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冷風陣陣。
冷風穿堂,屋內本是燥熱得緊,此刻忽而轉涼,寒風撲打著窗紙,發出簌簌的響聲。月疏影向來淺眠,此刻被寒風侵著,更是睡意全無。
雪白的長褂裙尾綴以淺紅清荷,月疏影披在身上,拖曳著褂尾,推門而出。
寒風陣陣。院中楓葉簌簌而落,枝椏上鋪落滿霜,青磚地上紅葉相鋪,踏在地上,發出陣陣聲響,清脆悅耳,月疏影一步一步走著,指尖掠過片片飛落的葉兒。
「疏影,夜這般涼,你身子寒,怎受的住?快回屋罷。」
身後干冽清啞的聲音入耳,這般熟悉的嗓音,定是赫連遲暮無疑。月疏影轉身,裙角掃了地上的紅葉,凝眸對視,果真是他。
練武之人的身子受這點風本無大礙,卻經他這一說,她才恍惚著想起,她曾與江湖玉面軍在昆侖山下大戰兩夜,那時身上便落下了病根兒,受不得寒。想不到這男人記得比自個還要清晰。
月疏影不好拂了他的意,提了提裙褂,轉過視線,淡淡言道︰「這就回屋。」
正欲抬腿,赫連遲暮又喚了聲︰「疏影。」
「何事?」她回過頭,眸中盡是不解。
「你那屋子在風口上,定是冷得緊,我那屋子雖算不上暖和,卻不受寒風的撲打。」他定眸凝視,眉目認真,「你若不介意,咱可以換間屋子。」
記著自己的病癥,念著自己的身子,體恤著自己的屋子,想不到他這般觀察入微、心細如塵。月疏影一時心中百轉千回,怔怔望向他那雙清亮軟眸,恍著神兒,一時覺得他的瞳色比月色更是美上三分。
「好。」唇間溢出一字,夾雜了莫名的情緒。
赫連遲暮仍是淺淺笑著,領著她進了屋,屋內暖香思議,紗帳相掩,確是暖和。
「你好生歇息著,我先出去了。」他一笑,轉身已在門外,門「吱呀——」一響,連著被他關上。
她推開窗,看著他那襲月白色身影漸小,直至進了屋掩在房屋之後。自個怎麼何時喜上偷窺了,她黯然一笑,關了窗,胸膛堵著,憋得慌,卻不知是為何。她踱步到床沿上,一時間不知如何做。
由袖中掏出那片楓葉,紅得炫目,想著他在自己發間摘下的情景,一時在手中把玩著,心中漸安。和衣而睡著,被褥上有一股極淺的墨香,這是漆雕遲暮身上的味道。
她向來淺睡,這夜卻睡得很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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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窗外一道痕影閃過。月疏影大喝,英眉緊蹙。
月疏影本是睡得極安穩,卻因為屋外的動靜而警覺起身,來不及思索,披了長袍便追著出門。
一路相追,由屋頂掠過樹梢,一躍便是數尺,而力稍好的聞聲出門,只瞧上了一眼黑白色,那一黑一白的身影便消失在天際,速度之快,來不及分辨。
月白色長衫像是月中嫦娥,幽美冷冽。