大將,冠以將之道義,為此,我北堯得賠上多少條人命?明明可以一擊潰之,可如此一來,往後需花費多少時間和j ng力,你們想過沒有!」
「為此,你要本王枉做小人也在所不惜麼?」
「你若為王,國之利益皆君子,棄之小人也!」
修魚壽終于發了火,顧不得傷痛一躍而起,厲聲喝斥,「夏侯軒!本王一忍再忍,你不要以為北堯沒了你就不行!」
百官見勢,慌忙跪地俯首道,「陛下息怒!」
趙月嫵終于忍不住勸道,「別吵了,陛下有傷在身,不宜動怒!」
說著扯了扯夏侯軒衣角,卻不料夏侯軒毫不領情道,「修魚壽,你一天放不下將,就一天離不了我夏侯軒!」
「好!」修魚壽一聲冷笑,「你說我是將,那就用我的方法教教你!來人,賞他二十軍棍!」
「陛下!」趙月嫵忙護在夏侯軒面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延王腿疾打不得,他一時口快,也是為陛下著想,懇請陛下網開一面!」
修魚壽眼底一冷,「都愣著干什麼,把她給我拉開!」
趙月嫵死活不走,不斷掙扎推搡,「陛下,求您了!」
夏侯軒見勢,忙跪地道,「臣無意頂撞,一時情急,甘願受罰!」
「哥!」
趙月嫵驚愕間回頭,身旁拉扯的侍衛手上一松,她一個重心不穩,直直砸向地面。
夏侯軒想要起身相護,已經來不及。
頃刻間便見血如涌出,趙月嫵衣衫一片殷紅,紅花盛開般刺痛雙眸,修魚壽呆愣當場。
「小五!」夏侯軒一聲驚呼,直撲過去,「小五,小五醒醒!」
趙月嫵臉s 煞白,忍痛看向修魚壽,「求求你別孩子」
「孩子」夏侯軒看著漸顯昏迷的趙月嫵,不禁痛心疾首直沖修魚壽吼道,「還愣著干什麼,傳御醫啊!這是你的孩子,你個混賬東西!」
修魚壽盯著那一片殷紅,幾近呢喃,「孩子我的孩子」
只見他全身一震,幾步沖下台階,一把推開夏侯軒,抱起趙月嫵就直奔出殿。
修魚壽大腦一片空白,緊緊抱著趙月嫵不停念著,「寢宮御藥司太醫院孩子,誰來救救我的孩子」
趙月嫵恍惚間,感到身邊人的步履凌亂,手足無措,掙扎出聲道,「回寢宮」
「對對,對寢宮,有御醫孩子」
眼見承王抱著個女人,渾身是血,面s 死白,直沖進來。
承昭皇後寢宮,頃刻間人仰馬翻。宮女,侍監均亂作一團,穿梭不停。
唯有修魚壽,直立屏外,仿佛不存于此地,面無表情紋絲不動。
皇帝侍監眼見他腳下一片血漬,龍袍已然浸透,順著衣角不斷滴下,終于忍不住小心勸道,「陛下,皇後有御醫照料,不會有事的。倒是您,還是讓御醫來看下,這樣下去,就是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見修魚壽沒有絲毫反應,侍監官還想再說什麼,抬頭就見夏侯軒一步跨近,抬手將他拉到一邊,低聲道,「別勸了,由著他吧。」
侍監官猶豫道,「可是,您看這」
「放心吧,」夏侯軒想起朝上一幕,不由笑道,「他可是馳騁沙場的將軍,承王修魚壽啊!」
耳邊的聲音漸漸消失,眼前的畫面逐漸模糊,一個聲音生生刺痛心肺,「陛下,老臣無能,只能保住皇後孩子,已經」
老御醫說著,感到迎面一陣冷風,驚呼聲四起,抬起頭便見面前的男人已然倒下。
安置好修魚壽,回到承昭皇後寢宮,修魚非看著夏侯軒坐在藤椅上出神的樣子,忍不住一聲長嘆。
夏侯軒聞聲道,「沒什麼可嘆的,是我太慣著他們了。總以為,給他點時間,他就會懂。到頭來,連小五都」
「老師,您不會是想這個時候」後面的話,修魚非沒敢說出口,那是他最不願看到的結局。
看著修魚非面露擔憂之s ,夏侯軒笑的無奈,「治國不是過家家,不讓他栽個大跟頭,他是不會明白的。」夏侯軒說著站起身,走到修魚非面前,「該教你的,我都教了。你跟申章錦,都是陪著他一路走來的兄弟。跟他一樣,老大不小了,不能老讓人護著。一個管政,一個治軍,夠了」
「延王!」
「老臣現在唯一可以為他做的,只有離開」夏侯軒說著,重重跪地,面向門外揚聲道,「承王!老臣無力匡扶王道,唯有罪己離朝!老臣心有不甘啊!但求陛下,還我北堯一個清明盛世!陛下若能有此番作為,老臣願一死以謝陛下!」
承堯二年十二月初,北堯三朝重臣延王夏侯軒,留書一封辭官隱退,不告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