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我想接手鍛造祠」。
莫言恭敬的站在書房外的第一步石階上,躬身拱手。
去年冬末至今,逢父親每月返族,莫言必會來見。轉眼一載將至,又已是入冬之時,父親仍未給予莫言答復。
如此,莫言亦是如當初那般如期來見,不急不怒。
「哎!再多待三十r 吧!」
莫言眉眼微抬,瞧見那房門仍舊緊閉,沒有一絲將被打開的跡象,知道自己又白白等了三十r 。
想到此處,莫言不由自嘲的笑了笑。
他自知資質平庸,身為族長之子便早該有這覺悟。但莫言自認所求不高,不求‘終辭’祠、丹藥祠、商市祠,而只單求接手鍛造祠。一來便是考慮了自己在族中的地位及資質,二來便是投己所好。
「若是自己在修道一途能有所成就,或許父親早便應允了自己的要求」。
莫言咬了咬牙,任心中有千般萬般的不甘,也只能化作一聲嘆息
翌r 清晨,山中起了大霧,族中樓閣瓦舍隱于霧中,顯得甚是清靜祥和。
莫家祖祠外,莫言已等待許久,今r 父親便要去鄴城監管族中商市,莫言昨晚想了一夜,若是今r 再得不到父親的應允,怕是自己又得多待上一月了。
所以他決定,今r 父親祭祖之後,無論如何也要得到父親的答復,就算是被父親拒絕,那也好早早的斷了自己的念想。
在莫言的期待中,約模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莫家族長莫君目同往r 那般,與三長老緩緩行至祖祠,見莫言在此微作停留。
「莫言見過父親大人,見過三位長老。父親今r 前往鄴城,莫言是前來送行的。」莫言微微施禮,那台詞是昨夜早便準備好的,听得三位長老忍不住想笑。
「前來送行,哈哈言兒你何時學得這般乖覺了。說是前來送行,怕是來向你父親索要我莫家山頂那所鍛造祠的吧!哈哈」其中一位白袍長老微微傾身,笑著向莫言道。
莫言請求接手鍛造祠一事,早在一年前便在族中傳開,乍聞此消息的族人無不感覺荒唐。莫說莫言當時只是個十二歲資質平庸的小輩,就算是族中通過族試的老一輩,想要接手鍛造祠,也得經過三位長老親自考核。
其考核的難度至少也是要‘煉丹境’一階以上的強者才能夠承受。豈是剛剛踏入修道一途的莫言能夠完成的。
莫言因此受到族中同輩人的嘲笑,甚至是歧視。在他們眼中莫言雖是族長之子,但其在修道一途的成就,比之族中旁系小輩都有不及。若是他能接手鍛造祠,豈不是族中所有人都能勝任。
凡此種種,莫言心知,卻是不管不顧一意孤行,仍舊每月前去拜見族長,其間一年時間從不間斷。
或許這便是莫言與生俱來的執拗。
想及此處莫言有些黯然,但還是帶著笑意緩緩道︰「三爺爺,莫言自知無德無能接手鍛造祠。但莫言自小跟父親出入兵刃閣,閣中兵刃莫言甚是喜愛。父親的佩劍也是時常把玩,愛不釋手。也是因此,莫言自小便想著能夠接手鍛造祠,期望能夠親手鍛造出能與父親佩劍相之媲美的兵刃。」
聞言,站在眾人最後的那位須發皆白的老者,行至莫言跟前,輕輕拍了拍莫言的頭,表情冷峻,聲音有些木訥的開口︰「言兒,自你打小爺爺與你父親都對你有所期望,本想我莫家獨子在修道一途上必會有所獵獲,也定能將同族年輕一輩都比將下去。若是如此,我莫家各祠定會全權由你接手。哎」
說到此處老者長長嘆了口氣,然後失落的搖了搖頭︰「哪知年年秋試你都無所成績哎罷了!罷了!」老者又是長嘆一聲,然後話鋒一轉道︰「言兒,爺爺與你父親,與你二爺爺、三爺爺,今r 在此給你提一個要求。若是你能夠完成,那麼如你所願,明年秋試之後,我莫族鍛造祠便由你來接手。明年的秋試,也正是你ch ngr n之時。若是你未能完成我四人所提的要求,那麼我們便只好讓你去東院,掌管兵刃閣。」
莫言皺了皺眉,心中有些不安,父親與三位長老絕不會輕易讓自己接手鍛造祠,那麼所提要求定會是難上加難。若是自己不能完成,那麼似乎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
莫言深知,鍛造祠與兵刃閣雖是同屬,但兩者卻是天差地別。說難听點掌管兵刃閣也就是個看倉庫的。
「就是不知父親與三位長老所提是何要求。」莫言思量再三,心一橫,反正終究是要面對,何不在此時來個爽快。
「一年之內踏入凝丹境,同時亦要鍛造出三階兵刃。」莫君目看著莫言的眼楮,淡淡道︰「從今r 起,我將你調入鍛造祠,從低級學徒做起。若是一年後你能完成我四人所提的要求,那麼你便能接手鍛造祠,如若不能,就只能去掌管兵刃閣。望你謹慎遵守鍛造祠的祠規,不枉我四人所期望。」言畢,四人便行入祖祠,任由莫言呆立在祖祠之外。
「莫言唯有謹慎遵守,方能不枉父親教誨。」
待得莫君目四人離去許久,莫言方才從深思中回過神來,一字一頓的說道。言語中似乎透著一股子濃濃的沮喪,然後便是一臉的苦笑。
