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軍,中軍帳。
韓馥與袁術的軍營,就安扎在中軍的左右兩側,袁術軍中的動亂,韓馥大軍的調動,袁紹自然是早就收到了消息,只不過,袁紹只是最初吃驚了一下,接下來,再沒有什麼動靜,該做什麼,還做著什麼。
帳內,袁紹正在作畫,許攸等人則在一旁駐足觀看,低聲嘖嘖。
自詡四世三公,袁紹一向重顏面,標榜自己的品行,此刻,所畫的正是一朵冬r 的殘菊,高傲斗雪寒。
良久,畫畢,袁紹提著筆欣賞著自己已成的大作,左手端著的暖酒一飲而盡,臉上,不無得意之s ,看了看許攸幾人,笑問道︰「諸位,觀吾此作,如何?」
「主公所畫這殘菊,甚有氣質,遍地枯萎的落葉,輔以薄薄之輕雪,更是烘托殘菊的高潔,恰如主公品行一般,當真是佳作也!」
審配雙眼不由得就是一翻,不用看他都猜得出,這說話之人是誰,除了郭圖郭公則,還能有哪個?
審配最是不恥的就是這人,溜須拍馬,聞听,忍不住諷刺道︰「公則這話是何意?主公所畫者,乃殘菊,汝卻言如主公一般,難道,主公在汝眼中,只堪一‘殘’字否?」
也難怪審配針對郭圖,實在是自打他加入到袁紹軍團,一直以來,他和田豐都受到了打壓,排外嘛,審配也理解,但唯有這郭圖,一而再,再而三的,沒完沒了,泥人尚還有三分的土x ng,更何況是審配!
「你!」郭圖不由氣結,忙向袁紹解釋,「主公,審正南卻是污蔑,圖斷無此意!」
許攸同郭圖是站在同一戰壕上的,此刻,自然是同郭圖共進退,輕笑一聲,道︰「正南兄,這卻是你的不是了,斷章取義,呵呵,卻是失了風度。公則兄的意思再是明顯不過,以殘菊的高潔言主公之品行,卻可不是一‘殘’字啊。」
「好了,都別說了!」袁紹哼了一聲,如此局面,他並沒有太多的不悅,相反,他很是樂得見到,也只有這樣,才能顯出他這個主公的存在,當下,袁紹道︰「公則能領會吾這畫中之意,卻是難得;至于正南……呵呵,汝j ng通軍事,卻疏忽了文墨,著實不該啊。」
郭圖喜形于s ,而審配則是有點小尷尬,袁紹說的很對,他j ng于軍事,文墨這方面,卻顯得有些粗糙。
當然了,袁紹也沒有指責他什麼,這就是袁紹用人的小伎倆。
「吾作此畫,卻是要送與康成公,諸位以為如何?」袁紹笑問道。
听袁術說鄭玄即將到了這里,袁紹卻是動了心思。這一次討伐董卓,雖然說他們是佔據著大義,但天下的名士,卻沒有人站出來指責董卓,更別說幫助他們,壯聯軍的聲勢。聯軍會盟之初,也曾想過找一些名士,可結果,卻是不如意。
鄭玄,無疑是名士中的佼佼者,大漢名儒,可以說是站在了道德最高點的存在,一人,可抵天下名士。若是能說動鄭玄,壯聯軍之威,則討賊之舉,將更為名正言順。
即便不為聯軍,也完全可以為自己造勢……
而這一副畫,袁紹畫來,正是打得送給鄭玄的心思,以殘菊喻鄭玄之高潔。
在袁紹看來,文人,還不都是好這口。
郭圖剛得了夸獎,此刻,更是急不可待地跳了出來,道︰「主公,您有四世三公之美名,康成公能得主公一畫相贈,實是他之幸也!」
袁紹捻須輕笑,雖然說明知道郭圖是在拍馬屁,但是,難免是愈加的得意,
听著舒服不是!
「嗤∼!」
一聲嗤笑,打碎了袁紹美美的得意,眼中閃過一絲的薄怒,尋聲看去,見卻是田豐,一臉的不以為然。
「田元皓,汝這是何意?」郭圖怒道。
「笑你無臉無皮,無羞無臊!」這就是田豐,剛直不阿的主,聞言,冷笑著諷刺道︰「康成公何許人也?主公,卻是莫要信了小人浮夸!」
言外之意,鄭玄如此的名聲,又豈會看上袁紹區區的一副畫。
「你……」
「呵呵,康成公,紹不如也!」郭圖剛想說些什麼,卻被袁紹揮手打斷,這個時候的袁紹,還沒有後來官渡時的剛愎自用,只是臉上有些不快,緘口不再提什麼送畫之事,反而道︰「公則,汝既能領會吾畫中之意,恰吾這畫也未曾命名,汝不防試命之。」
郭圖聞言先是一喜,當下,也顧不得找田豐的晦氣,眉頭緊蹙,苦思了半晌,慢慢地,嘴角揚起了點點笑意,道︰「主公,圖卻是思得了一名,‘菊花殘,滿地傷’,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菊花殘,滿地傷……有淒涼,有意境,更能烘托菊花斗霜之傲骨,妙,甚妙,就依公則!」袁紹喃喃念了幾聲,雙眼放光,忍不住撫手贊道。
其他人,包括審配,即便是和郭圖不對眼,也不得不承認,這名命的,很有意境。
偏偏,卻有那剎風景之人……
「主公,韓非闖南陽軍大營,韓州牧也是調動了上萬的大軍,主公身為聯軍盟主,此刻卻作畫消遣,恐為不妥吧?」袁紹剛才臉上的不快,田豐似是沒有看見一般,見幾人都只是圍在畫面前,你一言我一語的,全然不提方才的軍情,忍不住又上前說道。
「你……」袁紹心頭的怒火剛剛燃起,想了想,卻又強壓回了胸膛,只是,這話卻冷硬了許多,「元皓,我雖是被公推為聯軍盟主,看似風光,然,我卻指揮得動哪路軍馬?眾諸侯中,唯我勢力最小,而,無論是舍弟,還是韓州牧,都是眾諸侯中屬一屬二的存在,你認為,就是我出面了,會有用嗎?」
「主公,話雖如此,然,做與不做,在主公爾,而成或不成,卻當另說。主公名滿天下,此刻,正當是出面樹立威信之時,豈可生有如此之心?」田豐態度強硬,根本就沒有因為袁紹的冷硬而改變分毫。
如果郭嘉還在這里,那麼一定會拉住田豐,不讓他再說下去,只可惜,郭嘉不在。
剛而犯上,田豐也知道自己的缺陷,但總也改不掉。
這,就是田豐。
「主公自己都不爭,眾諸侯又有哪個能看重主公?長此下去,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