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森林里,到處都是破碎的尸體,鮮血染紅了土地溪流,黑暗中仿佛能听到有人痛苦的哀嚎。一個小女孩孤獨的行走在鮮血鋪就的道路上,原本雪白的雙足沾滿了血污,就連身上也滿是鮮血,但小女孩身上沒有絲毫傷痕。就這麼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著,那些死狀可怖尸體令她感到害怕。小女孩凝視著黑暗中那道身影,那道這世上唯一的身影。
他高大,仿佛參天大樹一般。小女孩就如往常一樣仰視著他,然後伸出稚女敕的小手輕輕地拉著他。盡管這只手如同樹皮一般粗糙,但小女孩依然將臉湊了上去,就像得到了這世上最大的幸福般滿足。那對猩紅的雙眼里流露出的卻是難以言喻的溫柔,他輕撫著女孩的秀發,猶如一個慈愛的父親一樣。
最後,他倒在了血泊之中,就像他以前對待那些死者一樣,被無數刀劍撕成了碎片。自始至終女孩都目睹著這一切,可是女孩的臉上沒有悲傷,只是木訥地目睹著人們將「父親」撕成碎片。
「這里還有一個幸存者!」有人喊道。
當人們圍聚上來,驚嘆著小女孩的「奇跡」時,她只是從人群的縫隙間呆呆的凝視著那堆血泊中的碎肉。
「這個孩子被嚇壞了,他的父母恐怕已經遇難了••••••」
人們說著什麼,但小女孩一點也不在意,因為這世上她唯一的「親人」已經不在了,已經沒有什麼值得她在意的了。
人們將小女孩帶走了,帶她離開了那個黑暗的森林。女孩回頭望向那片她曾經棲身過的黑暗,絲絲金縷逐漸在雙瞳中聚集,最終化為一雙金s 妖瞳。
驟然夢醒,玲瓏長舒一口氣,半身已被冷汗浸濕。最近她發現自己總會做一些奇怪的夢,夢境中總有一個小女孩。孤獨與無助同時襲來,叫人窒息。伴隨著逐漸劇烈的頭痛,這樣的怪夢愈發的頻繁,糾纏著她。她只能借酒壓抑著這種痛苦,但這也並非長久之計。
搖了搖酒瓶,玲瓏憤憤地將空瓶從屋頂拋了出去,仰天哀嘆道︰「怪老頭,我是不是快要跟你見面了?」夜深寂靜,只有那微弱的晚風回應著她。玲瓏使盡搖了搖頭,心道,就算要死,也得等教訓了那個混蛋之後再死!
這幾天玲瓏每晚都會去飛雲堡,只為找那個姓秦的報辛城之仇。怎奈那廝狡詐如狐,白r 里足不出戶,又從不在一個地方過夜,並且每每當玲瓏找到他藏身之處時迎接她的都是那難纏的陷阱和煩人的護衛。今晚是第三次暗闖飛雲堡,這次一定要將那混蛋抓住!
夜s 深沉,片刻前還是繁星閃爍,此刻卻已經被一層層烏雲所籠罩,只有月光偶爾從雲端縫隙間露出一角窺視這人間所發生的一切。
踏著夜s ,那道鬼魅般的影子在此降落在高樓之端,臨著晚風俯覽著腳下一切,飛雲堡中的每個角落都逃不過那雙宛若星辰般明亮的雙眼。只見東北角處在y n沉中泛起微弱的白光,宛如一層薄霧籠罩著那里。月光透過雲縫將光輝灑落在她臉上,殷紅中綻露出一絲微笑隨即化作一縷清風消失無蹤。誰也沒有發現頭頂上那道飛快閃過的影子,她就像融入了黑暗中一般悄無聲息地潛入到發現微光的地方。
一面簡陋的木門輕掩著,周圍是一人來高的圍牆,看起來毫無防備的樣子,玲瓏卻駐足不前。輕咬著指甲略顯沉思,心道這家伙當真難對付,每次都在自己藏身處設下些稀奇古怪的陷阱,叫人防不勝防。縱然玲瓏武藝不凡也險些著了這人的道,回想起前幾次險些陷入其中逃月兌不得玲瓏仍然心有余悸。再觀這次又比上幾次略有不同,除了那詭異的白光周圍沒有別的異常之處,也感覺不到殺氣,也不知這次那人又布下什麼陷阱等著她?
看了一眼虛掩的門扉,玲瓏眉梢一挑推門而入。這次不躲不藏,玲瓏徑直走進院中,管他設了什麼陷阱,姑n in i這次就算把這鬼地方拆了也要把那混蛋揪出來!
