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腕浮香,洗盡鉛華 天生梟雄(3)

作者 ︰ 沉澄

姑姑待我是極好的,不僅將我安排在臨近她所居住的氈帳旁,還為我多找來一個侍婢。她名喚阿梅,是一個漢人,長相與我們契丹人不同,殷桃小嘴,柳眉大眼,皮膚白皙細膩,算的上是清秀。

她年紀比我大上幾歲,性格倒是活潑。听她說,她是被其他部落的首領從家鄉搶過來的,後來因著那個部落被剌達攻下,大公子耶律阿保機便將她帶了回來,在姑姑手下做事。

並非我的錯覺,我總覺得每當她一說到那個我素未謀面的大公子耶律阿保機時,總是雙眼放光,一張殷桃小嘴好似吃了蜜糖一般,對他贊賞有加。

「你可知剌葛為何會從大公子變為二公子?」

阿巴錦第一次來剌達,對這些事情倒是頗感興趣,連連不斷的問著,我在旁邊抱著小雪,心想反正也無聊,便听了去。

原來這耶律阿保機出生時正值幾大部落聯合來攻打剌達,當時其祖父耶律勻德實自知能力不敵,便叫了耶律釋魯帶著一家老小從暗處逃走,自己則帶領身為本部夷里堇的耶律撒剌的和眾將士頑強抵抗。

後來雙方實力相差甚遠,耶律勻德實自知將要命喪于此,又不想死在敵人骯髒的彎刀之下,對著正頑強抗敵的耶律撒剌的大喝了聲「復興剌達」之後便揮刀自盡了。據說當時他的血噴濺出了數十丈遠,連鐵烏部落的首領鐵木巴爾都被濺了一身鮮紅,臉上全是血漬,只留下兩只漆黑的眼楮露在外面滴溜滴溜的轉著。

要說這場戰役雖是以少敵多,可剌達自古便是一支強大的部落,而它的部隊也均是精銳,讓其他部落也吃了不少苦頭,死了不少兵將。當時有一個大膽的將領見耶律勻德實已死,便要求鐵木巴爾退兵,豈料鐵木巴爾非但不听,還怒喝了一聲,將自己的彎刀砍向了那個將領的頭顱,在他的頭上拉出了深深的一道口子,紅色的血液噴涌而出。耶律撒剌的便是趁著這內訌的空檔,逃離了戰場,與兄弟們回合。

「說也奇怪,當時前首領逃至荒漠時已是黑夜,受了重傷的他血液涌出,將身下白色的馬兒都淋成了血紅色,正在苦于月黑風高分不清路途之時,天上居然亮堂起來,仿佛太陽高升,射出萬丈光芒,為他指明了道路。首領與兄弟會合時已是全身無力,拼著一口氣去見了母親和妻子,還有那剛出世的兒子,嗯……便是我們的大公子了!」阿梅笑道,臉上泛起兩片潮紅,好似她口中這人與她十分親密。我自是不想理會的,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英雄,我的英雄是那為我奪來雪兒的大哥哥,至于阿梅……

「首領听到其妻蕭氏說她生產之時迷糊中見到太陽墮入了她的月復中,又聞到室內有著異香,那是與他人生產之時的血腥味截然不同的兩種味道。首領見到大公子剛出生的體型就比一般嬰孩的大,如同三歲的孩兒,便想到了方才為他指路的神光,說是神子降世,復興剌達部落有望,心中大喜,便為大公子取名‘耶律阿保機’,意為‘太陽之子’。而首領的母親張望了半晌不見丈夫回來,悲傷過度導致神智不清,偏說大公子是她丈夫的轉世,對他甚是喜愛,就將他藏在了別處的帳中,在他的面部涂上了染料,讓人看不出他的容貌。」

「那你們首領呢?」阿梅說的神乎其神,阿巴錦更是听的入了神,兩只眼楮睜的大大的,一動不動的看著阿梅,等待著她後來的故事,天色已晚,小雪已在我的懷中蜷著身子睡著,而我也有些乏累,她卻是一點困意都沒有。

「首領……首領當時月復部被箭矢射穿了一個洞,就在所有人以為他熬不過去了正悲傷哭泣的時候,一個名為阿骨打的人自稱神醫來到帳中,說能治好他。各兄弟想著反正不治也是死,索性賭上一賭,便應允了,不想他真的治好了首領,雖然首領偶爾月復痛難耐,但留住了命總是好的。」阿梅說的口干舌燥,不斷的喝著矮案上阿巴錦為她倒的熱茶。眼看時間不早,我便遣了她出去,臨走前,阿巴錦還不忘提醒她明日繼續講故事。我無奈的瞥了她一眼,回到了榻上歇息,不久便入了夢。

夢中的男子踏陽光而來,劍眉星眼,面部稜角分明,他身穿大紅色的衣裘,駕在白色馬兒的背上,揮動著彎刀,追逐著前方那些駕馬奔跑的壯漢,眼見追上了一馬,他竟在馬背上站起了身子,穿著半筒靴的腳繞緊了韁繩,一個側身,將那人手中的白色物體奪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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