如今莫言的實力或許勉強能算作一階修道士,要他在一年之內硬生生提升三個階位踏入凝丹境,似比登天。況且同時還要鍛造出三階兵刃,若是莫言能夠完成,那便是逆了天了。
且莫說整個莫家,就算放眼整個修道界,能夠在一年之內提升三階實力的修道者,也就只有那些在人們眼中被神化的強者。
「言哥哥,族長大人答應你了麼。」
莫言抬起頭,一道倩影映入眼簾,心情頓時放松了許多。
眼前人名叫莫連枝,莫言的表妹,打小便是莫言的跟屁蟲,成天與莫言混在一起,活像個假小子。而現如今連枝已是出落得水玉玲瓏,倍受族中年輕一輩的矚目,自己卻已淪落到,被整個家族嘲諷的地步。
如今的莫家,莫言也就只有這麼一個與之親近的人了。
「哎」莫言搖著頭往前行去,頭也不回的道︰「他是答應了。」
「那為什麼你的臉s 這麼難看。」連枝崛起小嘴小跑著跟了上去,撞了撞莫言的肩膀道。
「但是父親要我在明年秋試之前踏入凝丹境,而且同時還要鍛造出三階兵刃。這鍛造祠怕是此生無望了。」莫言倚身在祖祠前的榕樹旁,目光眺去遠方,話語中帶著些許苦澀。
「到明年秋試不是還有一年的時間麼,言哥哥不去試一下怎麼就知道自己會失敗。我相信言哥哥一定能成功的,一定要讓那些嘲笑言哥哥的家伙都明白他們有多麼無知。言哥哥你也要相信自己。」連枝來到莫言跟前調皮的泛了泛眼,脆生生道。
莫言收回遠眺的目光,凝視著連枝那雙清澈的眼楮,心中不禁涌起一絲感動。
或許是這些r 子受盡了族人的嘲諷,此時她的回答不禁令莫言有些意外。
‘是啊!就算所有人都在嘲笑自己,不是還有她一直在背後支持自己嗎!為什麼自己不放手去搏一搏呢!就算最後輸了,也不悔此生啊!’
想及此,莫言也就釋然,久違的伸手捏了捏連枝那粉女敕的小臉蛋,然後道︰「連枝,言哥哥听你的,就放手去拼一回,拼個此生無悔。」
「此前對言兒的一番言語,是不是有些過了,我莫裕儒哪能眼看著言兒去討那鍛造祠的苦吃。」
四人行入祖祠,卻不同往r 那般點燃香紙,而只是靜謐的立于祠中密密麻麻的宗族前人的靈位菓桌前。一直尚未言語的二長老,此時終于是開口了,三位長老中亦是以二長老對莫言最是溺愛。
「老二,別說了,你當我忍心這般麼,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言兒即將成年,而以他如今的實力,若是不給予些鞭策,怕是難能成器。」大長老一改先前的冷漠,帶著些許他這個年齡本不該有的浮躁,大聲道來。
「哈哈哈哈我說兩個老東西,先前不加思慮說了重話,此時卻來心疼。」見大長老二長老一臉的憐惜,三長老如先前那般,爽朗的笑道︰「我莫家就這麼個寶貝,如今所建基業,還不是早晚都將交于他手,卻舍不得這鍛造祠。我看不如先將鍛造祠總掌執的虛職給他,我四人再在暗中c o持,卻也能夠經營得如往常一般。君目你意如何。」
莫君目聞言,卻是遲遲不予回答,待到他將手中佩劍放于桌案,獨自點上三炷高香後才緩緩道來。
「話已至人亦去,還是任他去歷練一番,方知世事。」
翌r ,有侍從協了一封書信來到莫家裕德院。
裕德院是莫家的主院,莫家族人大多居宿在此。為此裕德院又被分為許多零碎的小院庭,涼亭、瓦閣、竹林、花舍,格局繁多,大多都顯別致。
在這些別致的庭院中,單單有一茅廬略顯破敗、不雅。雖是這般,比之其他庭院,倒也是落得個別具一格。
茅廬名曰︰‘清風茅舍’。其門廳前還有對有趣的桃符,上副曰︰魚入清水池。下副曰︰無為負聖名。
此桃符,配上這‘清風茅舍’四字,雖顯得有些寒酸,但卻給人一種極其樸素的感覺,因而不時成為大家茶余飯後的玩笑。
而茅廬的主人對此,卻是不予理睬,任世人玩笑,甚有些居于空谷,不問是非之感。
而那侍從至入了裕德院,便是徑直來到了茅廬的門廳前,遂將手中的書信塞入了干草簾。在其離開之前,亦是自堪回首忍不住多看了眼這所破舊的茅廬,隨即再才轉身離去
從盤坐中蘇醒,感受著體內那仍舊微乎其微的一絲真氣,莫言有些失落。
他自是知道,若是以這個速度修煉,一年時間怕是最多只能進階為二階修道士,距那凝丹境,卻還差了整整兩個階位。況那修道一途,愈是往後進階就愈是困難。莫言心憂此事落空,落得萬人之下,心內不免頓生無力之感。
‘不管怎樣,這一年我都將拼盡全力。’甩了甩頭,莫言不願再去想及此系身後之事,既是已經決定,凡此種種便要拋卻掉,若是r 後自己當真墜下雲端,亦是只能咎于自己無能。
理順了思緒,莫言稍感欣怡,走下床榻,見干草簾被風掀起,門踏前現一封書信,自知是那調入鍛造祠的密文,遂便上前拾起。
見書信乃父親大人親啟,莫言不敢拆開細看,拍了拍稍顯凌亂的衣袍後,便去了院門不急不緩的朝著後山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