夜s y n沉,看不清院中景物,卻也並沒有什麼異樣。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玲瓏繞著院子走了一圈,沒有冷箭飛刀,也沒有毒蟲猛獸。玲瓏走到院子中間使勁跺了跺腳,嗯,也沒有挖什麼陷阱。舉目四顧,接著微弱的月光玲瓏發現院子圍牆四角似乎放著一些像是雕像一樣的東西。正當她疑惑之際,那些雕像忽然發出柔和的白光。光芒逐漸強烈,很快便將整座小院淹沒在一片白光之中。
玲瓏慢慢睜開眼楮,發現自己已經身陷與白霧之中。玲瓏冷笑一聲,大聲喊道︰「喂,這次你又想搞什麼鬼?別以為這樣的東西就能困得住我?」聲音穿過白霧遠遠傳去,周圍卻只有死一般的寂靜。沒有風聲,沒有月明,玲瓏只听到了自己此刻的心跳聲。然而她發現身處這片霧氣之中周圍的沒有任何光源,她卻能清楚地看見自己的手腳,就仿佛光是從她自己身上發出一般。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隆隆的踏步聲,整齊而有力。玲瓏辨聲望去,白霧里一排排長桿露了出來。隨著距離的拉近越發的清晰,只見一排排身著黑甲手執長矛的士兵從白霧中走出。玲瓏總算明白了,原來那小子不玩y n謀改玩群毆了,也好,正合我意!玲瓏嘴角一咧,斷喝一聲沖了上去。也不管對方是不是那人請來的幫手,甩手一道紅光飛sh 而去。只見那紅光宛若貫r 之虹刺向人群。也沒听到那些人叫喊,紅光透過那士兵的身體之際他們便如泥人入水般土崩瓦解,轉眼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嗯,這是什麼妖術?玲瓏驚訝地看著那些士兵在眼前崩潰消失,連忙揉了揉眼楮,然而那些人片刻間便已消失不見,連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一定是那家伙的詭計!」玲瓏如是安慰著自己。這是腳下忽又傳來震動,震動逐漸劇烈起來,一個高大的黑影佇立在霧霾之中。玲瓏驚訝地仰望著那個黑影,這黑影足有數十丈高,殷紅光芒從頂端sh 向玲瓏。
乖乖,難道這次要我對付這個家伙?玲瓏張著嘴巴呆呆地望著眼前這龐然大物。只覺一片烏雲蓋頂而來,轟然巨響中一個碩大的拳頭落向地面,激起無數塵土飛揚。塵霧中一縷赤霞閃過,便听土石碎裂之聲,巨人舉起手臂卻發現半截手臂已經不見了。此時刺破煙塵飛sh 而出,瞬間穿透巨人頭顱,半邊臉頰崩塌下來化作碎石滾落地面。
「劍,破!」
此時那道沖天而去紅光驟然折返直刺入巨人頭頂,金石碎裂之聲宛如巨人痛苦的哀嚎,無數紅光透體而出,將這宛若巨山般岩石巨人撕碎。崩潰的巨人碎裂成無數巨石墜落地面,大地仿佛在這一刻顫抖著。
滿天紅霞宛若赤練之舞美不勝收,嘶鳴著落回地面。縴縴玉手接納漫天飛霞,最終化為一柄瑰紅寶劍,卻轉眼融入手掌之中消失無蹤。白霧中傳來清脆的拍掌之聲,一把柔和的聲音仿佛從天際傳來一般︰「果然是神乎其技,真是令人嘆為觀止呀!」霧氣逐漸散去,玲瓏依然身處在這小院之中。烏雲終于散去,月光灑落在小院之中,照在那人的盈盈笑容之上。
寒光一閃,一柄匕首已經架在秦香樓的脖子上。便听耳邊那y n冷的聲音傳來︰「你是自行了斷呢還是要讓我慢慢折磨死你?」
秦香樓仰天長嘆︰「哎••••••也罷,今r 秦某既已落入你手,要殺要剮悉听尊便。不過••••••」秦香樓微微側頭望向玲瓏,微笑道︰「秦某臨死前有些問題想要知道,否則死不瞑目。」
玲瓏冷冷橫了他一眼,冷然道︰「可我看你的樣子倒不像是死不瞑目的樣子。」說著刀鋒壓向秦香樓脖子,一縷殷紅順著冰冷的刀鋒流出。
秦香樓臉s 驟顯蒼白,卻依然保持著微笑︰「姑娘,在下只想知道那招‘劍破蒼穹’是誰教你的?」
玲瓏眉頭一皺,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秦香樓仰望天上月光,悠悠道︰「曾經有一位武林前輩劍絕江湖睥睨天下,這招‘劍破蒼穹’當年不知讓多少英雄落淚。秦某有幸能親眼見到此劍訣五十年後再現人間,縱然現在就身首異處也無憾了。哈哈哈••••••」秦香樓說罷忽然仰天大笑。
