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夫人生下喬晴的同一天傍晚,喬家二夫人柳翠煙也有了反應。喬老爺一早就派人請來了皖縣最好的大夫許杏林,一並請來的還有鎮子上有名的產婆王媽媽。這鎮子上有錢人家的夫人生孩子都會去請她。說來也巧,這王媽媽就是上午給喬家大夫人接生的那位王媽媽。她早上是帶著一肚子的氣走的,本不原意再來喬家,可是當去請她的丫頭把那沉沉的錢串子放在她家桌子上的時候,她的嘴巴笑的都快合不攏了,屁顛兒屁顛兒的就跟著過來了。
「不行,我得進去看看」喬老爺已經在房間外面來回走動了許久,這產婆和大夫都進去大半個時辰了,孩子怎麼還沒生下來。
「不行啊,老爺」巧兒攔住喬老爺,她是過來替老夫人查看情況的。老夫人嫌棄柳翠煙,不願意親自過來,可是如果柳翠煙能為喬家生下個男孩兒,那這男孩兒也就是喬家的血脈、是她的孫兒了。她可以不認這個媳婦兒,但孫兒她不能不要「老夫人特意交待過的,女人生孩子的場面髒,老爺您是萬萬不能進去的」如果讓老夫人知道喬老爺進了房間,那她可就麻煩了!「您就坐一會兒吧,產婆和許大夫都在里面呢,夫人不會有事兒的」
喬老爺只得在外間的椅子上坐下來,雖然他心急,可是如果讓老太太知道他進去了,只怕又會找翠煙的不是。
「阿~阿!」里面柳翠煙的叫聲一聲一聲的揪著喬老爺的心。
「王媽媽,王媽媽」喬老爺急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跑到房間門口,大聲的叫著王婆子。
「喬老爺,您有什麼吩咐?」王婆子听見喊聲,從里面小跑了出來。
「里面情況怎麼樣了,翠煙她怎麼樣了?」喬老爺滿眼的焦灼之色顯露無遺。
「喬老爺,您不用這麼著急。這女人生孩子嘛,就是這個樣子的,叫喚兩嗓子就好了。」這種情況王婆子見的多了,早就見怪不怪了「就上一次,臨鎮的張夫人生孩子的時候,孩子還是腳先出來的呢,張家老爺也沒有像您這麼著急啊」她滿不在乎的說道。在她看來,喬老爺是過分的擔心了,這房里的夫人又不是難產,不過是正常的疼痛罷了。
「腳先出來的,那結果怎麼樣?」喬兒忍不住問道。
「死了。」王婆子回答的很干脆「張家老爺為了保住兒子,夫人大出血死了」這也很正常,每當這種情況發生的時候,男人們都會選擇保住孩子舍掉大人。反正女人多的是,再說了,這舊人去了倒更好換新人。只要舍得花銀子,那年輕貌美的姑娘隨他們想怎麼挑就怎麼挑!
「王婆,你無論如何一定要給我保住夫人!」喬老爺被王婆子的話給嚇壞了,若是翠煙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不敢再想下去「萬不得已的時候,舍孩子保住大人!」
「老爺!」巧兒不敢相信的看著喬老爺,怎麼可以舍掉孩子保大人呢?
「我意已決,不必多言」喬老爺下定了決心,孩子沒有了可以再有,可是翠煙只有一個「王婆,你快進去吧!好生照顧夫人,我喬某人必當重謝!」
「是,是」王婆子連連點頭,這走東家、串西家,這麼多年了,她還是第一次遇上這種稀奇事兒。哪有男人不要孩子,要老婆的?真真是怪極了!
王婆子進來不多一會兒,柳翠煙就把孩子生了下來。王婆子一看,可惜了,竟然又是一個閨女。她還記得早上的時候,那邊叫什麼菊什麼的地方,那個夫人生的也是一個閨女,害得自己一文錢都沒得到,這下怕是又白忙活了。她懶懶的打開門,只見喬老爺立馬沖了上來。
「夫人可好?」喬老爺開口就問道。
「好,好」王婆子有些糊涂了,這喬家老爺也太奇怪了吧?還沒問是兒子還是閨女,張口就問夫人好不好。
「那孩子好嗎?」喬老爺又問道。
「好,好」邪門了,這老老不會是撞邪了吧?怎麼關心的盡是些和常人不一樣的呢?
「那就好,那就好!」喬老爺總算是放心了「我要進去看看」說完就奔進房間里去了。
「王媽媽」巧兒拉住準備跟進去的王婆子。
「姑娘有什麼吩咐?」王婆子停下腳步。
「王媽媽,里面生的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巧兒指了指里面,問道。
王婆子把巧兒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姑娘雖說是個丫頭,但是看著穿著應該不是個干粗活的粗使丫頭。應該是哪個主子的貼身丫鬟,不由的客氣到「姑娘,里面的夫人生的是個小姐」
「小姐?」這下老夫人又該失望了,這二夫人也真可憐,若是生個兒子這往後的日子還好過一些,可是偏偏她也生了個女兒。好在,這大夫人生的也是個女兒。否則,指不定會怎麼樣呢。巧兒並不喜歡大夫人,在她眼里下人都不是人。
「姑娘,這位夫人和上午生孩子的那位夫人可都是這喬老爺的夫人?」王婆子心里充滿了疑問,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奇怪了!
「你問這個做什麼?」巧兒不想告訴她。已經知道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了,她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她還得想著如何回去給老婦人匯報,不讓老婦人太過生氣,以免遷怒到自己呢。
「我也就隨口問問,這喬老爺對兩位夫人的態度相差的也太遠了」這簡直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嘛「這位夫人娘家可是什麼達官貴人?」王婆子指了指柳翠煙的房間。
「哼,就憑她」巧兒的眼里滿是不屑,她那出身若算是達官貴人,那自己還是皇親國戚了呢!好歹,自己可是干干淨淨、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女兒。若不是生不逢時,朝廷里年年都有交不完的苛捐雜稅,自己也不會被爹娘賣來喬家做了丫鬟。
想到自己的傷心事,喬兒不免難過起來。也不去理會王婆子,兀自的走了出去。為什麼自己的命就這麼的苦?只能做人家的丫鬟?而柳翠煙那樣的出身卻可以做夫人、做主子。不僅如此,她還被老爺那樣的寵愛著,老爺為了她竟然連親生的骨肉都可以舍棄。如果有一天,自己也可以有這樣的夫婿,該有多好!想到夫婿,喬爾不禁紅了臉。太羞了,自己這是在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