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雲骨,六月漣雨 1.端坐雲骨愁雲間

作者 ︰ 湉凌

天宮,又下起了小雨,美妙絕倫。我端坐在雲間,五百年彈指一揮間,我也從一朵剛開靈的雲朵修煉成仙,可他,曾在我身邊耐心忍耐、任我胡鬧的他——漣雨。卻已步入輪回。

都說,時間,是磨損感情最好的良藥。但是,我對他的感情,卻怎麼也沖淡不了。

伸出手撩開擋住視線的白雲,向凡界望去。

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大街小巷人來人往好生熱鬧。比起天宮的清冷,我更羨慕人間的繁華,目光四處游離,終于定格在一青衣男子的身上。即使他的外貌已經改變,即使他的氣質已經更改,即使他已經歷了三世輪回。可我還是一眼認出了他,什麼都會變,可唯獨那靈魂是不會被歲月沖淡。我換上羽衣,念動咒語飛下凡間。

我落定在他面前,轉過身面對他。「漣雨。」

他笑了笑,對我道︰「姑娘認錯人了吧?瞧姑娘衣著不凡,相貌清秀,想必也是大戶人家的閨女,怎會找像我這般的無名小卒?更何況我並不叫什麼‘漣雨’,在下名喚墨夙,不知姑娘在找何人?在下能否幫上忙?」我定定的看著他,從腰間拿出一塊釩龍玉佩。

「你不認得這玉佩了嗎?這可是當你贈送我的。」

「姑娘在說什麼?在下听不懂。」墨夙搖頭說。

我腦海中頓時出現了一個詞︰物是人非。果然,漣雨,你還是在陰間喝過了孟婆湯,忘了我。我心中的苦楚,對誰也說不出,只能忍。我依舊拉著墨夙的手,不肯放下。

墨夙突然抽出自己身後的劍,擋在我和他之間,墨夙的劍尚未出鞘,但我卻感覺到了劍中的寒氣。

那把劍是漣雨用過的,連劍穗都一樣的——寒月劍。

我走上前握住寒月劍,墨夙不禁失色。寒月劍是有靈性的,我把劍靠到耳邊與它對話,我听見從寒月劍中飄出的聲音。

「喂,死雲骨,別把我貼在你的耳朵邊,好惡心。」劍中少年的聲音入耳。

「死寒月,五百年了,你居然還敢直呼我名。要是漣雨還在的話,定不饒你。」我清冷的聲音傳入劍中。

「我都易主好幾回了,你才來找我,不過死雲骨我告訴你,主人才不會那麼脆弱,你面前的少年墨夙,就是當初主人的轉世,你若還愛主人的話,就不要放棄,主人的記憶只是被封印了,找到‘轉世彌蓮’給墨夙服用後就可以了。」劍中的聲音幾乎是喊出來的。

「到哪里找……」我的話還沒說完,寒月劍就被墨夙搶了回去。

「姑娘請自重。」墨夙放好劍對我說。

「我叫雲骨,雲骨的雲,雲骨的骨。」說完,我便消失在他視線中……

我是雲妖,自然出生在雲間,王母娘娘看我生來白皙,便留在身邊當了義女。一年之後,我遇見了漣雨。漣雨本是荷花池中荷花上的晨露,一刻便散。當時,我看那露水晶瑩,覺得可愛,便求王母娘娘叫他化成人形來陪幫我。起初,娘娘並不同意,可當我說出如果不把他化為人形,我便同他一同消散,娘娘才應了下來,漣雨就這麼化成了人。

後來我才知道,是因為我的樣貌長的與王母死去的小女兒有幾分相似,王母才百般順著我。

漣雨成了我幼時的玩伴,從年齡上算漣雨比我小,但性格心理上,漣雨卻比我成熟。玩著玩著,我與他便都長大了。

有一日我靜靜的看著蓮花池中的蓮花發呆,漣雨便對我說︰「雲骨,我娶你可好?」當時我確實沒在听,便回了他一句「你說什麼?」

但漣雨卻認為我故意不听,想要拒絕他,我臉上寫滿不解,但卻只听漣雨在我耳邊說「雲骨,我等你!」我依舊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又一日,我看見天牢內關著一只白兔,我不知道一只小兔子是如何惹事,被關天牢的。白兔身上沾了幾處泥土。要知道,天宮可是一塵不染的地方,八成它是偷下凡界,被王母抓了回來。

這次,我又一次去求王母,放了那只白兔,並威脅她。但這次她卻鐵打不動。我看那白兔實在可憐,便要找個機會把它放了。

可當我敲開天牢門的時候,我的身旁突然燃燒起了天火,原來,這是有機關的。那只被我救下的白兔並不管我死活。快速的逃離了,我無力滅火,被嗆的喘不過氣來。

火舌肆虐。在茫茫火海中,我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漣雨。漣雨跑進來連忙把我的身體壓低。

我怕火,因為我是雲,雲遇熱氣是會變成一縷煙的。而漣雨無非不怕火,他應比我更怕火,因為他是晨露,遇火既融。

漣雨緊緊抱著我,我听見天火外面的天兵天將在極力救火。火終于滅了,但漣雨卻一點點的變得透明,知道虛無。

第一次,眼淚順著我的臉頰流下,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悲傷。

事後,王母對我說,那只白兔並非犯了什麼死罪,只是當日我求她時,她心情不好,便沒應允。

漣雨的命,換一只白兔的命,值得嗎?

我一遍又一遍的問著自己,其實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不值得。王母娘娘又告訴我,那火並非凡間之火,漣雨被那火燒去了所修的道行,只能輪回三世後,我才能見到他。

但輪回三世後,他也並非仙人,只是以普通凡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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