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西貢三十萬騎兵大舉進攻,申章錦親率騎兵五萬禁軍十萬扼守隆探,薄奚辰領余下駐軍固守辛幼。
西貢連續數r ,借助黑火藥咄咄逼人,r 夜不間斷的強勁攻勢,使得北堯守軍疲于應對,不得片刻消停。
薄奚辰一身灰塵,氣急敗壞踏進總將大帳,「將軍,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
听著外面撼天動地的爆炸聲,申章錦嘆口氣道,「他們五人一組,一人擲罐,四人沖鋒。三十萬人輪番攻城,我們的騎兵根本沒有機會休息。但要用步兵守城,就要以三倍以上兵力應對。」
「說來也怪,打了這麼久,沒見西貢步兵出戰。」薄奚辰說著看向行軍地圖,「十萬人全窩在薌城,難不成是擺設?」
「就算怕我們再次偷襲,也用不到十萬兵力難道薌城還有什麼要守的?」申章錦轉頭看向司徒婧,「郊尹昊還沒有消息?」
「嗯。」司徒婧點下頭道,「前r 冀王派人送來消息,桐城守軍也在找覃王,可以確定覃王沒走關內。」
「看來陛下也在查黑火藥的事,上官童有消息麼?」
「李鶩派人去找過,根本沒見到他們。」司徒婧說著遞給申章錦一個令牌,「二隊領帶親自去的,在草彘城外只找到這個。」
薄奚辰愕然出聲,「黑蟒令?!」
「這上面的記號說明,他們被大皖兵探發現了怎麼會這麼輕易被抓」申章錦攥緊手中的令牌,「上官童啊上官童,你可千萬別犯渾。一旦確認你們的真實身份,大皖勢必發兵與西貢聯手。」
薄奚辰試探道,「大皖還沒有任何舉動這是不是說明,昊將軍還沒有被抓?」
「只能說,他沒被大皖的人發現。」申章錦連連搖頭,「現在看來,他們的目的根本就不是郊尹昊,而是大皖。西貢處心積慮,要給大皖制造一個出兵的理由。」
申章錦話音未落,李鶩一頭扎進來,身上盔甲已破沾滿血漬,大口喘息道,「將軍,隆探守不住了!士兵傷亡過半,我已經讓j ng騎隊全部進守內城,不過也撐不了多久!」
「開城門!」申章錦一聲令下,三人愣在當場。
李鶩甩下腦袋,努力保持清醒,瞪大雙眼看著申章錦,「你要投降?」
申章錦白他一眼,「你給炸昏頭了?放他們進來打,這樣黑火藥就派不上用場了。」
薄奚辰搖頭道,「他們不會那麼蠢,明知道近身戰不佔優勢還」
「只開辛幼一道門,把辛幼的騎兵和禁軍都調到隆探,確保隆探不破。」
李鶩身子一晃,差點沒站穩,幸虧司徒婧眼疾手快攙住了他,「你沒事兒吧?」
李鶩輕咳兩聲,搖搖頭,「辛幼背後就是黎關,黎關沒留守軍,這樣做太冒險了。」
「辛幼騎兵一到,你就帶j ng騎隊和全部騎兵退守黎關。一是給他們時間休整,二是讓西貢人以為我們要固守隆探,主攻辛幼。」申章錦轉向薄奚辰道,「辰將軍,辛幼是個餌。你要記得,不到最後一人,絕不棄城。」
薄奚辰聞言一窒,旋即跪地道,「末將領命,誓與辛幼共存亡!」
司徒婧不解道,「既然是個餌,為什麼一定要犧牲辰將軍?」
薄奚辰站起身,笑道,「我們j ng兵悍將都調走了,西貢人就算全是傻子,也能想到辛幼是個套。只有我親自鎮守,他們才會中計。」
申章錦一把握住薄奚辰後腦勺,盯著他年輕的面龐低聲道,「把命留著,那最後一人就是你,一定要活著回來。」
承堯三年五月初,西貢由連易領兵主攻辛幼,連晉負責牽制隆探守軍。
薄奚辰率部苦戰兩月,力守辛幼。
北堯辛幼守軍付出近二十萬人戰死的慘痛代價,打退西貢上百次進攻,斬敵七萬,西貢大將連易陣亡。
連易的死,使得西貢放緩了對辛幼的進攻步伐。
然而,讓北堯守軍費解的是,前線如此吃力,西貢位于後方的十萬步兵,依舊留守薌城待命,沒有增援跡象。
戰報送至天堯,轉到修魚壽手中,被撕了個粉碎。
兩個多月,黑火藥的調查幾乎沒有進展,黎關傷亡之大出乎意料。
郊尹昊至今沒有任何消息,莫天昀奉命押送歸薌人回天堯受審,二人途中同時失蹤。
目前為止,唯一確定的是,西貢黑火藥的來源並非大皖。
夜風清涼,濾淨夏r 的燥熱。
桐城守軍駐營地,城外山地凝視出神的目光,篝火閃爍不定。
郊尹涵一路小跑,尋至山腳,遠遠看到修魚壽,「陛下,天蛭關發現可疑之人!」
「你怕別人不知道我在濮安,這麼大聲。」
郊尹涵吐吐舌頭,「公子,一時情急給忘了。」
「發現什麼人了?」
「花苒已經把人單獨關在一間營房里,我急著找您,還沒去看。」
「走,去看看。」
虛掩的房門,申吟斷斷續續,仿佛枯藤枝脈,攀爬纏繞著慢慢勒緊。
手下探兵隊長來查黑火藥」
一句話反反復復,不受意識的默念出聲,重復,一次又一次。
走到門口,修魚壽莫名的膽怯,不忍跨過那道檻。
「這聲音有點耳熟,」郊尹涵疑惑著就要伸手推門,被修魚壽一把攔住,「公子?」
虛弱的聲音,了無生氣著循環往復。
「我是西貢連晉手下探兵隊長來查黑火藥」
終于不忍再听下去,修魚壽沖進門,直站到那人身前。
「上官童?!」看清那人樣貌,郊尹涵驚呼出聲,當下示意花苒屏退左右。
半響沉默,郊尹涵無措的看著修魚壽,「陛下,傳侍醫官吧」
「我是西貢連晉手下探兵隊長來查黑火藥」
花苒不解道,「這人是?」
郊尹涵強忍心痛,咬牙道,「鐵騎營一隊領帶,上官童。」
「鐵騎營分隊領帶?」花苒愕然道,「那他為什麼一直說自己是西貢的?」
「在哪兒發現的?」
「離天蛭關不遠,南衍國境。」花苒仔細回想下道,「我們的人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完全沒有意識了。應該是被人用了刑,全身是傷,嘴里一直念著這句話,就像現在這樣。我們仔細查過,身上沒有能證明身份的東西。」
「他的樣貌就是證明」修魚壽終于悠悠出聲,「上官家的男人俏兒郎,一身戎武馬蹄歡,邊城揚沙當關勇,馬革裹尸報家還」
「我是西貢連」男人反復的默念戛然而止,眼淚順著死寂的輪廓,悄然滑落。
「上官童?」郊尹涵忙扶起他低垂的腦袋,「醒醒,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最後的氣息逝去,冰冷的面龐徹底沉寂,順著郊尹涵逐漸僵硬的手腕,釋然垂下。
「上官童?上官童!」郊尹涵悲戚出聲,再也喚不醒身邊這個年輕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