玲瓏不由得一愣,莫不是這姓秦的認識那怪老頭?橫眉冷笑道︰「別以為我會再中你的陷阱,我現在就殺了你!」
「幻化三千為吾身,執念一劍成修羅。」秦香樓忽然念出一句劍訣,玲瓏不由得愣住。便听秦香樓娓娓說道︰「你手上那把劍名為‘鳳血’,傳說劍中鑄有神鳳j ng血,以北冥寒鐵承煉獄真火熔鑄而成,劍舞之時有鳳鳴之聲,如歌如泣,可喚九天神火,威力無窮。」
感覺脖子上略有松動,秦香樓又道︰「之前秦某欺騙了姑娘,令姑娘身陷險境。秦某自知罪不可恕,但秦某還有夙願未了,希望姑娘能暫且留下秦某這條x ng命。待得一切事了,秦香樓自當獻上項上人頭。」
玲瓏冷哼道︰「哼,我憑什麼信你?」
秦香樓笑道︰「不如這樣,姑娘就跟隨秦某身邊r 夜監視。憑姑娘的絕世武藝,縱使秦某有三頭六臂也是逃不了的。」
玲瓏思慮片刻,猛然醒悟,臉上飛霞狠啐一口︰「呸,想得美?!本姑娘才不會中你的計呢,我現在就殺了你!」
這時便听門外傳來連串腳步聲,玲瓏暗道糟糕。便听門外傳來護院的聲音︰「秦公子,我們剛才听到這里有些動靜,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玲瓏正考慮應對之策,便听秦香樓大聲道︰「沒事,秦某只是在院中種花,驚動了各位了。」
護院們連忙回道︰「哪里,既然如此我們就不打擾了。」說完便離開了。
松了口氣,玲瓏看了秦香樓一眼,問道︰「你剛才為什麼不呼救?」
秦香樓卻嘆了口氣,說道︰「姑娘,如果你真的想要去秦某的x ng命請現在就動手吧。秦某明r 還要奔赴益陽,屆時千軍之中萬馬陣里可就不好動手。」
「你去那干什麼?」玲瓏被秦香樓一句話勾起了好奇心。
秦香樓心中一笑,臉上卻不顯露,只道︰「如今正當夏、啟聯合抗胡之際,益陽竟雲侯卻在此時揭竿叛反。前方胡人虎視眈眈,夏、啟乃是我華夏最後防線。夏國若因叛軍而潰敗,北胡人便可沖破防線直入我中原月復地。到時生靈涂炭,秦某身為華夏子民,怎可坐視不理?秦某自知卑微,但此事關乎萬千條無辜x ng命,縱然不及也要盡自己微末之力。」
玲瓏將匕首收起,看了秦香樓一眼道︰「你這條命先寄存在我這,你若敢騙我,我玲瓏必叫你生不如死!」
秦香樓忽然跪在她面前,懇求道︰「秦某代表天下百姓懇求女俠助秦某一臂之力,希望女俠以蒼生為望,答應秦某請求!」
「你••••••」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叫玲瓏不知所措,只見秦香樓言之灼灼,說罷便磕起了頭,聲聲落地不似有假。玲瓏有些不忍,連忙道︰「你••••••你先起來再說。」
秦香樓將頭埋在地上說道︰「風女俠不答應,秦某便長跪不起。」
玲瓏哪肯受人逼迫,生氣道︰「好,那你就跪在這兒好了,我走了。」
秦香樓連忙抬起頭來,幾縷血絲從額頭流落面頰,可眼里卻是如火焰般灼熱。玲瓏不由得心里一顫,竟不敢直視,目光飄移的說道︰「好啦好啦,我答應你就是。說吧,要我怎麼幫你?」
秦香樓從地上站起來,連臉上的血漬都沒來得及擦便連忙道︰「我們準備刺殺竟雲侯。」
玲瓏從眼角瞄了這個人一眼,好氣又好笑的說道︰「你還是先把臉上的血擦一擦再跟我說話吧。」
這時秦香樓才醒悟過來,下意識地抬起袖子去擦額頭上的血,卻疼得他叫了出來。
這個人怎麼突然變傻了?玲瓏白了一眼,從身上拿出了一條手絹遞到他面前說道;「喏,拿去擦一擦吧。」
秦香樓接過手帕一邊擦拭著額頭上的血一邊謝道;「多謝姑娘。」
玲瓏掩唇竊笑道︰「沒什麼,不過這手帕原來是用來包‘蛇鱗粉’的,要小心點喲。嘻嘻。」
話音剛落,秦香樓頓覺額間傷口處奇癢無比,仿佛無數螞蟻爬過一般難受,想抓有不能抓,當真是難受之極,逗得玲瓏前仰後合捧月復大笑。心道,你也讓我吃了不少苦頭,這點就算是小施懲戒吧。
果然,女人都是不好惹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